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宴結束成都送我回公主寢宮,一路行來卻只是在我身後皺着眉頭悶頭走路。快到寢殿門口時,我突然停住,一轉身他正堵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擰成川字的眉頭,又生氣又心疼,便伸出手想將它撫平。
宇文成都拿下我的手竟然有些氣惱的道:“棉兒,你以後不要再做那麼危險的事。”
我知道他說的是剛纔我冒險求楊廣的事情,便裝傻道:“我這不是好好的,皇上今天高興沒事的。”
他左右瞟了一眼刻意壓低聲音:“皇上喜怒無常,經常笑着殺人,你不要以爲他好騙。”
我見他也是爲我好就順着他道:“好,我知道啦。”轉身剛想走,誰知道他一把把我拉回來,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說:“棉兒,你不要敷衍我,偷詔書是這樣,救玉兒是這樣,總是拿自己的命去冒險,你有幾條命可以這樣賭。”
我一頭霧水的看着他,今天的事情雖然兇險,但是也不至於丟了性命,爲何要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他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失態,放開我的手臂有點尷尬的說:“算了天色已晚,你先進去把。”
我站着不動,將雙臂一抱看着他說:“宇文成都,你是不是不想我回登州,不想我以你夫人的的身份出現在玉兒面前?”
他一愣,詫異的道:“棉兒,你在說什麼?”
我想起他宴會上痛苦掙扎的表情心裡生氣的說道:“你不想用姐夫的身份面對玉兒,我偏要你面對,你若放不下玉兒我可以跟皇上退婚,可以幫你去搶親,只要你想做,我就幫你。”
宇文成都大驚,瞪着眼睛看我:“棉兒,不要亂說。”
我冷笑:“你是不想,還是不敢?”
宇文成都憤怒的上前一步看着我想要說什麼,最後卻皺着眉頭閉目不語,半晌才無力的說:“玉兒她說過不會嫁給像我這樣的人。”
我看着他悲傷無奈死鑽牛角尖的樣子,越發的生氣罵道:“你敢獨自一人面對千軍萬馬,爲何不敢帶着心愛的女人遠走高飛,你若真心愛她,就該爲她拋棄一切榮華富貴功名利祿。”
宇文成都仰頭看着夜空沉默不語,我剎那感覺他整個人竟那樣的落寞,就象融入夜色裡一般。他嘆了口氣囈語一樣的說道:“我有太多的責任,我是宇文家族的依仗,是大隋的天寶將軍,我怎能爲了一己私情,背棄父親、背棄皇上、背棄國家!”
他說到最後語氣中盡是一股悲憤無奈之情。我的心又軟了下來,宇文成都你的愛沒有錯,只是你們政見不同註定象兩條平行線不會有交集,前世我負了你,就讓今生好好愛你吧。
我轉身朝寢宮走去,大聲道:“宇文成都,不管前面是萬丈深淵還是刀山火海,我都會陪你走下去,決不背棄。” 他就站在那裡默默的注視我走進寢宮,沒有說一句話。
第二天一早,我把小弟找來和他說了我要去登州的事,他雖然也想去但是爲了照顧李圖便留下了。
上午成都帶着十名侍衛和一輛馬車來接我,他今天身着一件暗金色的常服,外罩純黑色的皮草披風,鳳翅鎦金鏜掛在火龍駒的馬鞍上,整個人顯得英武又不失貴氣。我看着他精神抖擻的樣子心想,這纔是真正的天寶大將。
我帶上了皇上御賜的一箱珍玩一行人便出發,進了馬車發現裡面已經準備好了軟墊和軟枕,還有一件潔白的皮草披風。 我把臉埋在柔軟的皮毛裡,心裡暗笑,這便是黑白無常的情侶套裝嗎。
一路緩緩而行,伏俟城離最近的伊吾城也需要快馬一日的的路程,我們走的慢,到了傍晚竟然漂起雪來,一行人只好紮營休息。
我就睡在馬車上,成都和十個侍衛都睡在一個行軍帳裡。因爲雪一直沒停,也無法生火,衆人只有將就一夜。
夜晚我蓋着成都準備的皮草披風,心裡暖暖的,忽然馬車的簾子動了一下,我起身一看,只見一個白色的影子一下子鑽進了我的披風下面。
我驚叫了一聲將披風掀開,發現下面蜷縮着一隻白色的小狐狸。這時成都一掀簾子喊道:“棉兒!”見我縮在一角忙問你沒事吧。我給他指了一下蜷縮在馬車中間的小白狐,成都一見笑道:“那裡來的小畜生。”便伸手抓起白狐。
只見這白狐被人提在手中也不掙扎,只是瞪着一雙黑葡萄般的雙眼渾身發抖,嘴裡嗚嗚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