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白和容烈是一起離開的,官佩瑜看着他們兩人上了一輛車離開莊園,回過頭憂心忡忡地看向靳雲渚,“你知道他們結婚是沒有感情的吧?當初他們倉促決定的時候,你怎麼不在一邊勸勸,雖然說對現在的人來說離婚不過是家常便飯,可是我知道子白一直都是很看重婚姻的人,她這樣讓我很不安。”
“再精明的女人也有犯蠢的時候,你覺得阿烈像是會爲了逃避聯姻而隨便娶一個女人的人?當初他認祖歸宗時面臨的壓力遠比現在大的多,他也照樣一個人咬牙扛了下來,何況是聯姻這樣的小事。”靳雲渚一邊耐心地安慰官佩瑜,一邊把她披在身上的坎肩輕輕攏好。
仲春的晚風暖得如同握在掌心的手,官佩瑜轉過身,兩眼炯炯地去看靳雲渚,“你的意思是,容烈是真的喜歡子白的?”
“他們之間的事,我們瞎操心什麼,”靳雲渚淺淺一笑,拉起她的手放到脣邊吻了吻,“我們只管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
官佩瑜耳根一熱,跟着他走回了屋子,“其實我覺得子白結婚也不應該是一時衝動……說不定他們兩個還真能在一起。只是容烈給人的感覺陰森森的,我一想到他拿着注射器警告我的樣子就覺得牙齒髮冷……”
靳雲渚看着官佩瑜自顧自地念叨,只是微笑着跟在後面握緊她的手上樓,“憑我對阿烈的瞭解,他應該早就鎖定了傅子白,只不過,事需緩圖,欲速不達。”
“那我該不該讓子白知道容烈對她的心意呢?”
“看破不說破,順其自然。”
官佩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輕輕推開臥室的房門,便看到元寶叼着它睡覺的軟墊,邁着短腿跑到嬰兒車邊,接着放下自己的窩,坐到上面衝着官佩瑜搖了搖尾巴。
“……多日不見,元寶都成精了。”官佩瑜忍不住笑着蹲下身,摸了摸元寶的腦袋,“還知道照顧小主人。”
其實它多半是覺得挨着那個備受關注的嬰兒牀,可以讓自己分到點寵愛。
靳雲渚很想說這句話戳破官佩瑜的美好心願,但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順手替元寶的餵食器里加滿水,然後拉着官佩瑜就往浴室走。
“小七睡了,元寶睡了,現在你是不是應該照顧下我了?”他刻意放輕的聲音透着令人臉紅的曖昧。
“你是要我幫你洗澡?”官佩瑜明知故問,只覺得臉上燒得厲害,“你這個健全的成年人哪裡需要我幫忙洗澡,我從早到晚忙着照看小孩累得要命,你就放我一馬吧。”
“我哪裡說讓你幫我洗澡了?”靳雲渚忽然促狹一笑,長眸柔波瀲灩,“我知道你累,所以準備主動伺候你一回,這樣的安排你可滿意?”
官佩瑜紅着臉只想開溜,靳雲渚哪裡會給她偷跑的機會?他跟她分別了半年,日思夜想,而後她難產,他天天小心翼翼護看着,一轉眼小七如今都快三個月大了,靳雲渚覺得自己再忍下去柳下惠都要對自己甘拜下風了。
夜月一簾幽夢,勝過春風十里柔情。
按照常理,官佩瑜第二日起碼得睡到個九點才能起,可是四點剛過半刻,一聲嬰兒的啼哭就叫醒了整個莊園。
官佩瑜本能地從牀上爬起來,搖鈴叫醒兩個月嫂,接着是換洗餵奶,等到小傢伙完全安分下來,天也亮得差不多。
靳雲渚當然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繼續睡,他想幫忙卻發現自己好像什麼都做不了,便只是安安靜靜地從牀上坐起來,拿了本書裝模作樣地看,實際上從頭到尾都在看着官佩瑜忙前忙後,最後看着鬧人的小惡魔歇停下來,兩名月嫂離開房間,方纔放下那本拿倒了的書,幫坐回牀上的官佩瑜捏了捏肩膀。
“老婆大人辛苦了。”他一邊捏,一邊把頭湊到她的耳邊說道。
官佩瑜有些疲憊地笑了笑,隨後整個人歪倒在牀上,長長出了口氣。
“再多睡會,我陪你一起睡。”他伸手替她蓋好被子。
“你不用起來去公司?”官佩瑜迷迷糊糊地閉上眼。
“今天週末,我不用加班。”靳雲渚一邊哄她入睡,一邊偷偷拿過牀頭的手機,給自己的助理髮了信息說臨時決定不去公司。
官佩瑜似有似無地應了一聲,隨後往他懷裡靠了靠,安心補眠。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明媚,官佩瑜挽着靳雲渚的手在街道上漫步。
路經一個水果攤時,靳雲渚的目光忽然落在攤主身上,那是個年過古稀的老人,收錢的動作有些遲鈍。
靳雲渚只是掃了一眼那張五十的紙幣,眉頭便微微一皺。
“怎麼了?”官佩瑜有些不解地轉過頭。
“假幣。”靳雲渚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官佩瑜隨即去看那個拿了水果和找零的年輕人,他神色匆忙而緊張,拿了東西便快速地穿過人羣,轉眼間消失在視線之中。
她想了想,朝着那個老人走去。
靳雲渚本以爲她要去提醒老人,下意識地跟上去,卻見她拿了一張一百的紙幣遞給老人。
“請問能不能幫我兌一下零錢?”官佩瑜微笑着說道,“就要兩張五十。”
“好。”老人點了點頭,慢悠悠地接過官佩瑜手裡的錢,對着光眯起了眼。
官佩瑜愣了愣,看着老人動作遲緩而熟練地確認了紙幣的真假,隨後收下一百,從口袋裡拿了兩張五十給了她。
而之前的那張假幣,早就不知道被老人放到了什麼地方。
她本來以爲老人什麼都不懂,沒想到他卻看得分明。
“請問您剛纔……其實是知道的對嗎?”官佩瑜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是啊,”老人點了點頭,慢慢吞吞地往一個袋子裡放着水果,“那孩子的媽得了重病沒錢治,想要買些水果吃又拿不出錢來,我就當幫他一把,也不知道那張五十是哪個缺德的騙了他。”
官佩瑜心中有些動容,剛要開口,老人卻忽然把一袋新鮮的水果遞了給她。
官佩瑜便把剛拿到的五十遞過去。
“不不不,不收你錢。”老人笑得露出一口殘缺的牙,“我知道你是怕我被騙所以想來換走那張錢,這個就當是對你心意的感謝,這年頭誰都不容易。”
官佩瑜猶豫了兩秒,隨後接過那袋有些沉重的水果,向老人道了聲謝。
轉身時,靳雲渚微笑着從她手裡接過那袋水果,動作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