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新弟子首先需要登記姓名和交納入院禮金,入院禮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若是普通人家要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銀子並不是易事,尹松柏和瞬西早有準備,把之前旅店老闆那得到的寶珠典當,所得銀子交了兩人禮金還綽綽有餘。登記姓名處,尹松柏已將姓名改爲“尹天”。
隨後劉大帶衆弟子參觀整個書院,整個書院很大,若是無人帶路只怕是暈頭轉向,一座座屋舍整齊排開,白色石子漫成甬路,草木蔥鬱,書院中心有一汪碧水湖,湖面一白石板橋可通湖心亭。
劉大介紹道:“煙雨書院分爲前山和後山,日常所有活動都在前山進行,前山又分爲東院和西院,所有課程學習的地點均在東院,爲了方便,新入院的女弟子寢房聽雨軒和男弟子寢房賞雪軒也位於東院,而院長平日議事的莫言堂、先生們的住處以及資歷較高弟子的寢房都位於西院。”
介紹完畢後,劉大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家進入了煙雨書院,就要遵守書院規矩,
第一,不準私自外出,下山須有先生或者院長同意。
第二,尊師重道,不可忤逆院長和先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煙雨山後山任何人嚴謹入內。
你們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這聽雨軒和賞雪軒相鄰,但男女之間嚴謹私通,每兩人一間,你們自己決定,女生多出來的一人一個人住。”
瞬西輕輕拍了拍疏雨肩膀,問道:“我們兩人一間可好?” 疏雨含笑着點了點頭。
男生那邊也很快開始了找室友,尹松柏本來想找離人,但離人已經找好了室友,他看見身邊的墨川穀,想起找寶物時的場景,料想是個厲害的人物,於是問道:“在下名叫尹天,請問閣下尊姓大名?可否願意和在下一房?”
墨川穀點點頭道:“在下墨川穀。”
尹松柏一怔,問道:“你就是銀花夫人的兒子,墨家二少爺麼?”
“正是。”
尹松柏心裡犯起了嘀咕,任家的人來了,解家的人來了,柳家的人來了,沒想到這墨家的人也來了,今年這書院是怎麼了,四大家的人全湊一起了。
柳疏雨和瞬西走進自己的房間,房間不大,陳設也簡單,除去兩張牀就只有一張案桌,二人收拾起行李,柳疏雨閒聊道:“你說後山爲何禁止入內呢?好奇怪啊”
“沒什麼奇怪的呀,哪裡也許都有些這種地方存在吧。”瞬西答道,想起了尹清風的書房,那也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地方。
收拾好行李,換上學院統一的藍色寬袍,腰間繫上藍色腰帶,大家來到煙雨書院練劍地,任雲舒早已在此地等候,見人到齊後,任雲舒沒有多言,給大家展示起了今日所教授的歸山劍法第一招,凌空飛渡,這招劍式簡單但在打鬥中極爲有用,若是使用者內力深厚,便會威力大增,只見任雲舒騰空一個翻身,動作輕盈得如羽毛一般,翻身時劍隨身動,劍光乍起,他手腕之靈巧,出劍之瀟灑,一劍橫掃而出,遠處一粗樹已轟然倒下,隨後凌空一個倒翻,已經回到了原地。衆人拍手叫好,幾個女弟子更是尖叫迭起,瞬西此時真正見識了什麼叫做絕頂高手。
任雲舒示範完,說道:“今日大家兩兩一組練習,用這招打倒對方方可下課離開,被打倒的一方再次相互組成一組,最後剩下的一人還要再多練兩個時辰。”
瞬西眼珠一動,計上心頭,對尹松柏說道:“我想了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就要製造機會接近他,一會兒我們兩個要在不同的一組,都假裝被打倒,這樣最後就剩我們兩個練習,練習的同時可以找話題和他聊,先給他留下印象。”
尹松柏一聽,立馬搖起了頭,說道:“不行,這太侮辱我了,居然要我輸給這些人。”
瞬西捏了他一下,問道:“你還想不想套出含沙的消息了?”
“好好好。”尹松柏的胳膊被捏得生疼,只好無奈答應下來。
瞬西這邊對方無論是誰,只要一碰她,她的劍馬上假意落地,這方面她好像很有天賦,表演得很是生動逼真,一切進展順利。可尹松柏那邊就完全偏離了方向,因爲他第一輪就遇見了墨川穀,墨川穀自知硬拼打不過任雲舒,所以需要接近他再行動方可成功,尹松柏剛拔劍往前一指,還沒有碰到墨川穀他便自行棄劍倒下了,尹松柏一下慌了神,他本來準備對方一出招就裝輸,可這堂堂墨家人竟然也會耍詐,倒得這麼快,無奈他在比試中勝出,只得提前下課,臨走前對瞬西使了個眼色,瞬西暗道:好你個墨川穀,枉費你是墨家的人,居然這麼會演戲,那本姑娘我今天就陪陪你。
太陽只剩半個腦袋露在外面,天色漸晚,不出所料,此時的練劍地只剩下瞬西、墨川穀,還有在一旁的任雲舒。瞬西和墨川穀各自執劍,瞪着對方,他們心裡清楚,此時誰先出劍,誰就會獲勝,所以他們都不能成爲那個人。
任雲舒看着不動的兩人,已經沒了耐心,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出手。”
兩人見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眼神交匯間心領神會,同時出劍,隨後兩人默契地倒在了地上。任雲舒走到兩人身邊,睥睨一視,說道: “如果還想留在書院就好好練,如果不想就趁早走。”這句話的語氣很平靜,但瞬西能感覺到其中隱隱的怒氣,他說完,拂袖而去。
見任雲舒已經走遠,瞬西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埋怨道:“你這人明明都會了,幹嘛裝柔弱啊。”
墨川穀冷笑一聲道: “你不是也一樣麼?”
瞬西回到聽雨軒,躺在牀上,腦海中總是想起任雲舒那時的表情和那一句話的語氣,心裡總有些不是滋味,是不是自己做得太過分了,任雲舒是頂尖高手,肯定看得出自己在假裝不會,說不定覺得是自己在侮辱他呢,本來是想着拉近關係,這下好了,印象是留下了,不過是壞印象。想到這裡,瞬西從牀上跳起來,她決定做一件事情,既然學生惹了先生生氣,那麼去找他賠禮也是天經地義的,賠禮時請他喝酒,他想必也不好拒絕,一來可以爲自己剛纔的行爲道歉,二來可以灌醉他,套出含沙的消息。
瞬西小心翼翼地來到任雲舒的臥房“幽居“門外,左顧右盼後確定無人看見,她“吱”的一聲輕輕推開了房門,房內瀰漫着青草和百花混合的香味,任雲舒正坐在燈下讀書,他早已察覺門外有人,見進來的人是瞬西,不免有些吃驚,放下書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學生禁入先生臥房.”
瞬西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小聲點,從懷裡掏出了一瓶逍遙醉放到桌上,坐到任雲舒對面,低頭說道:“學生自知今日惹先生不快,特地拿來我心愛之物給先生賠禮。”
任雲舒眉頭蹙了蹙,哭笑不得地說道:“男女授受不親,這大半夜你來我房中成何體統,你走吧。”
瞬西徑自揭開了酒瓶,酒香一下子散了出來,她深吸一口說道:“我若不來,實在難以安心,來得時候我看了,沒有人發現,你試試這個酒,這裡可沒有,是我不遠萬里從我家裡帶來的。”
“我不飲酒,只飲茶。”說完,任雲舒桌上燒的水已經像小噴泉一樣突突突,他把準備好的茶末放進水中,拿起朱筴輕輕攪動,越來越多的茶末浮上來,趁水再次沸騰前關了火,他把茶舀到杯裡,正欲一品,見瞬西直勾勾盯着他,他又舀了一杯茶,遞給瞬西。
茶香逼人,瞬西小啜一口,這茶比她在無罪寨中喝的更加清新,回味甘甜,她不禁問道:“這是什麼茶?茶色青翠,茶味清香。”
任雲舒說道:“綠露,若用清晨露水煮制會更加清香。”
瞬西放下茶杯,只見任雲舒眼神像夜空般深邃,又似湖水般清澈,水月交融,她竟臉上發燙,一時語塞,不知說些什麼是好,沉吟半晌,開口道:“先生,每次我總能聞到你身上有一股香味,像是青草和百花混合的味道,這房間也有,這是什麼味道呀?”
“是拂風,任家獨有的一種薰香,可幫助凝神靜心。”
“真好聞……”瞬西話還沒說完就被任雲舒打斷了,“你該回去了,我沒有不快,無需賠禮。”
這逐客令已下,瞬西也只好起身離開。
瞬西離開後,任雲舒本想繼續看書,發現剛纔瞬西帶來的逍遙醉沒有拿走,嘴角揚起了弧度,這個瞬西倒是有點意思,膽子大還不受束縛,他慢慢拿起喝了一小口,這酒很是醇厚,但並不辛辣,他自言自語道:“還不錯。“他將逍遙醉密封好,放到了盒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