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財去後堂換了衣服回來,恭敬的請小姐去後面的賬房。賬房先生已在裡面候着,等慧娘坐到了上首的椅子上,陳守財深施一禮,恭敬的說,“小姐,如今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不知小姐今後作何打算?”
慧娘想了想,苦笑了一下,有些無奈的說,“南康公主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這次她能來,難保沒有下次。別院也毀了,我和玉兒也沒個落腳的地方了。我倒是越發的想念鎮江的老宅了。只是不知道現在還回得去嗎?”
慧孃的想法大大的出乎陳守財的預料。原以爲小姐會再置辦處宅院,在北平安頓下來,不想竟要回鎮江。這確實是件坐蠟的事。如今燕王和皇上正在交戰,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兩名女眷要從北往南,實在是危險重重。可小姐說的也卻有些道理。這次僥倖逃過一劫,不知下次是否還有這樣的運氣。
慧娘也看出陳掌櫃的難處,輕聲說,“我自然知道掌櫃的難處。如今戰勢正酣,我們母女想回鎮江確實困難。可否讓我們隨着回鎮江的鹽隊一起?當年我也是這樣來的北平。”
陳守財原本是想否定這個方法的,可一擡頭正對上小姐堅定的眼神。守財趕緊低頭應允。“回小姐,看來現在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陳守財回身接過賬房先生遞上來的一沓銀票,恭敬的放在慧娘身旁的桌子上。“當年小小姐過百天的時候,東家曾在我這裡放了一千五百兩黃金的銀票。請小姐過目。”
慧娘心頭一暖,想不到這陳守財果然是有情有義。如今她落難了還能如此,真是致遠的福氣,鹽行的福氣。慧娘欣慰的拿起來,分成兩份,分別放在桌子上。
“陳掌櫃,這一千兩作爲我和致遠的答謝,多謝陳掌櫃經年來對鹽行的貢獻和對我的照顧。這五百兩就作爲我和玉兒回鎮江的路資。還請陳掌櫃安排。我想盡快出發。此事務必保守秘密,也包括燕王府。”
陳守財和賬房雙膝跪地,恭敬的答話。
慧娘之所以執意要回鎮江,是有她的良苦用心的。留在北平,雖然可以等着沐晟凱旋而歸。可然後呢?她不想成爲沐晟在燕王手裡的把柄。二來,就在燕王眼皮子底下,南康公主還可以招搖過世,留在北平實在危險。別院失火,自然會有人認爲她們已死。就算知道真相的,因爲她們已遠離此地,也可能會網開一面,放過她們。只是此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夫君?
七月十六日晚,一切安排妥當,陳守財親自護送慧娘和巧玉踏上了返回鎮江的長路,隨行的只有雪竹一人。月影和淺雨都早已定了親事,所以留了下來準備來年成親。
從北平到應天的一路很是順利,雖然路上遇到過兩次燕王手下的軍隊,但因爲軍紀嚴明,鹽隊都未受到任何騷擾。十六天後鹽隊到達南京。因爲嚴家鹽行和官府有很好的交情,在城門處並未受到太多的刁難,很順利的進了南京城。
慧娘和巧玉坐在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裡。巧玉因爲是第一次出遠門,又是到了京城,自然興奮的不行。趁母親不注意,伸手掀開了自己這邊的車簾,透過紗簾看着外面。
京城繁華異常,並沒有受到戰亂的影響。慧娘在心裡想着,“侯爺,如今我到了京城,親眼見了你說的繁華,可你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