大殿內,一年輕女子跪在地上,一襲紅衣,如火焰般熾烈,她的星眸閃爍着點點星光,帶着幾分寒意,渾身透着一股拒人與千里之外的冷傲。在她前方站着一位稍微年長的男子,大約三十七八,身材瘦削,腰身極細,臉色慘白,顯得有些病態,全身黑衣蔽體,唯有那烏髮上束着一根白色絲帶。
紅衣女子抱拳道:“參見聖使。”
“星晚,煙雨書院今年夠熱鬧的,聖主有令,命你此去參加,務必進入書院,殺掉任雲舒。”男子的聲音尖細,就像女子發出的一樣。
“星晚領命。”話音剛落,男子已經如鬼魅般不見了蹤影。
瞬西和尹松柏匆匆告別大哥二哥,踏上了去煙雨書院的路途,當然他們二人並沒有說實話,只是說想去雲遊一圈,見見世面,開開眼界,雖然尹清風和尹明月對於他們的這個行爲感到奇怪,不過想到二人還年少,對外面新鮮和好奇也是正常,便就同意了。
二人騎馬數日後,便到達了煙雨山。煙雨山和千機山不同,千機山怪石嶙峋,孤冷霸氣又殺機四伏,宛如一位成名已久的殺手,而煙雨山終年籠罩在薄霧之下,這薄霧並不影響視覺,可遠看起來朦朦朧朧,宛如一位害羞的大家閨秀。二人牽馬行至山腳,已見煙雨書院的牌坊,瞬西擡頭看着大門上的題字,說道:“‘煙雨書院’這四個字寫得真好,蒼勁有力,一氣呵成,看來書寫之人不僅武功高,書法造詣也是極高。”她這趟來的目的雖是拿到含沙,但心中也不免增加了幾分對煙雨書院的敬佩和好奇。
尹松柏擡頭挺胸說道: “據說這是歸山老人親自書寫的。”難得有自己知道,瞬西卻不知道的事情,這讓他心中掠過一絲成就感。
二人行至半山,忽見一大片空地,這空地之上,已有百餘人聚集此地等待入院考試。這些考生們有男有女,有手持一對鐵鑄大錘的粗漢子,有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書生,也有帶着一大羣僕人的公子哥兒,竟然還有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家閨秀,每個人看上去都胸有成竹。
瞬西之前已經聽尹松柏說過這煙雨書院招生盛況,可真見到了,心中也沒了底氣,對尹松柏說道: “這麼多人,我們是不是有些輕敵了,什麼都沒準備。”
“只能聽天由命了,我去前面打聽打聽消息,你在這等我。”說完,尹松柏就往人堆裡跑去了。
“讓開讓開。”瞬西身後傳來一陣驅趕聲,還沒來得及回頭看發生了什麼,就被一個家丁打扮的人推到了一旁,瞬西踉蹌着向後退了幾步,重心一失,朝後倒去。此時,身後一位女子扶住了她,這位女子身形窈窕,秀美的娥眉淡淡地蹙着,細緻的臉蛋上掛着淺淺的憂傷,她的美不需要濃妝豔抹,也不需要豔麗服飾,自然間流露出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
女子柔聲問道:“你沒事吧?”她的聲音宛如溪水潺潺,又如琴音婉轉,讓人一聽便覺得安心下來。
“沒事,剛纔真是謝謝了。”瞬西看向剛纔推她的家丁,原來家丁不止一個,而是六個,在六個家丁的包圍之中,走着一位穿金戴銀的少年,手持一把扇子扇着,滿臉的得意。
一位青衣少年攔住了這羣人,長相很是英氣,只見他雙手環胸,嘲笑道:“這誰呀,好大的架子,撞了剛纔那位姑娘不道歉就想走。”
其中一個家丁大聲怒叱道:“讓開,我們曾家少爺的路也敢攔。”伸手就想把這少年推到,只見這少年用劍一擋,伸腿一踢,家丁已飛出一丈遠,青衣少年雙腿雙手齊發,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六個家丁已全部倒地,從始至終,他的劍始終都沒有拔出,曾家少爺面如土色,在原地瑟瑟發抖,早已不見剛纔那股得意勁兒。
“去道歉。”青衣少年一把抓住曾家少爺的衣領,拖到了瞬西的面前。
曾家少爺見這形式,不道歉已經是不行了,斷斷續續地說道:“剛纔家中僕人……衝撞了姑娘,實在不……好意思。”
瞬西說道:“算了,反正我也沒受傷。”
“滾吧。”青衣少年這才鬆了手,曾家少爺立馬躲得老遠,就好像這羣人要吃了他一樣。
瞬西對着眼前的一男一女道:“感謝二位出手相助,敢問尊姓大名。” 尹松柏在遠處聽到了這邊動靜,也跑了回來。
青衣少年答道:“這點小忙不足掛齒,在下離人,乃荊家荊龍的首徒。”
那女子淺笑道:“小女柳疏雨。”
尹松柏立馬問道:“你不會就是柳家柳東海的私生……”他意識到自己的無禮,更正道:“大女兒柳疏雨吧?”
柳疏雨點點頭。
“今年煙雨書院真熱鬧,不僅任雲舒來了,柳家的女兒也來了。”尹松柏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樣子。
“我叫瞬西,這是我三哥……”瞬西想到這裡不能說尹松柏的真名,於是隨口道:“尹天,說來慚愧,我們二人無門無派。”尹松柏聽到這裡,也是一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尹天的名字。
柳疏雨柔語道:“門派家族本就是虛名,無門無派之人倒是活得瀟灑自在。”
瞬西對柳疏雨充滿了好感,出生尊貴卻不以爲炫耀的資本,所謂“眉梢眼角藏秀氣,聲音笑貌露溫柔。”也不過如此了。
尹松柏用手肘碰了碰瞬西的胳膊,小聲道:“對了,剛纔我打聽到了一些消息,據說這煙雨書院每年考的內容都不一樣,今年由於任雲舒要來任教,所以很多人推測今年是考劍術。”
就在此時,傳來一陣女生的尖叫,只聽旁邊的人說道:“任二公子來了。”
話音剛落,一位少年出現在空地之上,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他一身白身錦衣,俊秀的臉龐盡是清冷,眉目疏朗,眼眸深邃,玉冠將頭髮束起,腰間配有一玉佩,通靈剔透,瑩潤光澤,手持佩劍,衣決飄飄,從瞬西身邊經過時,傳來淡淡的香味,像是青草和百花混合的味道,清爽怡人。在場也有不少長得好看的男子,尹松柏的容貌也可以算是上品,可是他們和這少年一比,瞬間失去了光彩。
“任二公子真不愧是江湖第一美男,能見他一面,今天來這也值了。”
“不僅人長得好,家世好,而且十八歲就能到煙雨書院當先生,真是完美。”
“可惜呀,人家這次是帶了未婚妻解月夕來的,她可不是我們一般人比得了的,據說解當家對她是百依百順。”
“解月夕雖然長得好看,可我聽說她一點也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瞬西聽見旁邊兩個女子的話,果然在任雲舒的身後跟着一位粉衣女子,如出水芙蓉般天然去雕飾,柔媚萬千,她兩旁各有一名丫環相隨,遠遠看去,這二人確實般配。瞬西看向尹松柏,他的臉上沒有了往昔的笑容,默默退到了人羣的後面,目光卻未曾離開解月夕身上片刻。
瞬西也跟着退到後面,問道:“這解月夕可是見過你的,認出你怎麼辦?”
尹松柏說道:“別擔心,她沒見過我幾次,估計根本不記得我,就算她真的認出了我,人有相似,死不承認就好了。”
瞬西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出了口,“可是你真的沒事嗎?我是指她現在是任雲舒的未婚妻。”
尹松柏摸了摸瞬西的頭,笑道:“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 瞬西知道,此時的尹松柏只不過故作輕鬆罷了。
墨川穀看着任雲舒從自己面前走過,手上的拳頭已經握緊,任雲舒,別怪我,要怪就怪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