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安德魯的到來令許鬆的工作生活都豐富了很多。
比如說,安德魯藉着自己被調任“總經理特別助理秘書”一職的方便,爲許鬆端茶送水,一上午不到四個小時的辦公時間,他能往許鬆辦公室跑八趟。
“我記得總經理以前是,喜歡和紅茶的,怎麼現在喜歡,咖啡呢?”安德魯對陶陽榮“不恥下問”,他說話的時候會有不自覺地停頓,許是對漢語掌握不熟練,大腦下意識地要思考一下。
陶陽榮回,“這個我不清楚,我跟着總經理的時候,他就習慣喝咖啡了。”
“可能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陶陶你說我,要不要和總經理特意,地保持一些距離呢?”安德魯又問道。
陶陽榮對“陶陶”這個稱呼甚爲反感,許鬆一個月不會叫他幾次,而且多數是在許鬆被老子打了之後心情極度鬱悶的時候,陶陽榮可以理解許鬆的心情。
可安德魯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個稱呼,從兩人一見面開始就這麼叫他,而且安德魯的漢語並不標準,典型的拐着好幾個彎道的外國人口音,讓人乍一聽起來就是以爲他說的是“套套”兩個字,讓陶陽榮胳膊上的‘雞’皮胳膊掉了一層之後又密密麻麻地長了一層。
再者,對於安德魯這種發散‘性’思維,由飲食習慣聯想到人與人的情感問題,陶陽榮也是蠻佩服的。
“董事長不喜總經理和男人‘交’往過於密切,我想你知道總經理回國的真正原因。”陶陽榮好心提醒道。安德魯對許鬆的意圖表現得太過直白,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是奔着這個目標來的,從他昨天站起來回答許鬆的問題時看着許鬆的眼神中,陶陽榮就有所察覺。
聽了這話的安德魯瞬間就蔫了,淺金‘色’的頭髮也像是突然失去了強有力的支撐,耷拉下來遮住好看的眼睛。
陶陽榮不得不承認,安德魯確實有驕傲的資本,他屬於那種讓人在人羣中一眼就能認出來的類型,面部線條較爲柔和,可是深邃的眼睛讓人很容易忽視他偏柔美的臉龐,再加上嘴角時常帶着笑意,更是使人不好拒絕他說的話。
陶陽榮再暗自考慮自己剛纔說的話是不是太傷人,沒想到安德魯一秒鐘就轉變了態度,恢復了之前那個陽光大男孩的模樣,“我都來到了,這裡,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陶陽榮覺得自己的話白說了,自從他觀看了一次現場版的許家父子家庭-暴-力事件之後,除了工作之外,絕不想再和許鬆有任何‘私’人上的接觸。
既然安德魯不聽勸,陶陽榮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反正到時候輪到許明知出場就全都明白了,他再多說話只能讓安德魯往歪處想而已。
“你還有事嗎?”陶陽榮問他。
安德魯端着的咖啡已經有些涼了,他站在這裡和陶陽榮蹭了十來分鐘,想從陶陽榮的嘴裡套出點關於許鬆的話來,可惜陶陽榮油鹽不進,最後還搬出許明知來壓陣。
“那個,咖啡有些涼了,我再泡一杯。”安德魯爲自己的行爲找藉口。
陶陽榮決定明天就把那個咖啡機從他的辦公室搬到斜對面的秘書室去,還有一件事就是,安德魯他不是親口說的只是能聽懂比較簡單的漢語嗎?爲什麼他卻是感覺自己在和一個最少說了好幾年漢語的外國人對話呢?
用詞準確不說,描述流暢自然,肯定不是一兩個月的功夫就能達到的。
陶陽榮在心中記下這件事情,或許在某些方面上,他應該調查一下這個安德魯。
安德魯在陶陽榮這裡不受歡迎,但是在一羣全是‘女’‘性’的秘書室那是“國寶”級別的存在。
見安德魯送完咖啡回來,兩三個年紀比較小的小姑娘立馬圍上來,嘰嘰喳喳地問他總經理的事情。
扎着馬尾辮的仇西青說道,“平時總經理都不讓我們進他的辦公室的,安德魯你真幸運。”
“可不是嘛,我們想近距離看一眼總經理都沒有機會,別的部‘門’的同事還羨慕我們,其實哪裡有什麼好羨慕的。”另一個短頭髮,穿了一件淡粉‘色’襯衫叫狄凝的‘女’孩子這麼說。
若是陶陽榮聽見這羣小姑娘這麼議論許鬆,定會站出來大吼一聲,那是因爲你們的總經理許鬆他有見不得人的事情要做啊!你們不停地往他辦公室跑,他還怎麼和那個叫小可的某位特殊職業的人“打電話”啊!
“他不讓,你們去嗎?”安德魯問。
“總經理不讓的,從他去年剛來公司的時候就不讓我們這麼做,任何部‘門’的人都要經過她的允許才能進入他的房間。”爲了照顧安德魯,仇西青將語速放得比較慢,見他理解了這句話之後才繼續說道,“所以我們羨慕你啊。”
安德魯頓時感覺自己做錯事了,或許是礙於學長學弟之間這層比較特殊的關係,許鬆並沒有對他這樣要求,但是他認爲自己不好再過分往許鬆的辦公室跑。
於是,安德魯又去了一趟許鬆的辦公室,向他道歉去了。
安德魯進‘門’的時候,許鬆正巧從座位上站起來,見他進來又坐了回去,問他,“有事?”
“我聽說,你是不允許別人隨便,進來的。”安德魯如此說道。
“是有這麼回事。”隨便一打聽就知道,許鬆也沒必要瞞着。
“那我以後不來了。”安德魯說着自己都有些不忍心,頓了頓又問許鬆,“我可以和你住在一起嗎?嗯,補償白天不能見到你的,嗯……”後面的詞語安德魯想不出來。
許松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想和自己多呆一段時間,點頭同意了,“可以,下班之後跟我一起走。”
上班時間是許鬆的特別助理,下班時間化身許鬆的‘私’人司機,駕駛座的陶陽榮從後視鏡中看到坐在車後座的許鬆和安德魯兩個人,深深的懺悔着,十幾天之前他真不應該把找上‘門’來的阿康拒之‘門’外,現在導致他還要擔心自己會不會長針眼。
你倆要親熱不能等回到住處之後再說嗎?現在三人坐的就是普通的四輪小轎車,沒有可以升起中間隔板的功能好嗎?
在心中忍不住吐槽的陶陽榮用這幾個月來最快的車速將兩人送回去,路上超車十五次,闖黃燈三次,還有一次差點撞到一位騎自行車的中年‘婦’‘女’,被人家指着車屁股罵了半分鐘,直到看不見車子才罷休。
剛將車子一停穩,許鬆就抱着安德魯下車了。
陶陽榮心裡感嘆了一句,難爲這兩個人在公司憋了一天,早知道這兩人有一‘腿’,他昨天給實習生安排宿舍的時候就能捨好多力氣了。
許鬆把安德魯按在‘門’板上啃了幾分鐘,臉‘色’緋紅的安德魯忍不住別開頭狠狠喘了一口氣,說:“索尼,你真是太‘棒’了。”他還以爲許鬆已經忘記他了呢,這一天許鬆對他說不上熱情,也算不上是冷淡,但是總感覺差了一點事,現在終於補回來了。白天那點小小的不愉快也被他拋在腦後,只看着眼前和他一樣氣喘吁吁地許鬆,安德魯就覺得自己這麼長時間沒白等。
當年被許明知打包送出國的許鬆爲自己取了一個特別中二的英文名字,索尼,好在在國內的人知道的不多,現在被安德魯叫出來許鬆也沒反感。
許鬆鬆開對安德魯的桎梏,在他要湊過來繼續的時候說了一句,“先吃飯。”
聞言安德魯臉上帶着明顯的失落,歪着腦袋,上挑的眼角帶着三分‘欲’語還休的‘誘’-‘惑’,他這麼回道,“可以先吃我嗎?”彷彿他今天跟着許鬆回來,就是送上‘門’給許鬆吃的一樣。
“先吃飯,一會你就爬不起來吃飯了。”許鬆拍拍安德魯的肩膀,避開他目光灼灼就差當場落下淚來的眼睛,堅持先餵飽肚子,並表示餓着肚子沒力氣幹活。
“好吧。”安德魯不得不同意,在不是他自己的地盤上,安德魯會表示出對主人的敬重。
兩人又抱着啃了一會,許鬆帶着安德魯去廚房,安德魯問,“冰箱裡有什麼?”
許鬆倚在冰箱‘門’旁,手按着‘門’板沒有打開,問他,“什麼時候學的中文?”
安德魯笑了一聲,在許鬆的嘴邊偷了個‘吻’,“我還以爲你不會,問我了。”
看許鬆把冰箱‘門’打開之後,安德魯又說道,“有一年了,你走了之後就在學,原本想,畢業之後來找你,這次正好有機會,就先過來給你一個驚喜。”
“是‘挺’驚喜的。”許鬆拿了西蘭‘花’和牛‘肉’出來。
安德魯問他,“要做什麼?我聽說中國菜特別好吃。”
許鬆轉身反問他,“你不會做西餐?”
安德魯搖頭,“不會。”
許鬆又把東西放回了冰箱,“走吧,我們出去吃,我也不會。”
安德魯:“……”爲什麼他感覺自己美妙的幻想已經破滅了呢?這是怎樣一種奇怪的感覺。
許鬆給陶陽榮打電話,讓他定吃飯的地方。
手機那邊的陶陽榮則在電話裡表示,“今天是萬聖節,位置比較難定,您稍等十分鐘。”
許鬆:“……”爲什麼他從陶陽榮的話裡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味道,而且他彷彿看到十分鐘後自己會被陶陽榮拒絕,說所有餐廳都滿了,沒有空餘位置的消息。
“不用了。改天再說吧。”許鬆沒準備爲難陶陽榮,怎麼說這也是‘私’事,便是陶陽榮直接拒絕許鬆,許鬆也沒得說什麼。
許鬆扔了手機向安德魯表示,“餓肚子吧,今晚沒有飯吃。”
安德魯帶着點小委屈問他,“這是,拒絕我?”
許鬆失笑,“先解決晚飯吧,還有三個月的時候,不着急。”
這話算是沒明着說要拒絕安德魯,可安德魯習慣了直接表達出來的感情,對許鬆這種推辭很是不習慣,他覺得不舒服,許鬆不是一年前那個看他一眼就想和他進行更深層接觸的人了,他覺得這一年許鬆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這種變化對他來說顯然不是有利的。
兩人最終叫的外賣,窩在飄窗前看着外面的萬家燈火沉默地吃了一頓不中不西的晚飯。
許鬆給安德魯另外安排了房間,沒讓他和自己睡在一起。
他是這麼解釋的,“很抱歉,現在我有一個情人,雖然我們現在的關係很糟糕,但是在我和他正式分手之前,我希望我們能保持一定的距離。”
安德魯不得不同意。
這一晚許鬆沒怎麼睡覺,在‘牀’上‘抽’了一根菸之後‘精’神頭太足,一點睏意都沒有。
他想起了剛和安德魯認識的那一次。
那天正好是學校的畢業晚會,許鬆定的是第二週回程的機票,準備在歐洲再好好玩一次再回國內。
就在萬人瘋狂的畢業晚會上,他和安德魯一見鍾情,不是,是看對眼了。
那一晚兩人基本沒說話,全部的力氣都用在了身體的‘交’流上面,在鋪着防塵布的‘牀’鋪上徹夜未眠。
早上倒是好收拾,撕了防塵布再鋪一張就完事了。
許鬆邀請安德魯參加自己的畢業旅行,兩人從地中海附近出發,一直北上,許鬆準備從北歐回國內。可惜這個美好的願望被突然殺出來的許明知打了個粉碎。
彪悍的許老爹直接在機場卸了許鬆一根胳膊,壓着他上了回國內的航班。
安德魯拿着兩張機票站在機場大廳,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不停流眼淚的許鬆消失在自己眼前,兩人甚至連句告別的話都沒有說。
哦,許鬆那是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