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鬆園
姚思敏看着手裡剛收到的信,一陣陣怒火涌了上來,其實信如果看完,就會發現葉驚塵小小的提示,只是姚思敏的怒火在還沒有看完信的時候就完全點着了,一陣風似的去青霜居找葉霜城。
葉霜城正處理着這一年來各地鋪子呈上來的事務,正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門咚的一聲被推開了,葉霜城擡頭剛想呵斥,一看是自家娘子,立刻那聲兒就跟被貓吃掉了大半一樣兒,起身溫聲細語地道:“思敏,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葉霜城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又要扯舊賬……望天一眼,他的日子怎麼就這麼不好過呢。
姚思敏沒心思管葉霜城腦子裡那些百轉千回的小念頭,張嘴就一句話:“我要去京城。”
葉霜城這下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了,這舊賬翻大發了,竟然都要回孃家去了:“思敏,你這又是爲什麼啊,我最近可沒做什麼啊,你這是爲哪樁?”
姚思敏冷哼一聲道:“你還有.很多樁麼,那等我有空了再來審你,我現在要去京城。”
葉霜城滿腦袋霧水,這怎麼聽着.不像是針對他的,不針對他那還有什麼事值得這麼着急上火:“思敏,你能不能告訴我出什麼事了,好歹讓我死個明白。”
“不關你的事就別瞎摻和,你很.想有事嗎。你女兒,被人欺負死了,孩子都沒了,顧重樓……咱們的好女婿,把人都禁在別院了。哼……我也不跟小孩子計較,他欺負我女兒,我就找他爹算賬去。”姚思敏像葉驚玄設想地那樣,壓根就沒想到要去徽城當面質問顧重樓,而是直接去找張嘴就是聖旨的皇帝。
葉霜城聽了這話頭昏腦脹,不相信地問道:“不可能.啊,怎麼會這樣,我們去的時候那倆孩子還不是甜甜蜜蜜地,這纔多久怎麼就……孩子真沒了?”
“那還能有假,驚塵寫來的信,咱兒子的話還有假麼。”.姚思敏氣哄哄地坐在椅子上,心裡想着去京城該怎麼做。
葉霜城一聽也開始上火了:“思敏,咱們走,去徽城.給咱們女兒找場子。”
姚思敏搖頭,狠.狠地道:“去徽城做什麼,咱們再大能大得過他老子去,要做就做徹底一些兒,給他來個釜底抽薪,敢欺負我女兒,我要他好看。”
葉霜城聽了姚思敏的話又清醒了幾分:“思敏,這事兒鬧到京城去不好。”
“有什麼不好,你去不去給句話,你不去我一個人去。”姚思敏話一扔下人就開始往外頭走。
葉霜城連忙拉住,陪着笑臉,心想他這娘子真是二十年來沒一點變化,脾氣性子仍然這麼火爆:“思敏,你等會兒,去也得先整理車駕不是,還得打點行裝不是,咱們過午了再走成不?”
姚思敏想了想點頭道:“那就依你,咱們下午再啓程。”
次日,葉霜城和姚思敏領着自家的二兒子到了京城姚府,姚老爺子笑容滿面的迎接他們到來,姚老爺子看着自家女兒憤憤不平的模樣,笑容更深了幾分,心道:他那外孫女兒果然猜得一點兒也不錯,姚思敏的速度比他預想得還要快。
“思敏,是不是霜城又給你氣受了,告訴爹,爹給你做主。”姚老爺子老狐狸似的表情,臉上的皺紋簇擁出來的笑容,讓人覺得分外狡詐。
葉霜城跟在後頭不敢吭氣,心裡卻忍不住詆譭,這哪是爹啊,分明就是個拆臺子的人。
姚思敏扶着姚老爺子一邊走一邊說:“爹,驚玄那丫頭可讓人欺負慘了,孩子都沒了,你說那孩子在我跟前沒受一點兒苦,沒遭一點兒罪,這纔剛嫁出去多久,就受這麼大的委屈,爹……我心裡真替驚玄難受,早知道不應該應下這門親事,大不了就是抗旨麼,我又不是沒抗過旨。”
姚老爺子老神在在地一笑道:“思敏那,別太着急了,萬事好說。”
“爹,還好說呢,我現在一想起來就心疼得很,要不是驚塵在徽城照應着,我現在可沒心思來京城,既然來了我就要給驚玄要個公道,找個說法。”姚思敏壓根沒在意老爺子什麼神情,猶自心裡難受得很。
葉霜城卻眉眼一擡,就見姚老爺子風波不興地笑着,心裡琢磨着莫不是還有什麼內情,要知道姚老爺子的護短可比姚思敏更甚,護短就是姚家的優良傳統。
姚老爺子讓姚思敏和葉霜城一行人坐下,上了茶,葉驚濤坐位子上,現在心裡都覺得跟夢似的,似乎前些日子還想過自個兒要做舅舅了,可眼下孩子沒了,娘還鬧到京城來了。
“外公,我怎麼覺得這跟做夢似的,變得也太快了。我們去徽城的時候,妹子和七王爺還好好的,才過這麼些日子就……這也太出人意料了。”葉驚濤喝了口茶纔開口說話。
姚老爺子讚許地看了葉驚濤一眼,咳咳兩聲道:“驚濤,想不明白就別想了,不管是是夢是醒,總之驚玄受了委屈,咱們是孃家人,總得給她撐腰不是。”
葉驚濤一聽之下就覺得更有貓膩了,只是他暫時還沒能抓着頭緒而已,可葉霜城卻低眼兒一笑,看來這事裡還有事兒……
皇宮裡,皇帝也收到了姚思敏來京城的消息,當然也早就知道了徽城的那點子事情,皇帝眯眼看了眼西六宮的方向,心裡一聲冷笑,宮裡又不太平了,不過……宮裡什麼時候真正太平過了。
皇帝想起那個眉眼燦爛的姑娘,那個叫他爹的丫頭,心裡有那麼點柔軟,可很快眼光一沉向外面喊了聲:“來啊,擺駕芳辰宮。”
芳辰宮裡齊妃正在看着,忽然聽了太監來報說皇帝來了,心裡微微有些不安,卻還是連忙起身去迎:“皇上,臣妾給您請安。”
“愛妃快起,不必多禮了,你們都下去,朕有些話兒想跟愛妃單獨說說。”皇帝一坐下就揮退了左右,齊妃心裡就更加不安,皇帝看着齊妃道:“愛妃坐,都沒外人了,還站着做什麼。”
齊妃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看着皇帝心裡尤其忐忑:“皇上,您有什麼話要跟臣妾獨說的,臣妾好好聽着呢。”
皇帝笑道:“也沒什麼,就是問問你最近老2都做什麼去了,連問安的摺子都懶得送一份兒,朕念着他了。最近他替朕辦的幾件事很得朕心,朕手頭一堆事兒沒人可吩咐,正想着讓他再去辦呢。”
“皇上,那是他該做的,爲君父分憂,是臣子的本份,您高興那就是他的福分。老2月前來信說要去各地暗訪,臣妾想可能還沒回呢,倒是讓皇上記掛了。”齊妃心裡稍安,不由得又得意起來,老九雖然不在了,可這二兒子卻大安她的心,隱隱在越過諸王的氣象,她在宮裡說話都覺得有底氣兒了。
皇帝嘆息一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唉,太子近來辦的事兒越來越糊塗,朕可心的也就老2和老七了,別的孩子呀,朕都瞧着心煩得很。”
齊妃本來挺高興,可皇帝誇就誇唄,順帶還捎上了顧重樓,她心裡就更加不是滋味兒了,本來她看顧重樓就不順眼。要不是顧重樓和葉驚玄,她那天縱奇才的老九能就這麼去了,心裡雖恨恨,臉上卻依舊笑着道:“皇上,太子雖然近來辦事稍有疏失,但勝在踏實孝順。”齊妃陪着笑,誇着太子,卻絕口不提顧重樓。
皇帝冷眼看着一笑道:“愛妃,朕本來最喜歡的還是老九這孩子,可惜啊,天妒英才,老九就這麼走了。朕還真想過要把天下交給他的打算呢,可他就這麼去了,讓朕好生遺憾啊!”
皇帝說完這話心裡又是一聲冷笑,心說,畫了塊大餅給你,不信不上鉤。再精明的人,也會被心心念唸的東西蒙住眼睛。
果然齊妃神色一愣,手緊緊絞着帕子,臉上露出一些恨恨的神色,卻迅速又擡起頭來笑着:“皇上,是老九福薄,讓皇上失望了。”
“唉,說什麼失望,是遺憾終生啊!唉……不說這些了,朕本來想去甘泉宮,可老七這孩子也太不爭氣了,竟然把定國公的女兒給禁在了別院,說不得定國夫人已經到了京城,準備着跟朕上表了。”皇帝做苦惱狀,扶着額頭深深皺眉。
齊妃連忙遞了杯茶給皇帝,溫笑着道:“皇上,老七可是個好孩子,一時糊塗罷了,再說定國夫人的女兒,可也不是那尋常人家的女兒,老七總會想明白的。”
“唉,朕大好的江山啊,真不放心交到這些狼崽子手裡,怎麼一個比一個不爭氣呢。”皇帝說完話一聲長嘆,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愛妃啊,朕隨口絮叨兩句,這些話你放在心裡就成了,切不可外傳。”
“是,皇上,臣妾省得。”齊妃眯了笑臉,恭敬地道。
“行了,天也晚了,讓他們擺飯,朕今兒就宿芳辰宮了。”皇帝大袖子一揮,齊妃連忙喜上眉梢的去讓宮人傳飯,卻沒留意到身後的皇帝笑得分外冷厲。
我們的姚媽媽又要開始發飈了……
眼看着,又要咱們的小葉子又要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