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就近了七夕,日裡葉驚玄蹲角落裡畫圈圈,無聊毛了,不時擡眼看着天空,忽然回頭問了句霜葉:“今兒七夕,城裡有什麼玩的沒?”
“回娘娘,晚上有燈市,聽說還會燃放煙花呢,娘娘若是悶了,晚上不妨同王爺一道出去逛逛燈市。”霜葉提議道。
葉驚玄一聽來了精神,以前就在電視裡看過燈會猜謎語一類的,而且每每這樣的夜晚都有浪漫的邂逅,雖然她死會了,可好歹能去看看別人邂逅嘛,八卦始終是人類最偉大的事業:“王爺這會兒在哪兒呢?”
“回娘娘,在書房呢。”
葉驚玄起身拍拍身上的草木屑和塵土,穿過園子到了書房門前,正打算讓霜葉去喊門,沒想到門就從裡面開了:“奴才給娘娘請安。”
“是陸先生啊,不多禮。”葉驚玄能認得的人不多,王府上下也就認得幾個常見面的丫頭,以及顧重樓身邊兩個重要的文士。
陸煥川側身把葉驚玄讓了門裡邊,又轉身出去,回頭看着門時不住地露出笑容,在他們眼裡,顧重樓和葉驚玄能好好相處,那比什麼出什麼主意去穩定各方都要強。反正他們這王爺沒有什麼大志向,只求在太平天下做一個清閒王爺,有這樣的主子,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葉驚玄進了看見顧重樓正在案上寫畫着什麼,故意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去看看顧重樓在做什麼。顧重樓卻不語地低頭笑着,葉驚玄的腳步和誰都不同,還做出一副誰都不知道的樣子,他也就順着讓這妮子演上一回。
葉驚玄一看原來是在副蓮花圖軸,於是忽然湊過腦袋去,在顧重樓面前大喊了一聲:“顧重樓,打雷了,下雨了收衣服了……”
等驚玄意識到自己嘴裡說出句什麼來,在顧重樓愣愣在眼神裡早就笑趴下了,趴在桌上實在笑得不行了重樓看着她許久才問道:“你這怎麼一陣一陣的抽風大晴天的哪來的雨和雷。”
葉驚玄瞪了顧重樓一眼。才說道:“重。這裡很悶。聽說晚上有燈市。咱們去看燈市吧。”
顧重樓指了指椅子示意葉玄過來一塊坐着:“我說你怎麼興沖沖地跑了進來。還一臉地歡實來是找着樂子了。行。今兒七夕想來街市上熱鬧得很。咱們身爲一地之主。總該去與民同樂一番。”
官腔……傳說中地套話。葉驚玄拜服。連去看個燈都能想到與民同樂是銀才啊……
晚飯過後。兩個人不帶侍衛就出了門雖然張懷廣和陸煥川不放心。但是想想徽城裡地百姓大多對這二位尊敬有加且顧重樓功夫也不錯。也就隨他們去過一晚二人世界了。
葉驚玄和顧重樓共乘一騎下了山燈市上就已經是月明星亮了。街道上這會兒正掛着燈。處處燈火閃閃地好不動人。兩人慢慢地騎着馬穿過街道。感覺穿過街道兩邊地燈火時。像是穿越了紅塵一般。忽然一回頭看着顧重樓。那又燦爛如星地眼睛。想起一句名詞來: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真美好啊真美好。夜晚果然是JO地集散地。如此曖昧地氣氛。不JO那才叫怪了。
兩人下了馬。把馬拴在春徽堂地門口。小二正在那磕着瓜子。守着燈攤兒。春徽堂也應景兒開了個燈攤。掌櫃地說賣紙地不擺燈攤。那簡直是天下奇聞。於是葉驚玄就隨着去了。
兩人一路走一路看,葉驚玄忽然停下來,有個燈攤上的燈特別不一樣,於是拉着顧重樓過去。
到了燈攤前面,踮起腳指着上頭那盞蓮燈對顧重樓說:“重樓,我喜歡那盞燈,你要把謎語猜出來噢。”
顧重樓看着最上面那盞燈,在燭光之下竟有五色光華,確實很好看:“一夜風流錯鑄成……打一字?”
一夜風流鑄成錯,葉驚玄也跟着在心裡唸了一聲,這不知道是個啥謎底,於是側臉看着正在想着的顧重樓問了一句:“會是個什麼字呢,是悔嗎?”
擺攤人搖搖頭,衝着葉驚玄一笑:“姑娘,你們還可以再猜兩次。”
葉驚玄承認她沒有猜謎的天賦,於是看着顧重樓,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吧,顧重樓感覺着葉驚玄看過來的目光道:“別這麼瞧着我,要是三哥、六哥來,一定能猜得出來,我可猜不出來,只隱約知道應該拆字重排出一個字來。”
葉驚玄撇嘴,她忘了顧重樓的專業是彈琴,於是又回頭看着擺攤人:“店家,我買下這盞燈好不好,我多給銀子,這盞蓮花燈賣我好不好。”
“只贈不賣,姑娘如果喜歡,不妨再猜猜。”
葉驚玄看着那盞燈,又看看顧
“重樓……”
顧重樓細細地看了看燈,問了葉驚玄一句:“你真喜歡?”
“當然喜歡,不喜歡看都不多看一眼了。”葉驚玄也難得喜歡樣東西,沒想到還得不到,這會兒正鬱悶呢。
“回頭我親手做一盞送你如何?”顧重樓自信如果他要動手做,肯定能比這做得更好。
葉驚玄眼前一亮:“你會做嗎,那太好了。我剛纔還嫌這個太大了些,我要做巴掌大一個的,放在碧園和定園中間的水面上,晚上星星點點的,一年四季開蓮花,肯定好看極了。”
顧重樓回想一那小溪,估摸要很多朵才能達到星星點點的效果:“我做一個,回頭去春徽堂定一些放園子裡就成了。”
葉驚玄滿意了,拉着顧重就要走,那擺攤人又叫住了他們:“姑娘,今天七夕,拿盞燈去放吧,放在河上許個願,說不定就能成真了。”
葉驚玄看着盞小小的燈,笑笑接了過來:“謝謝你,如果我的願望成了真,我以後就年年來放。”
顧重樓領着葉驚玄到邊,河邊正一堆人擠那塊放着燈,顧重樓擔心葉驚玄被擠在人羣裡不安全,於是拉着葉驚玄道:“再等會兒吧,這麼多人,你掉河裡去了我可不會水。”
葉玄白了一眼:“那你可別過來,我打小在海邊長大,別的不會,水性可好得很。只要不讓我來救你就成了,我可馱不動你。”
葉驚玄說完就衝進了人羣裡,頗有分在大商場折扣時,衝進人堆裡搶便宜衣服的勁兒,一會兒就到邊上佔了個好位子,願還沒來得及許,到是一激動直接就把燈扔河裡去了,看着小燈越漂越遠,鬱悶地走回去。顧重樓則在原地笑得樂不可支。
“你真是討厭,這幸災樂禍勁,了就讓人想抽你。”葉驚玄很不滿地埋怨了一句。
顧重樓卻依舊只是笑着,從身後又取出一盞燈來:“給你,我們去另找個地方放吧,你也真是,話都不聽我說完就跑了。”
“你這叫馬後炮。”
顧重樓領着葉驚玄到了橋上,兩人一眼望去,兩岸放燈的人擠成了燈火點點的一串,像是給河鑲了個閃亮溫暖的邊兒,河上也是依稀的燈火朵朵,花樣各不同,在河水上隨波飄蕩着,場面說不出的燦爛,就如同是天上的星河落到了人間一般。
“許個願吧。”顧重樓在葉驚玄沉迷景色的時候,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話。
“天下太平,有情人成眷屬,暫時沒找到的趕緊找到,大家都吃好喝好玩好,什麼都好。”葉驚玄隨意地說着,反正許願這東西,要靈了就是碰上的,年年生日許願,能有個把成了就不錯了。
顧重樓則聽得一臉興味,第一回聽人許願說這些的:“你倒真是有意思,不替自己許,倒替天下所有人許了願了。”
“這所有人裡也包括我嘛,所以我不虧,還大大的賺了。”葉驚玄莞爾一笑,透着說不出的慧黠。
顧重樓一笑,這小小女子的心倒真是大得很,兩人站在橋上放眼看着,四周的人羣盡收眼底。葉驚玄忽然看着河岸不遠處一個白衣男子,渾身僵硬地站着,連顧重樓叫她都沒有聽到,只覺得渾身像是掉在聞冷窖裡,全身的血液卻都往腦袋上涌,腳下卻連邁步的力氣都沒有了。
顧重樓順着葉驚玄的眼神望去,那一襲白衣的男子,身形和顧至臻竟然那樣像似,恍然間顧重樓都認爲那就是顧至臻了,更何況腦袋裡亂糟糟的葉驚玄。
葉驚玄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追上去,腳在她還沒有反應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往橋下邁了。顧重樓看着葉驚玄離去,在後面喊了一聲:“驚玄……”
葉驚玄聞言回頭看着顧重樓,眼裡一片迷惘:“重樓……”
“不要去。”顧重樓艱難地說着這句話,總覺得果此時葉驚玄走了,那麼他們就會重新回到原點。
葉驚玄卻無法不去,搖搖頭看着顧重樓道:“不管是真是假,我只要一個答案。”
顧重樓看着她轉身下了橋去,擠入了擁護的人潮之中,知道自己應該跟上去護她安全,只是腳卻怎麼也擡不起來,如同壓了千斤一般,只能看着葉驚玄在人潮之中越走越遠,直到連人影都消失在了轉角。
他愣愣地站在橋上,扶着欄杆任胸口的疼痛一點點涌上來,直到如同這夜色一般淹沒了他,臉上卻沒有一點傷痛的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那條燈火燦爛的河,神色冷清、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