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離開京師一段時間了,我每天除了處理軍中事務還要安排皇上的護衛忙的不可開交,也沒時間去看棉兒,她就每天晚上等在我巡營的路上,爲了能見上一面。 其實她一直不知道,我是行軍元帥本來不必每天巡營的。
這幾天睡的不好精神不濟,但是軍中事務太多我只好撐着。晚上,棉兒看出我臉色蒼白,便說一會來我的大帳,我心裡竟有些緊張和興奮。
回到大帳她就要幫我脫盔甲,我執意不肯,現在精神不好如果睡的舒服就更容易懈怠了。
我裝睡她還是不肯走,還要給我洗腳,不是脫衣服就是喊非禮老是這麼賴皮的招式。我現在也好像已經習慣了她的蠻不講理,每到最後都會順着她。
她給我按摩的整個人輕鬆多了,不知不覺進入了冥想的狀態。她以爲我睡了要扶我躺下,力氣太小沒有扶穩差點壓在我的臉上,我一睜眼竟然看見了她衣領裡的一抹春光慌忙再閉眼裝睡,心卻跳的厲害。
她爲我擦腳蓋被我假裝不知,在母親過世後很久沒有被人這樣關心了感覺像一團火,填得我心裡滿滿的,熱熱的。
今天在伊吾道大勝,皇上慶功之時問起棉兒便要去醫帳看看。一進去正見她在給士兵塞腸子,我有時也好奇她一個女子怎麼面對如此血腥的傷口,皇上想必也不會再對她有興趣了。
今天一戰傷員不多,但是也足夠她忙到深夜,我瞭解她不做完所有手術是不會休息的,慶功宴結束我便來到醫帳,她果然還在手術。我靜靜的站在她身後,看着她單薄的身體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她的出現對於這些士兵和我都像是一道意外的恩賜,是殘酷廝殺中的一線生機。
她終於做完了手術,卻已經站不住了,我把她抱回寢帳,她居然這麼輕,就像是一根羽毛。 她坐在牀上揉着腫脹的雙腿,我不禁感嘆,在戰場殺一個人只需要一瞬,而她卻要用幾倍的努力才能挽回那些垂死的生命。
當棉兒捧着我的臉說:與心愛的人在一起,身雖苦,心卻甜。我心裡一震,我就是她心愛的人嗎?不是她避而不談的建軍也是不李世民,竟是我宇文成都。
我們圍困伏埃城已經好幾天了,幾次攻城都沒有成功,皇上的脾氣很不好。這一天皇上召集衆將領在大帳內商議破城之策,負責押送糧草的劉定前來交令,皇上討論這破城之策也有些煩了,就問他後方可有什麼新鮮事情。
劉定竟然說靠山王宣佈在他大壽之後就要給玉兒舉辦婚事。皇上問嫁的是誰,劉定說是靠山王新收的十三太保秦瓊,就是那個在樹林帶走玉兒的人嗎。他們才認識多長時間,玉兒便會對他傾心,我和她青梅竹馬的情意竟然比不上和秦瓊幾個月的交往。
果然,玉兒你不會嫁給我這樣的人,我心裡的傷口彷彿一瞬間崩裂,涌出的鮮血直衝入腦,這時就聽皇上問今日攻城何人願往,我出班跪倒請求出戰,只有殺敵才能緩解我心中的痛。
我提着金鏜跨上火龍駒,忽然聽見身後棉兒的呼喊聲,我回頭看見她向我跑來,腦中嗡的一聲,她定是知道了玉兒的婚事擔心我才跑來的。這個時候她心裡擔心的卻還只是我的安危嗎。我一咬牙關,棉兒,如果我宇文成都能活着回來,今生決不負你。
我在李圖的幫助下終於登上城頭,看着城頭上吐谷渾士兵驚恐的眼神,我的腦中只有殺! 殺!殺!
城牆上又攀上來一些大隋的士兵,我大吼一聲命令向城門衝殺,吐谷渾將領看出我們要搶佔城門,立時無數的敵兵像潮水一樣涌過來,等我衝下城頭,身邊已經沒有了大隋的士兵。
我渾身浴血,眼中的世界都是紅色的,無論如何我都要打開城門。
我已經不再防禦只是一味的衝殺,在這生死一線之間,我腦中卻只想再見棉兒一面。
雙臂上的刀傷終於換來了城門的開啓,我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當身後隋軍的鐵騎衝上來的時候,我背靠着城門手中已經握不住鳳翅鎦金鏜,我對玉兒的感情就隨這伏埃城一起埋葬吧!
棉兒,我活着回來了!
回到大帳棉兒沒有來看我,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氣,我因爲玉兒的事不顧性命的跑去攻城,她一定氣壞了。
我沒臉去找她,手臂上的傷也沒有讓人處理。棉兒,是我對不起你,就讓這傷作爲我的懲罰吧。 我自己胡亂的纏了一下傷口,就躲在大帳裡只要門口一有腳步聲,我就期望是她來了。
皇上下了屠城令,伏埃城風煙四起,一片哀號,就像我對玉兒的感情,已經被她徹底埋葬。
這天我依然在大帳裡喝酒,已經三天了,除了馬明來嘮叨幾句她的事情我沒有見過她。我有負於她,怎還有臉去求她的原諒。
晚上她終於來了,一句話也不說只是處理我的傷口,我看着她不知該說什麼。她起身未穩撲在我的懷裡,我感覺着她的眼淚,心裡滿是愧疚,我扶起她問她是否惱我,她擦乾眼淚又回覆了平時的開朗,和我胡扯,我閉上眼睛心裡一甜,棉兒原諒我了。
伏埃城中的公主寢殿,我渾身溼透卻沉浸在棉兒的吻中,看着她水中若隱若現的身體,我竟然差點把持不住,我只能對她擺出一副冷臉來掩飾自己快壓抑不住的內心。
宴會之上她又冒險去招惹皇上,回來的路上我忍不住的生氣,我不允許她再冒險,我已經不能失去她了。
她錯解了我的意思,以爲我發火是爲了玉兒,我頭一次跟別人說出我壓在心裡的話。我雖然深愛玉兒但是也不會違背心底的忠孝,而現在雖然提起玉兒我心裡還會黯然,但是我的心裡已經知道了要的是誰,當我聽她說:不管前面是萬丈深淵還是刀山火海,我都會陪你走下去,決不背棄。我知道我宇文成都是時候直面自己的感情了。
臨行之前,我在所住的行宮裡發現一對皮草的披風,一件黑的像墨,一件白的像雪,我當時就想到了棉兒,便放在了她的馬車裡。看着她穿在身上就像一輪皎潔的明月,照亮了我的心底。
這天我不知怎麼了,聽說秦王對她又意心裡就有些不快,晚上又發現她居然和李世民出去了。我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回來,剛想出去尋找卻見客棧門口李世民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棉兒的臉上還帶着笑容。
我火往上撞,把她叫回房間,誰知道她又像平時一樣的跟我調笑,平時我並不介意還有些喜歡,但是今天滿腦子全是怒火,想起剛纔倆人的表情,難道棉兒平時對我的那些甜蜜也用在秦王的身上嗎?
我被妒火衝混了頭,竟然說她不知羞恥。我從未見過她這樣生氣,厲聲的趕我出去,一路上也不理我,說話冷的像個陌生人。
終於來到靠山王府,我看着府門上的匾額,心裡想着就讓我大方的送玉兒出嫁吧,也不枉她多年以前的那一句成都哥哥。
棉兒瞪了我一眼走了進去,她一定又誤會了,要趕緊找個機會和她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