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和三顆食日珠之間的互動,讓亦瀟疑惑的皺了皺眉頭。有些詫異,卻也讓他鬆了一口氣。不管這事有什麼奇怪之處,總之算是能把食日珠從狄煜手中奪了下來便是好事。這也讓他心下安心了些。沒有了食日珠的狄煜,根本不足爲懼。
狄煜臉色一青一白了一會兒,身上透着的絕望在望見亦瀟突然輕鬆了下來的神色中漸漸變成了不顧一切的瘋狂和怨恨。既然都是一死,那就讓他討回一個補償吧!他突然仰天長笑,握緊的手中一陣紅芒一閃,早被他收回的怪異長杖再次握在了手中,一杖劈向亦瀟。
亦瀟一驚,突然的一擊讓他來不及抵抗,只能連忙幾個跳躍,躲過這凌厲瘋狂不亞於狄煜此刻神情的一杖。雖然狄煜因爲之前吐心血運轉食日珠一事,耗去了不少元氣,可不要命的魔尊,拼命起來還是不好對付的。
只見那含怒的一杖,在亦瀟險險避過後,又狠狠自亦瀟身旁劃過,劈在了亦瀟身後的巨石上,兩人高的巨大石塊,自然受不得這一擊,只聽得“轟轟”數聲,瞬間炸開,碎成碎末的小石塊被巨大的爆炸力炸起,瞬間四下彈起,沙石亂飛。
亦瀟雖說險險的及時閃開,然而在這躲避中,還是硬生生的扛了幾下石子兒,當下只覺得背上熱辣辣的生疼。然而這幾下於他此刻的道行,自然沒有什麼。片刻間那熱辣辣的疼勁便也過去了。他只是冷着臉,看着一臉瘋狂的狄煜。
比起亦瀟的飄逸,狄煜也長相也只是普通,臉上雖然在這數百年位居高位時磨練出了一點威嚴和強勢。然而比起亦瀟,卻還是不夠看。亦瀟人雖然飄逸清雅,然而卻無形中總帶着一股冷毅嚴肅的氣息,舉止間也帶着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威壓自然而然的生成。
他冷着臉,盯着狄煜,冷煞的氣息也自黝黑深不見底的眸子中,一點點的散發着,壓迫者狄煜。若是往常時候,便是一直信任着他的狄煜,也不禁心生冷汗。可此刻的狄煜,除了瘋狂還是瘋狂。試問,一個連命都不想要,只求報復的人,他還會怕什麼?他瞪圓了血紅的雙目,眨也不眨的含恨反盯着亦瀟。
切齒的仇恨和怨怒,讓一直居於強勢的亦瀟,也不禁皺了皺沒有,斂了斂眸。不管他如何的心冷,他還是有愧於他。像是知道亦瀟的想法,一直把握着食日珠的玄溟,皺了皺眉,看向他們兩人。
也就在這個時候,狄煜獰笑一聲,再次舉杖砸向亦瀟,而後去勢不止,接連數下不要命的砸向玄溟。瘋狂的數杖杖杖隱含雷霆之怒,帶着呼嘯的狂風,引得數人身後的西海,再次海嘯連連,張開血盆大口般怒吼着涌向他們。
瘋狂如斯的狄煜,讓亦瀟不禁皺緊了眉頭,他長槍一舞,龍吟陣陣,碰着海嘯般涌起的海浪,便如如魚入水般,歡呼着搖頭擺尾卷向狄煜。
天邊天雷轟轟,悶聲陣陣,帶着片片黑雲,急速的向着西海涌來。突如其來的威壓,壓迫者亦瀟狄煜。玄溟慢慢的攤開手,將那已經漸漸停止了旋轉的食日珠,一手收在了手中,而後,向着狄煜砸去。
烏雲,更沉了。悶得連那洶涌的海嘯,也奄奄的聳拉着鳴金收兵,懨懨的老老實實的呆在西海中,不敢再次肇事。黑雲壓城城欲摧,那黑沉沉的積雲,越積越厚越積越多,萬馬齊奔一般的滾向狄煜。而握在玄溟手中的食日珠,也開始電光閃爍,青雷像那叉開的老樹根龍蟠虯結般的環繞在了三顆食日珠上。
像是在附和着食日珠一般,黑雲上,也開始閃着青光,一根根青雷盤虯臥龍的浮現在了密密團團的黑雲上,嶙嶙峋峋的在黑雲上攀爬着,蠕動着。而後,如同春雷咋響般,在第一聲雷聲響起之後,黑雲上的青雷蠕動着接二連三的響起,噼啪數聲後,向着狄煜一雷砸下。
感覺像是過了許久許久,可狄煜卻清楚的知道,一切不過只在眨眼間,他只感覺到,那黑雲突然向着他涌來,而後,他所發出的數道紅色戾芒,眨眼間被黑雲所帶來的悶氣壓下,同時被壓下的,還有那嘩啦啦的海嘯。同時黑雲中青雷突現大肆蔓延,一陣雷鳴如同晴天霹靂般炸起,轟隆天雷已向着他劈來。
一切快得他無法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青雷自他眼前閃過,而後一陣酥麻自頭頂涌現,向着他腳後跟蔓延。在之後,又是數陣難耐的麻痹感涌出,眼前接二連三的青藍色光芒眨眼般的閃現告訴他,又是數道青雷狠狠的砸中了他。
可是他不能躲,不是不想,是根本無法躲。一切快得他沒法躲,一陣陣的酥麻又困禁着他,讓他全身的靈力驟失,無力閃躲。數道天雷劈下後,那第一道青雷給予他的痛感,這才慢慢襲向了他,
那痛,刺骨鑽心般的在他全身蔓延着,痛不欲生,痛徹心扉!全身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喧着想要提醒他它的存在一般,一個痛比一個,一個疼似一個。而後,渾身經脈也不甘寂寞的開始湊起了熱鬧,熱辣辣的痛席捲着他,那熱火焚燒般的感覺,霎那間淹沒了他,讓他再無法思考其他,只想着如何解脫。
亦瀟眼神暗了暗,白色袖袍一拂,黑亮的長槍槍頭寒芒一閃,“咻”的一聲,一槍自狄煜胸前,穿胸而過,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個解脫。
狄煜只覺得心口一痛,那快要將他溶化的熱火,卻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一下子嘩啦啦的散開了去,便連渾身的骨頭,也不再粉碎一般的叫囂着轟隆齊鳴。他解脫了,最後一息間,他只想到了這個。而後腦中閃過了他一直疼愛寵溺的女兒,沒有了他,她該怎麼在那魔教生存?
他的權力,他的女兒,他死不瞑目……
他睜大眼,緩緩倒下。天邊,天雷也轟然散去,再次展現晴空萬里的風采。
玄溟看了一眼倒在了沙灘上的狄煜,眼中沒有任何感情。倒是亦瀟斂了斂眸,慢慢蹲下身,伸手將狄煜那依舊瞪得圓圓的眼,慢慢蓋上。
他在無情,好歹眼前這人毫無條件的信任了他兩千年。
玄溟掃了亦瀟一眼,也不再看他,只是看着那被破壞的亂七八糟的西海,有些感觸憂傷,怎麼說這兒都是他出生的地方啊,此刻,可以說是恍然一新了麼?至少,沙石已全部走了樣,再也看不出昨日的風貌。如不是他一直都在這兒,或許他真要以爲,他走錯了地方。
這也讓他想起了那個窮山,一場大戰,毀了一座山,讓這個天地間多了一個湖。而此刻,玄溟看着腳下被炸得坑坑窪窪的沙灘,暗道,或許等下若有居民來了,定然也會驚訝,這西海怎麼突然變大了的吧?
這就是戰爭的罪惡和毀壞麼?無怪凡民都不喜歡戰爭,可偏偏,上位者卻喜歡得很!玄溟嘲諷的勾了勾嘴角,看着亦瀟拍了拍手,又是一臉雲淡風輕的向着他走來。
兩人很有默契的不發一言,離開了西海,待到連山已遠遠在望的時候,玄溟才徐徐笑道:“不想說點什麼麼?”
亦瀟抿嘴,沉默了一會才笑道:“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麼?”
“呵,你說呢?”玄溟眉頭一蹙,卻又很快散了開來,拍了拍亦瀟的肩膀,道:“說吧,回去你準備如何說?還有你在魔教潛伏了兩千年,究竟在找什麼?或者是在等什麼?”
亦瀟一訝,乾脆停下了腳步,在連山附近的山頭落下。玄溟也跟着停了下來,落到了亦瀟身旁。這時亦瀟望着在密林中隱隱約約的魔教山門。淡淡問道:“那你費勁心思來到魔教又是爲了什麼?”
“我還不是爲了好奇?”玄溟挑眉,笑道:“我好奇心重,那血海也太神秘,我喜歡。”
“呵,可我不是。”亦瀟輕輕一笑,就像春天的秀氣小山一般,一時間春色盎然。他幽幽一嘆,道:“其實我也不是什麼人類,不過是山精一隻,那時候的我太小,沒爹又沒娘,受盡欺辱,後來是師父撿到了我,又一口水,一頓飯的將我養大。那時候我就想着,這輩子我的命算是師父得了,若有什麼吩咐,我萬死不辭。”
說到這,亦瀟神色頗爲怪異,苦笑了笑,道:“師父也是個厲害的,當時我也就一時感激,將這話對着他說了一番,他哈哈笑了一陣,直接將我潛到了魔教。一潛便是兩千年。可惜我沒用,來了兩千年,還是探不出,四位長老究竟藏在了何處。”
聽到亦瀟就因爲這麼個理由,被他那師父這麼“流放”了兩千年,倒是頗爲爲他不值了一下下,然而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畢竟就他那師父,向來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可是,他問道:“四大長老靠着魔藍之晶方得到隱藏,師父不會不知道的吧?”
“嗯,這個師父知道,我也知道,不過師父倒是說,世間萬物,都是因緣而生,不會無緣無故便在這個世界消失隱匿。所以這魔藍之晶也定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