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衆人在任府停留數日後,便都紛紛打道回家,這一戰雖然贏得漂亮,但每家多少都有人丁損失,需要回去處理後事。
墨川穀醒來,覺得後腦勺還隱隱有幾分痛意,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牀上,墨南星趴在他的腳邊睡得很是香甜。墨川穀想起自己正要和尹松柏他們一起出去對付前來圍剿的人,然後兩眼一摸黑,什麼都不知道了,這戰已經打了嗎?尹松柏他們怎麼樣了呢?想到這裡,他用力把墨南星搖醒,焦急地問道:“和無罪寨他們打了嗎?”
墨南星睜開眼,睡眼惺忪,含糊道:“打了呀。”
“結果呢?”
“還能怎麼樣,當然我們贏了,瞬西和任雲舒被人救跑了,無罪寨剩的人都被任盟主關起來了。”
墨川穀深感事情不妙,“這是哪?”
“還能是哪,任府唄。”墨南星說完,就再一次進入了夢鄉,看來尹松柏他們很可能沒死,墨川穀披上外套,拿起劍準備去救人,剛推開房門就看到了銀花夫人嚴厲的臉,她臉上的每條皺紋都散發出無可違抗的威厲。
“你這是要幹嘛?”銀花夫人厲聲問道。
“我正要去看您呢。” 墨川穀見到自己的娘,氣勢立馬矮了半截,“我們不是和任家有仇嗎?爲什麼您要協助任雲卷剿滅無罪寨呢?”
“我們和任家是私仇,剿滅無罪寨是爲了大義,一碼歸一碼,況且罪魁禍首任孤城已經死了。把你姐叫上準備回家,這次我們墨家也損失了一些人,需要回去休養生息。”銀花夫人的語氣中容不得任何反駁,墨川穀知道多說無益,也只能點點頭,眼下自己正被母親盯得緊,等回了家過段時間,母親放鬆了警惕,再溜出來想辦法救人,希望來得及。
凌蕭瑟讓瞬西盤腿坐定,講道:“內力的深淺,會直接影響你武功的強弱,而真氣,則是讓你內力變強的方法,就好比你的身體裡有一個容器,可以儲存真氣,真氣越多,容器就會變得越大,這個容器就叫做內力,所以如果你學會控制真氣,自然就會提升你的內力,武功便會增強。”
他們雙目微閉,屈大拇指於四小指下,四指齊收於手心,垂簾觀照心下腎上一寸三分之間,萬念俱泯,一靈獨存,謂之正念,凝神調息,凌蕭瑟道:“心平則神凝,氣和則息調。心平,心不起波之謂平,心執其中之謂平。將神抱住氣,意繫住息,在丹田中婉轉悠揚,聚而不散,則內藏之氣與外來之氣交結于丹田。日充月盛,達乎四肢,流乎百脈,撞開夾脊、雙關而上游於泥丸,旋復降下絳宮而下丹田,神氣相守,息息相依,河車之路通矣。”
瞬西依照着凌蕭瑟指導的口訣練習,卻始終不得其法,總是會被各種雜念打斷,一連幾天,一點進步也沒有,她也難免有些灰心。從小解天成就讓兩位哥哥和自己一起習武,她總是能偷懶就偷懶,知道父親捨不得罰她,所以練了這麼久,武功平平,只能勉強防身,現在讓她練習這麼高階的內功心法,她悟出了一個道理,原來自己武功差不是因爲疏於練習,而是因爲天賦平平。
“你先在這按照第一卷口訣打坐練習,我去看看雲舒。”凌蕭瑟搖頭離開。
任雲舒從小對自己要求極嚴,從四歲起開始學劍,百日習武,夜晚讀書,多年日夜不輟,此時身處這個山洞,身負劍傷,倒讓他多年緊繃的弦鬆了開來,趁着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了一把。
凌蕭瑟拍着任雲舒肩膀問道:“雲舒,你劍傷如何了?”
任雲舒見師父前來,起身拱手道:“這幾日養精蓄銳,已經不礙事。”
“那我們開始學習捕風捉影劍吧。”
“可是……”任雲舒朝瞬西望去,見她還在繼續打坐,“你不是在指導瞬西嗎?”
凌蕭瑟嘆了口氣,“這小丫頭雜念太多,始終不得其法,很多東西只能靠她自己參透,我也幫不上忙,我們開始吧。”
凌蕭瑟隨手在地上撿起一支樹枝開始出招演示,“捕風捉影劍,最講究虛實結合,出其不意,所以需要左右手換劍而揮,左手爲實則右手爲虛招,右手爲實則左手虛招,換手需快,讓人無法察覺。”凌蕭瑟的樹枝朝任雲舒襲來,任雲舒拔出天涯對抗,樹枝不似鋼鐵,按理碰劍即折,但總是在最後時刻,劍鋒落空,樹枝已在凌蕭瑟另一隻手,刺到了他的衣服。任雲舒大開眼界,以前也只是聽說過捕風捉影劍的厲害,遇到才真正體會到這種虛實結合之妙。任雲舒劍法基礎極好,和凌蕭瑟過招之後,他已經基本掌握了劍法之精髓,參悟了其中奧秘,只需要更多的練習加快變換速度。
凌蕭瑟很是滿意,一臉地驕傲,“不愧是我關門弟子呀,這天賦確實了得,又勤奮認真,不像有些人……”他斜目而視,瞬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打坐,蹲在一旁看熱鬧。
“雲舒,真厲害。”瞬西見任雲舒滿頭汗水,遞了一張手帕給他。
“哪裡,是師父教得好。”兩個人面帶微笑,盯着對方眼睛,彷彿兩人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空氣中都泛着甜蜜的氣息。
凌蕭瑟嘴裡嘀咕道:“嘴上說師父教得好,但是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哎。”看到此情此景,他也不好出聲打擾,默默坐到了一旁,想起了和陌塵、解天成在桃隱的日子,一晃十八年,自己都已經老了。
“你的心法練得如何?”任雲舒問道。
瞬西低頭踢了一腳地上的小石子,“別提了,你也知道我在練武這塊很笨的,練了半天一點進步也沒有,我沒有辦法屏除雜念,現在有太多的事情讓我牽掛,有太多的問題讓我疑惑。”
任雲舒幫她理了理耳邊的碎髮,“別給自己太多的壓力,你就只想着凝神調息就好,你所有的牽掛和問題我都會陪你幫你解決掉,不用擔心。”
瞬西點點頭,“那我去打坐了。”瞬西回到大石頭上,重新嘗試着閉眼凝神,思緒又開始神遊到遠方,解天成、陌塵、無罪寨、煙雨書院的人和事一樁樁、一件件浮現,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閉眼,但眼皮不再平靜。“你所有的牽掛和問題我都會陪你幫你解決掉,不用擔心。”瞬西腦海中浮現出任雲舒嘴角淡淡的微笑,耳畔響起他剛剛的話,瞬西漸漸安心下來,她感覺自己體內的真氣流經四肢和百脈,慢慢朝丹田匯聚流轉,漸漸地,她呼吸綿綿,深入丹田,如坐高山而視衆山衆水,如燃天燈而照九幽九昧。這樣修習幾天下來,瞬西已覺周身舒坦了許多,堵在胸口的氣也消散了許多,這順氣法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