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的渴望

狄煜面露痛苦憤恨之色,他盯着亦瀟,一會突然放聲大笑,笑得瘋狂,他突然長杖一收,而後再次如槍衝刺般一杖此出,對着亦瀟怒然大笑道:“亦瀟,被你耍了這麼久,這次我定把你親手解決了!”說完,他又瞄了玄溟一眼,兇殘畢露,惡魔般笑道:“還有玄溟!哈哈哈!!”

正大笑間,只見長杖光波一閃,一抹紅色光芒如同海水般,朝着亦瀟玄溟兩人涌來,霎那間灌滿了整個洞穴。紅芒雖不是炙熱難耐,然而卻猶如剛從人類身體流出的鮮血一般,黏、膩和帶着點點溫熱,鮮紅刺目。

黏稠的紅芒,卻意外的不待一絲一毫的腥臭,反而帶着點點芬香,那是一種玄溟也說不出的味兒。微微有些甜膩,有些如同花香一般,溫甜芳香。正微微有些訝然,便聽的亦瀟吼道:“閉住呼吸,那味兒聞不得!”

玄溟一訝,趕緊屏住呼吸,可惜似乎有些遲了,只見屏住呼吸後,鼻子間剛剛聞到的香味,更顯的明顯,刺鼻了。像是時時刻刻想提醒自己的注意一般,哧啦啦的如同蚯蚓一般往口腔裡鑽,瞬間連喉嚨也變得甜膩了。而後,便是那胃腹間,也是溫熱甜膩的,熱乎乎的,像是要將他溺斃了一般。恍惚間,他眼中似乎看見了蕭湘的一眸一笑,溫婉可人。而後他又見蕭湘對他露出了一個純淨不再帶着一絲一毫的僞裝的微笑,那乾淨出自內心的一笑,晃花了玄溟的眼。

耳中又似乎聽見了蕭湘那清清脆脆的聲音,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蕭湘紅脣輕啓,徐徐道:“你不愛我,你喜歡的,不過是藥蓮的藥香味兒,不過是藥蓮的藥香味兒,藥香味兒……”

不……玄溟搖了搖頭,他心中清楚的知道,這不過是那甜膩的香味做的怪,可是心中依然還是微微痛了起來。他眨了眨眼,果然蕭湘的身影晃了晃,也跟着不見了。可是他視線再次凝聚的時候,蕭湘那笑得清清純純的模樣,卻緊追不捨般的再次從他面前晃出,紅嫩的薄脣輕啓,不依不饒般的道:“你不會喜歡我的,你喜歡的,是藥蓮……是藥蓮……”

啊!!玄溟蹙眉,猛地搖晃着那疼得嗡嗡直叫的腦袋,恍惚間,像是看見了亦瀟着急的神色,可是他卻沒有心情再去理會,心中只急道:“我喜歡的,是你的一眸一笑,是你的一舉一動,會爲你的欣喜而欣喜,因爲你的悲傷而鬱鬱寡歡……這些,和你身上的藥香無關!”

心中正這麼說着,他似乎看到了遠方的蕭湘,露出了一抹歡喜感激和噙着淚的微笑,咬着脣點頭輕輕道:“我知道……”

而後,而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只記得身子突然一熱間,一股熱氣突然自心中爆發,瞬間心頭那甜膩難忍的味兒一掃而空,而後便是狄煜那帶怒的罵聲。他眨了眨眼,眼前蕭湘的身影已經不再,洞穴中也不再是那滿目的紅芒,只見狄煜臉色一白,身子一閃便自洞穴中閃身欲逃。亦瀟一拳轟去,緊追不捨的閃身趕去,口中喝道:“魔魅被破,你就想逃了麼!”

魔魅?原來剛剛他中的,便是魔教中一直被稱爲歹毒無比的魔魅?這也沒什麼啊!玄溟心中感嘆了句,也動身向着狄煜追去。他可還記得,三顆食日珠此刻,還在狄煜的手中!他可不能真將這關乎到星界安全的東西交給魔教!

剛出了洞穴,便看見狄煜和亦瀟兩人,面對面的站在海面上,互相僵持着。

“你潛入魔教也兩千多年了吧?我記得你剛進魔教時,還不滿百歲。人又沉穩做事牢靠,正因爲如此,我才一眼相中了你,把你帶在身邊爲我做事!你也不復我所望,後來幫我清理了那羣心術不正,野心卻是極大的魔君,更是助我登上了這魔尊之位。”說着,狄煜眼中怒芒一閃,看向亦瀟的眼中,以裝滿了濃濃的恨意,恨不得瞬間將人五馬分屍,他咬牙切齒道:“可是沒想到,那時候的你既然是個奸細,截教的探子!扶我坐上魔尊之位,只怕也只是爲了方便你探得更多的消息吧?”

任狄煜說這麼多,亦瀟依舊一副淡淡的神色,面帶微笑,眼中帶着一絲玄溟異常熟悉的戲謔,不論狄煜說得如何動情,他依舊是那絲戲謔,不曾有過任何的情緒波動。將狄煜說完,他才幽幽一嘆,道:“不錯,當然除此之外,也是因爲你信任我,心思又單一,容易控制,我才選擇你的。”

這話說得讓狄煜更是火冒三丈,然而也讓玄溟徹底的相信了亦瀟。那眼中的戲謔,和通天的太像了。而能把損人的話說得這麼雲淡風輕的,除了通天也沒有別人了,看來他這位師兄,也是受師父的影響極深的啊。玄溟心中暗笑。這時又聽狄煜不甘心的道:“我讓你背叛我!我殺了你!!”

話音一落,他長杖揮舞,海水嘩啦間,一波波的海浪一山比一山高般的涌向了亦瀟。他狄煜這一輩子,也就信過這麼一個人,信任得只想將自己的女兒交付給他,可是,他一手帶大的人兒,就是這麼報復他的?他利用他,背叛他,這讓他如何不怒?這一刻,他只想刨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可是他一手帶大的人,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他有多少實力?只怕,他全力和亦瀟一斗,換來的只是一場平手罷了,何況兩人間還有一個玄溟正虎視眈眈的盯着自己?

他是不聰明,但也不傻,他懂得什麼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雖然不是什麼君子,可是他還能忍。於是這一丈方一揮出,他便開始急速向後退,一個翻身,開始往連山方向疾馳而去。可是他倒地還是小看了亦瀟,也小看了玄溟。

見到狄煜突然奔出洞穴,玄溟便明白了狄煜的打算,他怎麼會不防着?這時見狄煜突然後退,玄溟額間藍光一閃,以祭出了混沌鍾,當狄煜開始急速逃離時,只見鐘身一響,以向着狄煜襲去。混沌鍾自上次東皇和玄溟兩人交心般的一次聊天后,雖然東皇還不甚甘心,卻也不再刁難玄溟,任由玄溟自己支配混沌鍾。此刻玄溟運用起混沌鍾來,比起前一次,也要順暢得多了。

見玄溟祭出混沌鍾攔下狄煜,亦瀟便也不心急了,一拳揮出,也同樣激起了一片巨浪,向着那如山衝着他覆蓋下來的巨浪涌去、

“轟”的一聲,兩片巨浪在空中撞擊,炸開一片最大最美的浪花,而後入天傾般傾瀉下來。在西海海面上炸起一片片浪花。“嘩啦啦”聲不斷,和着玄溟混沌鍾那聲聲不息的古樸鐘聲,倒是引得那一條條肥大的海魚一條條的自海面上涌出,撲騰數聲,僵硬在了海面上。有些甚至兩撲騰幾聲的力氣也沒,直接被海浪炸碎,鮮血瞬間絲絲流出,染紅了那一方海水。

這讓玄溟突然想起了上次和修羅一戰,也是在這個海面上,也是因爲彼此的一番激戰,殃及無數海魚。繼而,他又想起了年前,他初出東海,遠遠一望間,那被海鷗捉住的小魚,黑黝黝的眼中那絕望的眼神。當時他並不懂,那究竟是一種什麼眼的心情,會讓他露出這樣的一種眼神。

數次面臨危險,他倒是懂得了些。他看向狄煜,此刻狄煜正看着攔在他面前的混沌鍾。被鐘聲震傷的他,此刻臉色蒼白,眼中露出的,正是他永遠也忘不了的一雙眼睛,眼中,帶着生的渴望。那是對生命的渴望,只求活着,繼續留在這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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