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粉粉對於蘇家小,猶如解不了的酒癮一般。蘇家小每次離開時都暗暗打定主意以後再不會來,可每次船一到徐升鎮,一上岸他就又着了魔似的向那個人走去。
有時一想到這些,他就開始恨自己,恨那個酷似章十十的人,更恨章十十的選擇,但他最恨的就是柏紫春。
前幾日柏紫春也看見了倪粉粉,光是看見她的長相,不需要任何解釋,柏紫春肯定明白了自己的醜事。
但這倪粉粉的出現倒也解了蘇家小的難題,他不需要在柏紫春面前再掩飾自己了,甚至可以讓柏紫春誤會自己已有了別人,不再暗戀章十十。
這兩天他偷偷觀察着柏紫春,看見他給廉葵看給章十十買的首飾,臉上綻放出甜蜜而幸福的光芒。
這時,柏紫春就在他身邊,整理着艙中的貨物。
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柏紫春:“紫春,這次回去就要成親了嗎?”
柏紫春一愣,蘇家小很長時間沒有主動和他說話了,但他是個活絡的人,立即想到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情敵強,於是馬上笑咪咪地說:“是啊,等回去交接了差事,閒一閒準備一下就成親。”他小心地沒有提到章十十的名字。
蘇家小此刻心中突然想:“算了吧,認命吧,那兩個人就要成親了,自己永遠沒有機會了。不如大方一點,還可以和柏紫春做朋友,畢竟我們兩個已經認得那麼多年了,爲一個女人傷了朋友間的和氣,真不值得。”
於是他說:“那恭喜你們了。”
柏紫春驚訝地看着蘇家小,揣測着他這話裡有多少真心實意。
蘇家小向柏紫春咧嘴笑笑,表示自己心裡已經放開
了。
柏紫春熟悉這個老友,他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要不也不會那麼長時間對自己不理不睬,難道說,此刻他說這些話是因爲自己發現了他有了個相好的緣故?
柏紫春正在想着,突然就聽見艙外一陣驚呼,還沒等他們兩個人出艙查看,身體就被重重拋向艙壁,又落在地板上滾了幾滾,船體動盪得益發厲害了。
兩人顧不上身體疼痛連滾帶爬地衝出艙外,才發現因爲風雨太大,錨繩已被扯斷,船正被洶涌的河水衝向下游。
天漸漸黑了,廉葵他們已經快要掌不住舵,大夥兒用盡全力在和大自然搏鬥。
看見柏紫春他們出來,廉葵叫道:“紫春,看樣子要做好這批貨送不回去的準備了。這雨下得太大了,風又緊,一會子停不了。”
柏紫春也扯開嗓門大叫:“大家各自顧各自的命,貨保不住回去自有我去向任老闆交待。”
現在柏紫春已經看出情形的不對了,他也算是在這河邊長大的,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風雨,在這種情況下還想要大家盡力去保貨物安全,那就不是人了,就算柏紫春不喊出這句話,大夥兒也顧不上什麼貨物了,保命要緊啊。
廉葵突然驚呼:“要到老虎灘了,大家各自注意!”
老虎灘是他們上午經過的一個險灘,河灘不窄,但水面水底礁石密佈,平日裡連有經驗有年紀的老船工提起這老虎灘來都得搖頭。
大白天風平浪靜經過時都得小心翼翼地,在這傍晚時分、疾風暴雨中,這船能順利平安通過麼?衆人的臉色都變了。
柏紫春大喝一聲:“別慌!各自拿好長篙,睜大眼睛!”他在艙棚上抓
了一根長篙,見廉葵在船頭招呼着,自己便向船尾而來。
船尾只有小岑一個人在盡力掌着舵,柏紫春走到小岑旁邊,伸出一隻手幫着小岑。兩人扯着嗓門講了幾句,互相打氣。
一道閃電劃過,大家都可以看見水面上露出的礁石,好像惡魔張開的千百雙魔爪,正歡迎他們的到來。
柏紫春奮力把長篙點向礁石,把船從即將撞向礁石的厄運中解救出來。
船體先先後後在礁石上擦碰數次,都幸運地化險爲夷。
柏紫春還未喘口氣,就感到船底猛然一震。“不好,撞上暗礁了!”他剛心念及此,就見小岑如皮球般,骨碌碌向船舷滾去。
原來小岑已經筋疲力盡,船一撞暗礁,他就再也握不住舵,身體飛向船邊。眼看小岑即將落水,柏紫春沒有多想就衝了過去,在小岑的身子堪堪翻出船舷之際抓住了他。
柏紫春把小岑拉了回來,自己正要起身去掌舵,只覺頭上“嗡”的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栽向水裡。
在他落水的一霎那,又一道閃電亮起,他清晰地看見蘇家小手撐着船舷,一臉猙獰地看着自己。
剛剛死裡逃生的小岑驚魂未定,看見了蘇家小的舉動更加驚駭莫名,一向忠厚老實的好哥們,此刻成了水中惡魔的化身。
見那惡魔向自己靠近,一雙利爪已經搭上了自己的頸項,小岑抖抖索索尖聲道:“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看見,家小,家小,饒命……”
蘇家小松開了雙手,陰沉沉地說:“你要記住今晚你說的這句話!”
片刻後,小岑聽見蘇家小大喊起來:“不好啦,柏管事落水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