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揮手命侍衛把高亮的屍體擡了下去,心中悲憤難舒,想起靠山王對自己的種種,雖然因爲父親的原故處處刁難,但是此次大戰卻是惺惺相惜,在成都心中已把這個嚴厲的岳父當作了半個父親看待。如果棉兒知道了這個惡耗,定然悲痛欲絕,成都心裡愈發的痛恨瓦崗反賊。
緩步的走上陣臺,登至臺頂成都心中已逐漸冷靜,山風咆哮,似爲忠魂送別,成都心道:父王,您英靈慢走看孩兒於你殺敵壯行!
紫金山西路的朱雀陣此時也已經和反王接戰,陣中高掛紅旗表示尚將軍已佔上風。青龍陣臨近懸崖,反王幾次衝鋒都被打退也高掛紅旗。宇文成都舉目遠眺,瓦崗大軍已經在視野只內。他咬牙冰冷的說道:“來的好!”隨即命令傳令兵掛起拌索。
傳令兵手舉白虎陣旗揮舞了幾下,下面的軍士按旗行示。“箭陣列雁翅,強弩隊居中路,重甲精騎陣後準備。”成都一條條軍令傳下,傳令兵陣旗揮舞不停,身後的隋軍緩緩移動,如同一個巨大的齒輪要將進犯之敵悉數絞殺。
隋軍這邊嚴陣以待,瓦崗軍一衆將領面對天寶大將也是不敢怠慢,兩軍擺開陣勢,偌大的戰場竟然鴉雀無聲。秦瓊低聲的詢問徐茂公:“軍師,你看這白虎陣中是否也有那開山裂石的地雷。”
徐茂公道了一句:“無量天尊,大帥莫要擔心,貧道自有計較。”秦瓊心裡沒底,但是看軍師微閉鳳目半句也不再透露,也只好不再詢問。其實徐茂公深知秦瓊的性格忠義正直,自己這個保全瓦崗的計策有些卑鄙,實在是不能跟他明說。
徐茂公的計策很簡單,剛纔推演陣圖他就發現,這白虎陣正面皆有埋伏機關,這些現在都不足爲慮,已經按照陣圖所示拆除破掉了,但是兩邊還有幾丈寬佈滿碎石的空地。徐茂公推測這裡就是埋地雷的地方,可是羅成昏迷沒人知道這地雷是如何引爆的,大軍踩在上面也沒有異常,於是他藏了一個心眼,以瓦崗軍主攻的名義把反王的軍隊都調到了兩邊有碎石的地段,瓦崗軍則集中在中間以防萬一。
此時瓦崗衆人面對宇文成都皆不敢冒然出戰,只有一人銀盔白袍手持梅花亮銀錘滿不在乎,他一催戰馬衝出陣來,此人正是在四平山重傷了成都的裴元慶。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裴元慶在下面叫陣:“宇文成都,你上次被我打的吐血,現在好了沒有,沒好小爺我就讓你三招,免得你一下就被砸死壞了名聲。”
成都冷笑一聲,在陣臺上俯視着裴元慶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裴三公子,你不是被李元霸打死了嗎?”裴三被揭了老底頓時臉上一紅惱羞成怒:“宇文成都,你到底敢不敢下來,別在上面做縮頭烏龜。”
成都側頭對傳令兵說道:“一會看我舉刀爲號,兩翼箭陣齊射。”說罷打了一個胡哨,火龍駒渾身披掛金甲昂首來到陣臺下方,成都一甩披風飛身一躍穩穩的落在馬背之上,他冷冷的取下馬鞍上的青龍偃月刀,在頭頂舞了一個刀花說道:“無恥小兒,今天就拿你祭我的春秋長刀。”
裴元慶也不搭話,亮起銀錘衝了上來,二人第一個照面都未盡全力,互相試探虛實,這大刀雖然成都使着輕了,但是也有一百多斤,揮舞起來帶着千均的力量,砸在銀錘上咣咣做響,震得人雙耳轟鳴。
春秋刀法講究制衡,掌控一個平衡點便上下呼應,左右封源,揮動起來迅猛剛毅,勁力貫穿。裴元慶雖然也是力大無窮,但光憑蠻力,戰了幾十個回合便跟不上宇文成都的攻勢,只有招架之力。
程咬金在下面看着妹夫險象環生,不免心裡着急,但是自己這三斧子上去也是丟人的主,於是便靠到王伯當的身邊說:“八弟啊,你看這宇文成都太囂張了,你給他來幾箭,讓他嚐嚐厲害。” 勇三郎點頭道:“四哥說的對,對付他這種奸臣賊子不用講什麼道義,待我射來。”說罷取下鐵弓搭上三隻羽箭,叫了一聲:“奸賊看箭!”三道寒光直奔成都面門、前胸和腰間襲來。
成都聽到遠處弓弦之聲,大刀劈在銀錘之上隨之接力飛身躍起,三隻箭擦着成都的身側被躲了過去。王伯當見沒有射中惱羞成怒,又連連射出九隻箭,箭如流星趕月般罩向成都,成都此時已有防備他把長刀舞的如同車輪打掉了所有射來的暗箭,裴元慶見此機會趕忙策馬退回了陣中。
成都不屑再於對面鬥將,一眯雙眼手中長刀高舉厲聲喝道:“犯我者!”
“殺!殺!殺!”
身後雄師發出震耳的喊殺聲,兩翼萬箭齊發,從成都的身後飛奔敵陣。千萬只羽箭遮天避日,猶如將軍身後展開的兩隻黑色翅膀,帶着死亡的氣息籠罩了瓦崗大軍。
秦瓊大喊:“盾牌掩護!”但是爲時已晚,衆多的兵士被隋軍突然的喊殺聲弄的心慌意亂,等想起舉盾掩護已經被萬箭攢心,栽到在地。兩翼箭雨再次襲來,站在兩側的反王大軍頓時慌亂向中間的瓦崗軍陣營涌去,整個反軍陣營轉眼亂作一團。
宇文成都帶馬奔至陣臺下方,大喊一聲:“強弩齊射!”傳令兵陣旗揮動,一排排弩車推出陣中,這強弩射程可達八百步,有兒臂粗細,尖端包裹鐵片,普通的戰車輕鬆穿透,威力無比。
徐茂公見對面弩車出現連忙傳令大軍後撤,但是兩邊反王的軍隊都向中間擁來,那裡撤得回去。破空之聲驟起,猶如收割性命的鐮刀,站在陣前的各路將領成了弩箭的攻擊目標,瓦崗軍首當齊衝,尤俊達爲護程咬金被一隻巨弩透胸而過,活活的釘在了地上。
秦瓊見這樣捱打不是辦法,反王人多,只有衝到近前貼身近戰才能減少傷亡。於是傳令擂鼓衝鋒。成都見反王大軍成箭頭形狀衝了過來,大聲命令:“重甲精騎列陣衝鋒!”隨後自己把長刀掛在馬鞍,伸手抓起鳳翅鎦金钂一馬當先殺了上去。
重甲精騎都是身披黑色帶刺鐵甲的騎兵,戰馬身上也披掛着鐵甲,五百人爲一方隊,手持玄鐵長矛,馬頭銜着馬尾,如同一塊堅硬的磐石,最擅長兩軍衝撞。十組重甲方隊衝着瓦崗的中軍而來,萬馬奔騰大地震動,只令人魂飛魄散。
天寶大將一馬當先,身上金甲迎着陽光放射萬丈光芒,手中金鏜猶如鳳凰仰首,發出穿雲長鳴,披風如血面如霜,帶着身後黑壓壓的死亡大軍直直的殺入瓦崗中軍。
兩軍相撞,猶如海浪撲打岩石,本來衝在最前面的瓦崗大軍瞬間被阻,兩側的反王軍隊反而衝了上去。成都金鏜揮舞挑殺身邊一圈反賊,回頭忘見兩翼反王大軍已經衝至拌索附近。他大喊一聲如晴空霹靂:“變陣!”身邊的傳令兵吹響號角,重甲精騎得領變換陣行,十個方陣形成一把利劍直插軍中,隨後分裂爲兩隻巨手把兩側割裂的士兵拼命往碎石的空地積壓。
徐茂公大驚失色,連忙傳令衆將士頂住,千萬不可退至兩翼。各路反王一片混亂,人喊馬廝,亂做一團。忽然,衝到前面去的軍隊觸動了拌索,第一顆地雷炸響,第二顆,第三顆…
碎石飛濺,僥倖沒有被炸死的士兵也被碎石擊中當時腦漿崩裂撲通一聲倒地身亡。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如同助戰的金鼓,整個戰場陷入顛狂,鮮血如甘純的美酒讓人渾身戰慄,除了地雷的轟鳴聲耳邊已經聽不見被殺者的慘叫,一切就仿如一出無聲的啞劇,只看見每個人眼中或恐懼或空洞,或憤怒或瘋狂!
宇文成都手持鳳翅鎦金钂如游龍辦策馬在亂軍中廝殺,忽然看見地上一隻銀錘滾滿鮮血和泥土,他舉目往周圍找去,只看見裴元慶已經肢體不全死於地雷陣中。正在兩軍斗的慘烈無比難解難分之時,朱雀陣中突起變化,陣中紅旗飄落,地雷之聲驟響。
成都收攏將士回守陣臺,不多時探馬來報,尚將軍被李元霸打死,兩名副將拼死衝開地雷陣的拌索,和部分反王軍隊同歸於盡,李世民和李元霸已經帶領剩餘的軍隊攻上白虎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