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已近夏末,雷雨天倒還比往年多。
到了章十十估算的柏紫春應該回來的日子,柏紫春沒有回來,同船去的船工、商行的夥計也沒有音訊。
章十十心裡沉不住氣了,幾天來先後往永利商行、碼頭跑了幾次,卻壓根沒有得到柏紫春的任何消息。
於是她心裡安慰自己,同去的有那麼多人,怕什麼?胡思亂想些什麼?
這天傍晚,難得天空放晴,郎大娘子應邀去赴宴,不在家中吃晚飯,章十十得以早早收工。看看天色,她便向碼頭方向而來。
途中,見有賣鮮魚的,章十十想想家裡好久沒沾葷腥了,便買了一條提在手上。
碼頭上的人們因天晴而顯得格外忙碌,上貨卸貨的、捕魚歸來的,分外喧鬧。
章十十遠遠地用目光搜尋着靠岸的船隻,想從中發現搭載柏紫春的那條船,然而,她依舊失望了。正當她垂下頭,轉身往回走的時候,突然感到周圍的人羣發生了一種變化。
人們突然安靜了一瞬間,接着就傳出嘰嘰喳喳更大的雜亂的聲音,那聲音向着某個方向齊聚而去,章十十不由得擡起頭轉向了那個方向。
只見一艘剛靠岸的船上下來了幾個人,被岸上的一羣人簇擁了起來,周圍的人們也向那裡圍攏過去。
章十十看得分明,那人羣中就有蘇家小。她心裡“怦怦怦”地跳了起來,她拼命踮起腳尖往人羣裡張望,想要找到柏紫春,但人羣越來越密集,霎時間就連蘇家小也看不見了。
“出了什麼事?大家怎麼這個樣子?”章十十心裡焦慮起來,腳步不由自主地也向着人羣而去。
“怎麼了?”好不容易擠到人羣裡,章十十見不到自己認識的人,情不自禁地問旁邊的人。
前邊的一個老漢搖着頭,從人叢中擠了出來,聽見章十十的問話,順口就回答:“怎麼了?死人了唄!貨也沒保住!”
章十十額頭上泌出了冷汗,心裡一片冰涼,嘴巴機械地自動提出下一個問題:“死了!誰死了?”
老漢搖着頭:“聽說是貨船上的管事,挺年輕的一個後生,作孽呀!”
章十十的眼前晃起了一片金花,她一把抓住老漢的手,聲音不由得顫抖起來:“管事?他姓什麼?叫什麼名字?”老漢摔開章十十的手,橫了她一眼:“我怎麼知道!”擡腿走了。
章十十不顧一切地向人羣中擠去,終於,她看見了蘇家小。“小哥,紫春哥呢?你們一起回來的吧?他在哪裡?”
正在向任老闆悲情訴說歸途中遇到雷雨的事的蘇家小,看見章十十出現,臉色大變,像個蚌殼一樣把嘴緊緊閉上了。
旁邊廉葵看見章十十,急忙擠過來說:“十十,你來了。正好,我還說待會兒去柏家報喪時順便去你家告訴你一聲呢。紫春,他,死了。”
章十十渾身無力,呆若木雞,手裡拎的魚“啪”一聲掉在地上,活潑潑的魚在地上不甘心的撲騰着,脫落的魚鱗伴着水粘在章十十的鞋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