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頭一年冬天,郎又一生意上的朋友邀他去吃酒,因有隱秘的話要講,所以約定在西梁河的一艘樓船上。
船家忙不過來,叫了鄰家的姑娘上來幫忙,就是眼前這個叫皮三伶的姑娘。
結果郎又一喝多了,伏在船舷邊嘔吐的時候,當時常平也被叫去船底喝酒去了,皮三伶唯恐郎又一跌到河裡去,忙着來扶他。
最後就變成這樣,皮三伶懷了郎又一的孩子,起初自己還不知道,等發現了也晚了,只好偷偷四下打聽,總算尋到了郎家。
皮三伶哭着,求唐嘉:“大娘子,大娘子,我現在這個樣子,在家裡是再也瞞不下去了,我也不求要什麼名分地位,就給我和孩子一個安身之所吧。”
唐嘉心裡傷痛莫名,去年冬天,那就大概也是自己剛懷孕的時候,郎又一就那麼忍不住?
她心中硬了起來,理了一下思緒,慢條斯理地說:“現在我家官人不在家,也找不到可以對質的人,我憑什麼要相信你?要是這樣,那每天上門的女人不知該有多少,難道我每一個都要收進來?你且去吧,你肚子裡要真是我家官人的骨血,那就好好養着,等過幾個月我家官人回來再說。”
費媽媽見自家大娘子氣勢強硬,暗暗點頭,到門口叫了小廝來,把那皮三伶拖了出去。
回頭費媽媽就對唐嘉說:“對啦,大娘子,對那些賤人就應該這樣。”
然而,第二天一早,郎府的人一開大門,那皮三伶已經自己吊死在郎府門前的大樹上。
唐嘉聽說了,心裡有點慌亂,皮三伶這樣的舉動,分明是已經無路可走,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搞不好真是郎又一的。
費媽媽安慰她道:“大娘子,莫慌,當初你們成親時就說過,即使是在外面有了孩子,也不能領回來。你要是因爲這事心一軟,以後有得你受的。”於是唐嘉也安了心,派人拿了些錢去安撫皮家的人,好生安葬了皮三伶。
郎又一回來後,聽說了這事,沉默了半晌,也不說什麼,自去忙生意去了。
唐嘉老是記得郎又一那天的表情,跟以往提到什麼哪裡的花娘啊、哪家的紅牌啊都不同,好像有一點在意的感覺在裡面,於是總覺得郎又一恐怕還是喜歡那個皮三伶的。
所以那天見到章十十的丹鳳眼時,唐嘉突然想起了皮三伶,心中莫名產生了一個念頭:“要是自己籠絡住章十十,以她這個長相,恐怕郎又一是會喜歡她的吧,然後讓她給郎又一生個兒子,郎又一會不會因爲自己的大度而高興呢?那自己豈不是一舉兩得了!”
也許費媽媽看出了唐嘉的心思,所以堅決地杜絕了讓章十十進入內院幹活的機會。
雖然章十十本人也不願意到內院幹活,而且聲明自己是已經訂了親的人,但這個奇怪的念頭一直縈繞在唐嘉心裡,揮之不去。
章十十先後兩次做的午後小食,都很對唐嘉的胃口。加之後來她又讓唐嘉不喜歡的滕小懷吃了癟,由不得唐嘉不對她另眼相看。
訂了親又怎樣,出點錢叫男方退親就行了,誰不見錢眼開啊?章十十家境也不好,生了孩子以後多多給她些銀兩叫她走不就行了?
現在減了羅帶和金縷兩個人,以增加丫鬟的名義把章十十招進內院來,還怕她沒有和郎又一接觸的機會?
只不過自己只是因爲想要個兒子而弄的這件事,那就要堅決防止郎又一和章十十之間動了真情。
唐嘉心裡盤算着,想着怎樣才能把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沒有後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