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眼的黑色二手轎車裡,清歡坐在副駕駛座冷靜地詢問身邊拿着望遠鏡在監視敵情的男人:“……你抓姦也需要帶着我嗎?”在這一方面她並不是專業的,可能沒辦法幫到什麼忙。
嚴武說:“我這是爲了保護你,小鄭說的不是,我得把你隨時隨地帶着。”
“那你乾脆把我拴在褲腰帶上得了。”清歡咕噥了一句,實在是這個男人沒得完,她本來都說不想來不想來,他卻非要帶她來,還美曰其名說什麼……爲了她的安全。她自己待在偵探社有什麼不安全的,就那小破屋,小偷光顧了都得流一把辛酸淚掏出兩毛錢放桌上給他們改善一下伙食。
但對方堅持,於是她只好上了偵探社唯一的一輛二手車,跟着嚴武出來抓姦了。清歡真沒這方面的經驗,當然比不上嚴武這樣子的專業人才,這幾個男人一聽到抓姦眼睛都發亮,說什麼幹這個最賺錢,尤其是當抓姦的一方出現在現場的時候,他們有的時候還會客串一下牛郎保鏢之類的活,這樣又會加錢,所以真的是很棒棒。
林太太的丈夫叫林毓生,今年四十五歲,中等身材,頭髮仍然是烏黑的,穿的也很整齊,總的來說是個非常體面的人。他跟林太太說自己來打高爾夫,身上穿的就是高爾夫服,也揹着球具,現在是看到他進去了,然後一直到現在都沒動靜,不知道到底是幹什麼去了。
他們在外面盯梢,應該已經盯了兩個多小時,在一衆豪車之中,這輛破破爛爛的二手桑塔納,真的特別顯眼。清歡有點懷疑嚴武的水準,他開這種車到高檔地方來,就跟闖進鶴羣的老母雞一樣,充滿了違和感。
“拴在褲腰帶上不成。”嚴武放下望遠鏡,咧嘴一笑。“直接放褲子裡倒是可以。”
清歡:“……”
又過了會兒,高爾夫場駛出來一輛白色轎車,嚴武一眼就看見了,爲什麼呢,因爲那輛車就跟他現在開的二手桑塔納一樣,太普通了,所以就讓人覺得很不正常。他的車停在外頭還好說,進去這高爾夫場打球的都是有錢人,沒人會開那麼一輛普通牌子的轎車。最重要的是,那車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很確定坐在後座上的就有林毓生。
“坐穩了寶貝,咱們要跟上去了。”
清歡下意識抓緊安全帶,嚴武的車技一流,但有一個缺點,就是飛的太低了,如果能飛的高點兒簡直完美。這會兒正是交通高峰期,塞的不要不要的,他可倒好,開着二手桑塔納跟要上天一樣,在車流裡靈巧的四處穿梭,一看平時就沒少打遊戲。
嚴武幹這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所以很清楚要怎樣掩藏自己,一路跟着也沒被認出來。前面那白色轎車估計也沒想到會有人這樣鍥而不捨的跟着,不緊不慢的速度恰好讓嚴武跟他們保持了剛剛好的距離。
這輛車一直出了市區開往了郊外,最後在一個農家樂門口停住了。嚴武也好,清歡也好,面面相覷,和着林毓生每個禮拜神秘失蹤,以打高爾夫作爲藉口的事情就是……農家樂?他是覺得農家樂的土雞特別好吃嗎?抱着這樣的疑問,嚴武下了車,本來清歡還不大想下來,他威脅說要親她,她立刻下來了。
嚴武:“……”總覺得很傷心。
他又摸了摸口袋,因爲沒錢,平時身上也沒有錢包,林林總總也就只有一百多塊錢,進去吃一頓不知道夠不夠。
他牽起清歡的小手朝農家樂走去,可是還沒進門就被人攔住了。攔住他們的是個頭上戴草帽的中年男人,一副農家打扮,說話還戴着明顯的口音:“不能進不能進!這裡可不能進!”
“我跟我女朋友路過,想進市區的,可這離市區還得一個多小時呢,我女朋友實在是餓的不行了,咱們就想進來吃頓飯。”
“不行,不行的!我們這裡是私人農家樂,不招待客人的!你們還是趕緊走吧,趕緊走趕緊走!”男人不停地揮手。
既然人家不讓進,嚴武也沒辦法,他帶着清歡離開,然後繞到了農家樂後頭。清歡看着他動作利落地爬上牆頭,還伸手給她要她也來。看了看身上的裙子,她有點想拒絕:“不爬可以嗎?”
“外面很危險的,萬一被發現了呢?走進去看看。”
清歡猶豫了一會兒,讓他把自己拉了上去。農家樂的院子非常普通,就跟任何一家農家樂一樣,完全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如果說一定要有,那就是很安靜,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好像沒有人似的。但剛纔他們親眼看到林毓生的車開進了農家樂大門,按理說不應該沒影兒了啊。
中年男人還在門口,他看起來就像是個看門的,嚴武跟清歡小心避開了他,溜進了院子。中間經過廚房,看到廚房上有一盤剛燒好的菜,嚴武隨手捧起來,將身上的襯衫整理好,看起來就像是個服務生了。他本來有種很威嚴的氣質,看起來深不可測,可他現在表現的就像個打工的。
清歡手裡也被他塞了一盤水果,兩人就這麼進了大屋。這裡原本應該是吃飯的包間,桌子什麼的都有,偏偏就是沒有人。整個大屋安靜的有點可怕。
嚴武四處看了看,最後在標記着廁所的小門口停了下來。他伸手輕輕一擰——竟然擰不動,然後他發現門是有鎖的。這時候突然來了人,他拉着清歡躲起來,來的是兩個男人,他們進來後直奔廁所門,在門上輕輕敲了六下,一下不少。然後門就被打開了,有人問:“芹菜怎麼吃?”
“吃嫩的不吃老的。”
接下來門就又關上了。嚴武眯起眼,把手裡拿的東西丟一邊兒,拉着清歡也到廁所門口,學着剛纔倆男人的模樣敲了留下,門又被打開,還是同樣的問題,嚴武照之前的回答說了,被放了行准許進去。
這裡當然不是廁所,門口一共站了四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口袋裡都鼓囊囊的,嚴武一看就知道那是槍。他將清歡勾在懷裡,低聲問:“害怕嗎?”
“不怕。”
嚴武笑:“不愧是老子的女人。”
“誰是你女人?”清歡用胳膊肘搗他,嚴武嘿嘿一笑,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口說,“不就是你嗎?我女人?”
廁所門後是一道長長的走廊,走廊盡頭拐彎,就是一片新天地。穿着兔女郎服裝的美女將他們帶到一個房間坐下,這裡全是這樣的小房間,大概能容下四五個人,然後從這裡往外看,是一個巨大的圓形舞臺。房間裡還有幾個熒屏,從各個角度展現舞臺的模樣。
有點奇怪。
但是很快的,他們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嚴武隨意拿了一顆葡萄剝開,將果肉送到清歡嘴裡,他們大概在這裡坐了有十分鐘,就聽到一個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來:“好了先生們女士們,本週的嚐鮮會開始了,請諸位準備好價碼器,挑選自己喜歡的貨物!接下來讓我們有請一號貨物!”
即便是對生死置之度外的嚴武,在看到舞臺上出現了什麼的時候都冷了臉。
那是一個被裝在籠子裡的孩子,身上穿的是成人化的情趣內衣,臉上全是眼淚,嘴巴里塞着口球,跪在籠子裡。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狠狠地一鞭子抽了下來,孩子疼的在地上打滾,但擴音器裡的人是這樣說的:“絕對的新鮮!絕對的嫩!七歲的小女孩正是最美的年紀!二十萬起!”
他們是在賣孩子……
嚴武掏出手機來,才發現在這裡根本沒有信號。他惱怒地瞪着臺上的人,恨的牙癢癢的。那孩子看起來害怕極了,可是在這裡的人,不會憐憫她。
清歡也皺起眉頭,然而她也好嚴武也好,都沒有錢,叫價倒是可以,但他們連砝碼都沒有。
誰知道這鬼地方有多少個孩子?
正在這時,清歡突然覺得手腳有點發癢,幾秒鐘後,她和嚴武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爲什麼,她……又變成小孩子了。
之前的裙子就顯得大了些,但好在成人時是少女模樣,裙子又到膝蓋上,現在穿在身上也勉強可以,只不過變成小女孩的長裙了。嚴武無奈地將她抱到腿上:“你看,我就說你不能離開我吧,要是我不在誰來保護你?”
清歡推了他一把,稚嫩的小臉上是異常成熟的冷靜理智:“還是先考慮一下怎麼處理眼前的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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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武蹭了蹭她柔嫩的臉蛋兒,“這個有點難,我們得成功從這裡出去再說。”他嘆了口氣,“你這麼小小的模樣,還不知道能不能被帶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