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場了出場了……
見面了,露臉了……今天不用拍我說沒見着人……
“過些天是九弟生辰,我們還正打算給九弟備份賀禮,正好遇上了,來說說你喜歡什麼,我們也好有個章程。這不看了半天了,沒挑上件合意的,九弟看來還得你拿主意。”說話的是太子顧濟民,長得還是很像當今皇帝的,氣度也近似,只是更年輕而有活力些,整個人看起來落落大方。
“哪裡是合意的,大哥說九弟喜歡玉,要送玉如意,三弟不同意,三弟說九弟擅韻律,要送好樂器,三弟這麼說七弟又不同意了,挑了挑去哪樣樂器都進不了七弟的眼。”說話的二皇子顧雲崢和顧至臻有七分相似,他們都是齊妃的兒子一母同胞。當風長身而立,襟帶飛揚中薄脣輕抿一笑,比起顧至臻的妖孽,這個人美型的很正。
七皇子顧重樓手裡捏着根玉簫遞了過來:“九弟也是通音律的,你看這物件你可看得上眼。”
顧至臻果然接了過來,只是拿手四下比了比,連吹都吹沒吹響就輕搖搖頭:“玉質不錯,留着看看倒是可以。說到樂器聽七哥的總沒錯,七哥纔是真正的行家,一眼就瞧出來了,那還用得着給我看。再說諸位哥哥想着給我送東西,總是我的福份,送什麼都成,哪還有挑的理。”
“還沒注意到九弟今天帶着姑娘吶,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府上的閨秀。”不注意看還以爲在旁邊瞧東西的葉驚玄是路人,猛然間一回過頭站到顧至臻身邊了,就知道是顧至臻帶着的姑娘了。
“呃……”葉驚玄滿臉門子冷汗,她一個也不認得,這要行錯禮了是要遭大罪的,還是等着解釋吧。
顧至臻似乎知道了葉驚玄的尷尬,連忙一個個介紹:“這是葉氏的嫡女,這是太子殿下,這是二皇子、三皇子、七皇子。”
葉驚玄這才一一見禮,柔柔地迎風微微拜下,在大街上也不用行全禮:“民女見過太子殿下,二殿下、三殿下、七殿下。”
顧濟民虛扶了一把,和緩一笑卻讓葉驚玄覺出太子的氣場來了:“原來是葉姑娘,不必多禮。”
葉驚玄笑笑。迎風一站着實讓幾個皇子驚豔了一番。小小地模樣。柔柔暖暖地討喜得很。再加上是姚氏地長房外孫女。身份也合適。幾個皇子也就心裡各有計較。太子自然是不會再想。老二也不用肖想了。這二位都成親了。三皇子心裡自然撥起了小算盤。而七皇子卻是看了一眼。然後就掃到別處去了。
“行了。九弟帶着葉姑娘四處逛逛。我們不打擾你們。對了。老七這選樂器地事就交給你了。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坐坐。老七你就能者多勞了。”顧濟民拉着哥幾個進了街邊地小店。顧重樓就這麼被那幾個無良地皇子給扔一邊了。
顧重樓看了一眼。倒也不氣。只是面無表情。看着顧至臻:“九弟。早知道我在府裡選件給你就是。省得出來。真是不該和他們幾個一塊兒出來。跑得比兔子還快。”
“七哥。不用那麼較真。隨便就成了。今兒天熱還是歇着吧。改天派個人出來選就成了。還勞煩七哥親自去看。”
顧至臻向來是覺得顧重樓是不同地。這個在聲律方面擁有無上天賦地兄長。對政治毫不關心。能推就全推掉。不能推地就三下五除二做完。迅速跑掉。到後來皇帝也就習慣了。有什麼事要吩咐就自動把顧重樓給跳過去了。所以皇子們大都喜歡跟顧重樓來往。這個人沒壓力、沒野心。
顧重樓轉身一笑。恰看到葉驚玄在後頭探頭探腦。於是說了句:“葉姑娘這身衣裳真不錯。飄若凌波。像一支好曲子。”
顧至臻不由得笑了:“七哥還真是什麼都能想到曲子,七哥若不生在皇家,一定是位名傳天下的大師。”
顧重樓不語地笑笑,搖頭站在風口上,回過身來衣帶如柳葉般翻飛,臉上帶着些落寞的神色。葉驚玄不由得讚歎了一句,顧家真是基因優秀,顧重樓當然比不得顧至臻相貌俊逸出塵,但透着一股在衆多皇子身上都沒有的特殊氣質——平和,清澈可見底的平和,那眼睛一看就讓人看得到底。
顧重樓的聲音也好,一張嘴就像是一曲平和舒緩的調子,比起身邊那幾位氣場強大的皇子,顧重樓實在有些尋常,只是多看兩眼,就覺出來顧重樓的那身清寧和靜那般與衆不同。
葉驚玄再擰頭看顧至臻,發現兩人站一塊兒真讓人晃花了眼,整個朝代最風流的顏色就在這兩個人身上凝聚着:“七殿下過獎了,若是誇衣裳,那得謝謝徽雨。”
“原來是定郡主……”顧重樓這麼說了聲,就跟顧至臻打了招呼就要走,忽然卻又轉回來:“九弟,要不我回頭把這玉簫再校一下,說不得能用。”
顧至臻就把手裡的玉簫遞還給顧重樓,顧重樓拿着玉簫一邊看着,一邊用手比着就走遠了。
葉驚玄問了一句:“這就是你曾經說過的那個一張九曲流水琴撫得驚天動地的七殿下?”
顧至臻順口應了一聲道:“是啊,怎麼了?”
“果然像九殿下說的,是個音癡,拿着玉簫左比劃右比劃連道都不看着就走遠了。”葉驚玄心說,人這是樹業有專攻,只是生在皇家,這樣的人畢竟還是少見吧,尤其是那雙眼睛,生在政治權利中央,竟然還能保有乾淨的眼神,太不易了。
顧至臻和葉驚玄接着又四處走了走,顧至臻就把葉驚玄送回了姚府,兩人依依不捨地在姚府院牆外站了會兒,姚府的侍衛遠遠瞧見了也是把頭看向另一邊,只是嘴角的笑卻掩也掩不住。
好不容易進了姚府,姚老爺子站在正中央,看着葉驚玄嘆息一聲說:“看來你還真是看上九皇子了,瞧這臉笑得跟花一樣,今兒出去玩好了吧,瘋到這麼晚纔回來。”
“外公,對了,我還留了只獐子腿給你呢,我二哥烤的可香了,還在他手裡呢,怎麼不見人呀?”葉驚玄話說得漂亮,其實無非是沒吃完,然後扔了覺得可惜就順手帶了回來。只是她這話一說出來,立馬就有鼻子有眼,惹得姚崇安高興不已。
葉驚濤說話就回來了,把獐子腿扔到廚房去切了,晚上呈到桌子上,平素向來晚飯吃得少的姚老爺子也忍不住多吃了幾口,味道好在一邊,主要是葉驚玄話說得漂亮。
晚上吃了飯,姚崇安把葉驚玄單獨叫到書房裡說話,葉驚玄心裡上上下下的,不知道姚崇安會說些什麼。
姚崇安讓葉驚玄坐下,在燭火中坐着,讓人看了就覺得肯定是要說什麼重要的事:“外公,你大晚上找我來,不會只是爲了看書吧,這裡書倒是多,可是我一本不愛看。”
架子上全是些政治、地理之類的書,葉驚玄當然不耐煩看。
姚崇安卻抽了本書給她:“你看看這本吧。”
書皮上四個金光燦燦的大字《安民要略》,葉驚玄下意識地就把書還了回去,這本書應該跟她扯不上關係纔對:“外公,我可是女子,這些安民、濟世的書你應該給二哥看。”
姚崇安卻又把書推了過來道:“你翻開看就是了。”
葉驚玄便翻開看了,第一頁是張摺紙,第二頁開始有字,內容卻跟書名完全不相干:“外公,這……”
“你看過就好了,你原本若不跟皇子們有糾葛,這本書我是不會給你看的,但你既然是把九皇子瞧進了眼裡,各家的勢力你無論如何要知曉一二。不爲別的,只爲平平安安,外公老了,也不求你們有大出息,做驚天偉業,只求你們個個都活得安生。”
原來書裡寫的全是朝中各派系的勢力,有詳細的分析,還有各世家不爲外人所知的東西,這本書裡寫的世家裡有頭臉的人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地維持着表面的平衡而已。
比如某某官員貪墨,某某官員買官易爵,某某世家暗地養私兵,某某世家拉攏朝廷官員……這些東西,在某個羣體中,並不是秘密。
葉驚玄第一頁只看了幾行就把手迅速合上還給姚崇安:“外公,我不要知道這些,就讓我繼續天真下去得了,這些陰暗的東西,我不想碰。如果和九殿下走得近就需要知道這些,我寧可遠離他。”
“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會這樣,行了,不看就不看,九皇子也並非沒有手段的人,保護你個把還是沒問題的。何況你是姚家的外孫女,誰也不敢拿麼手長的伸到你身上來。”姚崇安原本只是想讓她稍瞭解一些,好將來知道怎麼避開。
“當年……你娘也沒有看,和你一樣,你們還真是驚人的相似啊。”姚崇安搖頭嘆息一聲,把書放回了架子上。
葉驚玄眯着笑眼道:“不看纔對,看了就覺得這世道真是陰暗,這日子還真是沒意思,我可不喜歡這樣,活得不要費腦子最舒坦。”
“要是人人都跟你似的,這本書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天真的傻姑娘。行了,既然不看去回去好好休息,全當今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姚崇安揮揮手,葉驚玄就退了出來。
院子裡,月色正好,妙雪不言不語地跟在葉驚玄身後,葉驚玄嘆息一聲,仰頭看着光輝如玉的圓月,莫名地想起了顧至臻的笑臉來,接着竟莫名地想起了今天初見的那雙清澈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