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牢,疼痛的四肢,範如珍冷漠的笑聲在四周迴盪。燕雲衫使勁瞪着失去眼珠的雙眼,在心底發出驚恐絕望的哀嚎……
“啊……”燕雲衫輕叫一聲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一片石壁在昏暗中映入眼簾:“原來是夢。”
燕雲衫剛想放鬆,卻覺得胸口彷彿有千鈞重擔壓着一般,伸手一摸,摸到一個健壯的胳膊。
燕雲衫轉過頭,卻差點跟近在咫尺的李杭碰到一起。李杭四仰八叉地睡的很香,一條胳膊肆無忌憚地搭在燕雲衫身上。
燕雲衫嚇了一條,猛地一下子坐起來,李杭的那條胳膊從身上滑下,落在旁邊的石頭上。他哼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酣睡。
燕雲衫懵懂地挪了下手,突然碰到了一個東西,拿起來一看,是個精緻的皮囊。
她這纔想起來,昨晚上肆意放鬆,自己跟李杭竟將一囊袋的酒喝的沒剩多少。
燕雲衫之前從來沒喝過這麼多酒,更沒喝過燒酒。想想昨晚的境況,似乎自己還是非常有量的。
“呵呵,我也是千杯不醉呢。”燕雲衫偷偷笑笑,慢慢爬起來,整理下被揉皺的衣裙,使勁伸了個懶腰。
看看熟睡不醒的李杭,燕雲衫調皮地想:“這可以去吹吹牛了,我竟然把李杭喝倒。”
轉頭看見石坑中的篝火幾乎燒盡,急忙跑到旁邊拿些柴禾準備放進去。
這時候,李杭又翻了個身,口中嘟噥了一句夢話。燕雲衫笑着輕聲道:“說什麼呢?大點聲,也讓我聽聽你的秘密。”
李杭卻真的又說了一聲:“嫂嫂,我喜歡你……”
這句話雖不甚清晰,但在那麼寂靜的山洞裡,聽在燕雲衫耳中如雷貫耳。
她驚呆地站在原地,愣愣望着李杭熟睡的面孔,李杭平日裡的種種如走馬燈一般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
原本以爲那不過是因爲宇文琮的關係,但現在想想,卻似乎的確不似一般的弟弟對嫂嫂的關心。
燕雲衫咬咬嘴脣,心中一陣慌亂。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這種狀況,如果李杭真的有
私心,自己跟他共處一室,如此沒有忌諱……想着,燕雲衫慌亂地將柴禾都扔進篝火中,逃跑似的走出洞穴。
外面雪停風住,天氣已經放晴。東邊天空中層層雲彩下面映出紅色的霞光,輝映着西方一片搖搖欲墜的繁星。
燕雲衫使勁地呼吸着外面冰寒的空氣,努力讓自己不安的心情平靜下來。
“咳咳,咳咳……”李杭突然猛烈咳嗽着,接着便聽見洞穴一陣嘰裡咕嚕的響聲,然後一陣“咚咚”的腳步聲,李杭帶着股濃煙“忽”地衝出來。
“咳咳!嫂嫂……”李杭滿眼含淚,劇烈地咳嗽着:“你,你是要薰死我麼?”
燕雲衫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剛纔將所有的柴禾都扔在快要熄滅的篝火上,結果火沒燒起來,卻冒出了滾滾的濃煙。
“啊,我不是故意爲之,表公子你沒事吧。”燕雲衫手足無措地立在旁邊,看李杭抓起一把雪塞進嘴裡,又用一把雪使勁地洗洗臉。
李杭沒有顧得上理會燕雲衫,又跑進洞穴,將篝火拯救一番。燕雲衫聽着噼噼啪啪的木頭燃燒聲音再次響起,知道李杭弄好了篝火。
“嫂嫂,以後這些粗活,放着我們來就好。”李杭喘着粗氣從洞穴中走出,揉着薰紅的眼睛,一臉無奈地望着燕雲衫:“您是王妃,身嬌肉貴的,做不來這些。”
燕雲衫窘迫地低下頭,雙手攪在一起。雖然李杭還是如常,她卻因爲聽到李杭那句夢話,而覺得不知道怎樣面對李杭了。
李杭也察覺到了燕雲衫的不對勁,卻只當是她因爲剛纔的事故感到歉疚,急忙伸手拍拍燕雲衫的肩膀道:“沒事,不要擔心,我沒那麼孱弱。”
燕雲衫心裡正在緊張,猛地被李杭一碰,頓時嚇了一跳,本能往後退去。誰知外面雪很厚,腳都陷進雪窩中,這一退腳卻沒有拔出來,身子就往後倒去。
李杭急忙往前跨一步,伸手接住燕雲衫幾乎折到雪地上的身體,驚訝道:“嫂嫂怎麼了?也被煙燻到了?”
燕雲衫急忙掙扎着站穩腳步,離開李杭的手臂範圍道:“沒,沒
事,我只是……有點……”
說着話眼光四處張望,也不敢正視李杭。突然看到紅色的朝陽從山間一躍而出,金光萬道,立刻伸手指指那邊道:“看,多漂亮。”
李杭順着燕雲衫的手指看過去,只見一顆火紅的朝陽從萬仞高山之間緩緩升起,將四周棉絮般撕成一片片的雲霞,映襯的如夢似幻。
一道道金光穿透雲層照射在每一個山頭之上,輕薄的霧氣帶着冰晶的光芒漂浮在羣山之中。彷彿一朵金色的大麗花,在寂靜中慢慢綻放,絢爛而又奪人心魄。
“真美。”李杭禁不住感嘆道:“也曾到北疆殺敵征戰,卻從沒發現這裡竟這麼美。”說着低頭看看燕雲衫感慨道:“許是身邊的人不同。”
燕雲衫尷尬地輕咳一聲,道:“是,跟我在一起,總比跟那些斷頭少肢的敵人來的有雅興。”
李杭笑笑,不答話,只擡頭望着美景,默默道:“能跟嫂嫂在這美景之中,我已經此生無憾了。”
燕雲衫正想說什麼,卻突然聽到一聲尖利的穿透空氣的聲音。就覺得身子一歪,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的滾進一個溫暖的懷裡。
“你做什麼……”燕雲衫掙扎着想從李杭懷裡出來,卻只聽李杭沉聲道:“嫂嫂,別動,是尚元浩!”
燕雲衫一愣,這才發現,就在自己剛纔站着的位置,一支利箭斜刺裡插在地上。
就這說話的功夫,幾支利箭又射過來。李杭急忙用胳膊夾着燕雲衫,一個橫撲,滾進山洞。
利箭跟着便落在他們方纔待着的地方。
燕雲衫驚慌地看着那些利箭,輕聲道:“尚元浩居然還沒死?”
李杭擡頭盯着外面的動靜道:“看目前的狀況應該還沒有。”頓了頓又道:“從剪枝的走向看,他們在咱們上方。洞穴左面是上山的路,若想不被困住,必得從右面突圍出去。”
這時候,只聽一陣輕微的“咯吱”聲從左面傳來,是人踩在雪地上的聲音,顯然尚元浩的人已經從上面包抄下來。
燕雲衫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