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的鹽業巨賈-嚴氏,祖上幾代都和都轉運鹽使司的轉運使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大明洪武二十八年二月十八日,現任轉運使黃文勝黃大人毫無徵兆的被突然調回應天府,之後就沒了消息。繼任者常深達常大人是位北方來的四十歲上下的魁梧男人,據說是皇子燕王朱棣的親信。這位常大人每日裡只到衙門辦公,其他時間一律呆在府裡,閉門謝客。
說起來,前任黃大人是嚴家現任當家人嚴晟睿的姨表哥哥。黃大人在任的八年裡,嚴家因爲有了黃大人的提攜,發展的愈加興盛,已經控制了江南、江西多省的鹽業生意。
這種種變故,讓嚴昇睿的心裡慌張起來,猜測着這些變故會不會波及嚴家?想到此,忙急急的派人到應天府去打探消息。
日子過了十幾天,焦急的等到三月初,派去的人仍沒有任何消息。嚴昇睿決定親自去應天府走動走動。短短的五天,花了上萬兩銀子,纔得到些有用的消息。原來又是個紅顏薄命的故事。皇太子朱標,年初遊歷鎮江的時候,巧遇黃大人的小女兒黃小姐。咱們的這位太子爺被黃小姐的美貌打動,想討回去做侍妾。黃大人對這位女兒視如掌上明珠,自然不願送女兒去。這便惹惱了天家,隨便找個由頭,將黃大人詔迴應天,也沒有正式審問,就安了個貪贓枉法的重罪,拘押收監,就等着秋後正.法了。這還沒完,到最後黃小姐還是被送進了皇太子的府邸。
這個消息無疑是個晴天霹靂!嚴昇睿當晚便匆匆趕回了鎮江,剛回府就因爲焦慮過度一病不起。雖請了名醫細心診治,但因爲長久的操勞過度再加上近期的思慮過重,病情反倒越來越重了。
嚴昇睿的正妻五年前病故,留下了一對雙生的姐弟,今年都已十六歲了。扶正的續絃李氏,原是他的小妾,也有一個十四歲的兒子。一家人見嚴昇睿的病情不見好轉,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日,女兒慧娘端了剛煎好的湯藥小心翼翼的進屋。嚴昇睿剛剛睡醒,睜開眼正看見慧娘端了藥碗走進來。慧娘已經十六歲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宛如一朵嬌豔的芙蓉花。他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沒等慧娘伸手扶他,自己竟掙扎着坐了起來,接過藥碗,“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喝乾了苦澀的湯藥。慧娘見父親如此反常,嚇得不行,連連問着,“父親,您可還好?”嚴昇睿把空碗遞還給女兒,慢慢的重新躺下。
遣退了屋子裡的其他人,嚴昇睿語重心長地對慧娘說,“女兒,父親沒有別的奢望,只是指望着幫嚴家守住這份家業。可如今出了這樣的變故,我第一次感覺力不從心了。幸虧你們這些孩子孝順!如今你們都大了,也該替父親分憂了!”
慧娘一時沒會意,還以爲父親是要囑託什麼。雙膝跪地紅了眼睛回答道,“父親,您身體還硬朗!吃了藥會好起來的!”
嚴昇睿見女兒領會錯了自己的意思,急急的說出了自己的主意。
“女兒,你表叔黃大人就是因爲不願將女兒送進太子府,才招來了殺身之禍。如今嚴家失了靠山,新上任的轉運使是燕王一氣的。你也知道,我們嚴家向來是和燕王沒有來往的。如今嚴家也只能靠你了……”
說到這,嚴昇睿停下來,直直的看着女兒。慧娘原本還傷心的聽父親說話。直到父親說要靠自己,才明白過來,瞬時哭了起來。嚴昇睿見女兒哭了,也有些心疼,可轉念想到嚴家的未來,又只能狠下心來。
“慧娘,你若能幫嚴家躲過此劫,嚴家的生意就由你的胞弟致遠接管!”
慧娘聽到弟弟的名字,忍住了哭聲,低着頭默不作聲。
嚴昇睿直直的盯着門口,像是在自言自語,幽幽的說,“致遠也滿十六歲,明年開春也要娶親了,是該安排他接管嚴家的生意了。你看如何?”
慧娘怯怯的問,“父親,此話當真?”
“當真!”
“那二孃和致勤弟弟可答應?”
父親見有了轉機,笑着回答,“女兒,放心!在這個家裡,我還是能做主的!”
慧娘想了想,重新跪好,鄭重的回話,“慧娘一切聽憑父親安排!”
因爲化解了心結,嚴昇睿當晚睡的很好。第二天一早醒來,就感覺身上輕鬆了很多。坐在牀上,喝了藥,吃完早飯,竟想下牀走動了。夫人和兩個兒子都在身邊,嚴昇睿滿意的笑笑,家裡面連續半個多月的陰霾一掃而空。大家紛紛放下懸了很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