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傳來一陣大笑聲,歸山老人捋着鬍子和其他幾位先生也來到了空地,幾人登上石階坐下,劉大站在石階之上大聲宣佈道:“煙雨書院今年招生正式開始,今年考覈的題目是尋寶,在煙雨山的旁邊有一個小山,叫綿坡,院長在那裡放置了寶貝,這些寶貝形態各異,需要你們自行判斷,在一炷香時間內找對的人即可成爲今年的入院學生。”此話一出,下面的不少人已經摩拳擦掌,幾家歡樂幾家愁,也有不少人面露愁容,不知如何是好。
香剛一被點上,上百個人就急匆匆地朝綿坡趕去,場面好不熱鬧。
尹松柏一邊跑一邊小聲問道:“這個你應該沒問題吧?之前你鑑寶那麼厲害,我對這些可是一竅不通。”
瞬西拍了一下尹松柏的肩膀,咧嘴一笑道:“這個難不倒我,總比考我劍術好。”
衆人一到綿坡,就四處找尋起來,綿坡比起煙雨山確實不大,可畢竟也是一座山,步行一天也走不完,這麼大的範圍這麼短時間內要找到寶物,絕不僅僅只是需要鑑寶的能力,運氣也是缺一不可的。
“我找到啦。”瞬西剛到,就看見一個書生打扮的人拿着一顆微發光的珠子興奮地大吼大叫,忽的他身體向前一倒,弄得滿臉是泥,這珠子已經到了另一人手中,書生怎可罷休,大罵道:“這可是我先找到的,你這叫明搶。”
那男子身材魁梧,即使穿着衣服也能看到凸起的肌肉,他恥笑道:“我是搶了,這規矩裡沒說不能用搶吧。”
“你……你……”書生頓時語塞。
“豈有此理。”尹松柏看不過去,挽起袖子準備幫那書生搶回珠子,卻被瞬西攔住了,瞬西從那男子面前走過,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你這個不值錢,絕對不可能是煙雨書院說的寶物,大街上這種貨色多着呢,搶了也沒有用。”男子斜眼一掃,趕緊把珠子放進自己懷裡,輕蔑地看了瞬西一眼,道:“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說完就往下坡的路走去,瞬西無奈地搖了搖頭。
二人來到一片植被豐富的土地上,瞬西遠遠看見墨川穀正在地上挖着什麼,沒一會就挖出了一塊像人蔘的東西,不過這個東西通體呈雪白色,墨川穀把它對着陽光下照了照,滿意地裝進了懷裡。尹松柏“呵呵”笑了起來,說道:“這人是不是瘋了,這地上隨便挖個東西都當寶。”
瞬西望着墨川穀的背影,緩緩說道:“這人一定可以進書院,那可是雪參,幾百年才能長成一株,服用可延年益壽,極爲難得,但雪參一般長在陡峭的崖壁上,不可能長在土裡,所以一定是院長提前放置的。” 尹松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星晚已經在綿坡繞了半天,若論武功她自認不輸別人,可對於尋寶着實爲難,途中眼見好幾個人大搖大擺往山下走去,想必已經取得寶物,心中也不免生出點點憂慮,書院都進不去的話,怎麼回去覆命。正這樣想時,看見一個男子從樹洞中掏出了一副畫,展開看後像撿着大寶貝一樣往懷裡塞,星晚料想這幅畫是個寶物,於是趁其不備,用手一拍那人頸部,男子便暈了過去,星晚掏出畫,雖然她並不懂畫,但見這畫上細節生動,栩栩如生,想必不是俗物,帶上畫也往坡下走去。
尹松柏在一棵樹的樹枝上見掛着一把摺扇,他飛身取下,這把摺扇看上去十分精緻,金玉絲線攢成墜,青色玉紗鋪扇面,尹松柏心中頓感愉悅,趕緊拿到瞬西面前,得意道:“我找到寶物了,看看這做工。”瞬西拿起端詳一番,哈哈大笑起來,拿出自己剛纔在地上撿的一把摺扇,說道:“你那把雖然比市面上普通貨色好一點,但離寶物還差得遠,我這一把纔是寶物,你拿着吧,我再找個寶物咱們就可以下山了。”尹松柏接過瞬西的扇子一看,破破爛爛,扇面已經略微發黃,他癟了癟嘴道:“這麼破,怎麼可能是寶物啊?”
瞬西指着摺扇上的題詞道:“這把摺扇本身價值不大,但這上面的字是“書法狂人”張崇遠的真跡,他的字可是千金難求,你說是不是寶物?”尹松柏似懂非懂,但他相信瞬西,把摺扇裝進了懷裡。
二人繼續朝前,香燭越來越短,寶物也越來越少,瞬西走得有些口渴,見前方有一大片湖,走過去捧起喝了一口,覺得有些奇怪,又喝了一口,這裡四周沒有雪山,水卻比別處的湖水冰涼還伴着淡淡微甜。
“三哥,這湖裡可能有冷凝珠,這可是絕世寶物呢,我要下去找一找。”瞬西正欲下水,被尹松柏拉住了。
“我正好有些熱,我下去涼快下。”說完,尹松柏就跳了下去。瞬西在岸邊等了良久,湖面平靜如鏡,心中也打起了鼓,不會出了什麼問題吧,這麼久不上來,剛想到這裡,尹松柏探出了水面,手中拿着一顆微微泛起白光的珠子。
尹松柏上岸,大夏天的卻是渾身發抖,那湖水因爲冷凝珠的關係,如同冬天的冰水一般寒冷刺骨,瞬西高興地將冷凝珠放入懷中。下山路剛走沒多久,瞬西看見柳疏雨坐在地上輕輕啜泣,她左腿露出的皮膚輕微發腫。
“疏雨,你怎麼了?”瞬西走過去想扶起她,可剛扶起來,柳疏雨又跌倒在地,此時不遠處的離人也跑了過來。
柳疏雨抽泣道:“我剛纔一不小心傷了腳,寶物也沒找到,這書院是進不去了。”
瞬西見柳疏雨梨花帶雨,手伸進懷裡暗**了摸冷凝珠,咬咬牙,掏出來放到柳疏雨手中,說道:“這個給你,我再去找。”
柳疏雨呆住了,驚訝地看着瞬西,離人此時也同樣驚訝地看着瞬西,恐怕他們也沒有想到天下竟有這樣的傻瓜,尹松柏附耳道:“丫頭,你瘋啦,你現在去找,估計都沒剩什麼寶物了,你能力再強,寶物沒了也沒用。”
瞬西沒有理會尹松柏的話,問道:“離人,你找到寶物了沒?”離人點點頭,瞬西接着說道:“那你背疏雨出去吧,她的腳應該動不了了。”
柳疏雨推辭道:“瞬西,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能收。”
“收着吧,我得趕緊去找其他寶物了。離人,你快把疏雨揹出去。”瞬西說完就轉身往回走去,尹松柏趕緊跟了上去。
瞬西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說道:“三哥,你也先出去吧,時間剩的不多了,萬一我找不到,至少你還能進去,大哥的腿就還有希望。”
尹松柏搖搖頭,“我不走,我得幫你。”
“你保證能進去就是幫我。”尹松柏看着瞬西拜託的表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和離人、疏雨一起離去。
劉大對拿着珠子的男子說道: “雖然你找到了,但這並不是寶物,大街上這種貨色多着呢。”男子一臉不悅,好不容易搶到手,結果卻不是寶物。
香已快燃盡,劉大向歸山老人請示道:“師父,這三十件寶物都已被找出,時間也快到了,還在綿坡找的人要不要直接把他們叫回來,反正結果都出來了。”
任雲舒聽見劉大的話,對歸山老人說道:“師父,一炷香就是一炷香,再等等吧。”歸山老人捋了捋鬍子,點點頭。
瞬西大汗淋漓,找遍了看到的每個角落也沒有再發現寶物,眼看時辰已到,只好返回到煙雨山。
找到寶物的三十人站在左側,沒有找到的人都垂頭喪氣地站在右側,劉大宣佈道:“今我左側三十人在一炷香時辰內找到寶物,方可成爲我煙雨書院學生,其餘人請回。”
“慢着,我也找到了寶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這個聲音的主人,瞬西深吸一口氣,緩緩從右側走了出來,反正也是要走,不如最後盡力試試。解月夕見到瞬西的臉,似曾相似,但是又好像沒有見過。
這多年以來,劉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問道:“小姑娘,我們的寶物一共就是三十件,已經全部在其他人手中了,你的寶物從何而來呀?”
瞬西義正言辭道:“我找到的寶物就是我的謙讓和堅持的品質,如果我拿到一個寶物,那麼這三十人中便有人沒有機會進入學院,所以我謙讓這個機會,但是我不想放棄機會,所以即使最後一刻,我也沒有放棄找尋,難道這種品質不是寶物麼?”其實瞬西心裡也知道這種說法並非有理,但她想試試,爭取一個機會。
劉大瞪直了眼睛,天下還有這樣厚臉皮的人,他一着急就容易結巴,斷斷續續地說道:“那……照你這樣說,那豈不……是人人都有這個寶物了,那人人……都可以入院了?”
瞬西微微一笑道:“非也,沒能力和謙讓是兩碼事情,沒能力是找不出認不出寶物,謙讓是認得出寶物但讓給別人。”
“你……”劉大被這樣一說,漲紅了臉。
任雲舒本覺得觀看入門考驗很是無聊,此時臉上卻偷偷露出了轉瞬即逝的笑意,心中覺得難得見劉大被一個女子說得啞口無言,有點意思,這女子個子不高,膽子倒是大得很。
歸山老人笑嘻嘻地問道: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瞬西。”
“你剛纔說謙讓是認得出寶物但不取,那這樣,我再給你個機會,你從那三十件寶物中找出一樣書院裡最珍貴的寶物,如果找對了,便留下你,你可敢?”
“好。”瞬西說完便走向這三十個人,一件件地觀察起這些寶物,時不時伸手摸一摸,聞一聞,她在一本普通的琴譜前停了下來,翻開看了片刻,隨後拿着它回到中間,說道:“我認爲最珍貴的寶物就是它。”身後衆人都鬨笑起來,其中一人說道:“剛纔她走出來,我還以爲是個厲害角色呢,這些寶物哪一個不比她挑的那個好,哈哈哈。”好巧不巧,那人就站在尹松柏的旁邊,他一腳踩在了那人的腳背上,那人疼得哇哇大叫。
歸山老人撓有興趣地問道:“爲何?”
瞬西成竹在胸,說道:“其餘那些寶物都是當世不可多得之物,雖價值連城,千金難求,但也都有它自己的價值,可這琴譜記錄了各種失傳已久的曲目,且書上字跡和門口‘煙雨書院’那四字的字跡一模一樣,據我所知,那四個字是院長親自提筆,所以我猜想這本琴譜也是院長親自所著,想必收集這些失傳曲目頗費心思,此乃無價之寶,難道不是書院最珍貴的麼?”
歸山老人聽後,拊掌大笑起來,“哈哈,好個聰明的丫頭,今我就破例讓你成爲第三十一位入院的學生。”
瞬西一聽這話,立馬拱手鞠躬道,“謝歸山老人。”她偷偷望向尹松柏,兩人目光交匯之際,瞬西朝他吐了吐舌頭。
劉大自覺剛纔失了面子,心生不滿道: “師父,這是否也太草率了啊?”
歸山老人招手示意,劉大順從地彎下腰,歸山老人敲了一下他的頭道:“爲師喜歡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