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行宮朱雀宮中,燕雲衫和宇文珏、李杭坐在湖心亭品茶賞景。
李杭道:“岱王戰報又大勝一仗,看來初雪之前,就能將只斤博爾趕到黑水河北岸,勝利凱旋了。”
燕雲衫蹙眉道:“只是北疆寒冷,現在恐怕就已經降雪,黑水河岸地勢險峻,只斤博爾在那裡混跡多年,恐怕這一仗不好打。”
“沒關係,四哥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鎮遠將軍,不會有事。”宇文珏安慰着燕雲衫。
燕雲衫壓下心頭擔憂,問宇文珏道:“聽說蠱蟲案要結案了?”
“不結案又能怎樣。”宇文珏歪着嘴不屑地笑笑:“也不過多幾個替死鬼而已,父皇覺得自己死裡逃生,不願意再起殺戮。”
“據說也是爲玉昭儀腹中龍子祈福。”李杭看着燕雲衫道:“嫂嫂果然深謀遠慮,這玉喬竟然在不到一年時間便升爲昭儀,也算寵絕後宮了。”
“是她自己爭氣。”燕雲衫淡淡地笑笑,擡頭看着天空中鳴聲清脆,人字形飛過的大雁,嘆口氣:“現在我最操心的,是即將回朝的太后。”
李杭聽了也皺眉道:“是呀,太后一向不喜歡岱王,她老人家一回來,恐怕又要找麻煩了。”
宇文珏笑笑說:“嫂嫂不用擔憂,有我在呢。”
“也是,太后她老人家倒是疼你。”燕雲衫笑笑,心中卻不住地盤算着怎麼面對太后。
太后其實並不是宇文軒的親生母親,她原本是先皇的貴妃,只因哺育宇文軒有功,在宇文軒登基之後,便將貴妃晉封爲太后。
當年李皇后曾經在一次跟宋貴妃的爭執中說出:“你不過是個嬪妾,也敢跟本宮爭長短。”
宋貴妃便將這句話轉告給太后,說李皇后對太后不敬,說她是嬪妾出身。
李皇后原本就爲人正直,不善於阿諛奉承,太后對她頗有微詞,再有宋貴妃總是挑唆,便越來越對李皇后有意見。因此也一直不喜歡宇文琮。
在李皇后死後,更是對宇文琮不管不顧,幸好國舅爺一家代爲照應,否則恐怕早就被宋貴妃害死了。
太后三年前到南方寺廟爲宇文軒和長平祈福,現在祈福期滿,便要折返。
在南方這三年,宇文珏經常去太后身邊侍奉盡孝。對於寧修容這樣不爭不搶識大體的兒媳婦,太后本來就讚賞有加,所以對宇文珏這個開心果一般的孫子也是非常喜歡。
宇文珏道:“太后回來,我可以帶着嫂嫂常過去看望,反正太后之前沒見過嫂嫂,正好留個新印象。”
“那倒是感情好,不過……”燕雲衫蹙眉道:“太后最看重的便是身份,其次就是孝道,這兩種相輔相成。必得要做的妥帖、滴水不漏纔好。”
想到這裡,又問宇文珏:“太后平素裡喜歡什麼布料和女紅?”
“當然是月華錦和京繡。”宇文珏無奈地笑笑:“太后一直不喜歡蘇繡,說南方的東西太小家氣,可我覺得就還好。”
燕雲衫點點頭,暗自在心中有了主意。
一月後,太后回京。爲了休養生息,先回到壽昌宮休息三日,三日後才接受兒孫的拜謁。
這一日,太后的貼身嬤嬤陳尚宮服侍太后休息之後,來到壽昌宮後面的小花園散步。
迎面看見一個長相豔麗,肚子微微隆起的嬪妃迎面走過來。陳尚宮聞聽宇文軒新寵了個北疆的美女,因爲懷上龍種已經被晉封爲昭儀,看眼前這位,想必就是,急忙退至一邊行禮。
“這位可是壽昌宮的陳尚宮麼?”玉喬面帶微笑,和氣地道:“果然不愧是太后身邊的人,氣度風範跟一般的尚宮就是不同。”
陳尚宮服侍太后已久,骨子裡有些傲氣,平日裡很少跟後宮嬪妃接近,本想就這麼過去。卻沒料到玉喬居然跟自己搭話,急忙答道:“回昭儀娘娘的話,正是奴婢。”
“那可巧了。”玉喬道:“昨兒還跟我宮裡的巧兒說起過尚宮呢。”
“巧兒?”陳尚宮聽了道:“那孩子是最勤奮老實的,伺候過太后幾年,現在能去伺候娘娘,真是她的造化。”
“她說當年陳尚宮對她很是照顧,很想來看看您呢。”玉喬說着又彷彿想起什麼來道:“對了,巧兒還說,陳尚宮
十分擅長京繡,本宮也很喜歡,不知道陳尚宮可願意爲本宮腹中龍子,繡一件肚兜。”
陳尚宮面色微有不悅,按理說,她是太后的貼身尚宮,只能服侍太后。
正想着這娘娘怎麼這麼不知道深淺,剛想拒絕,哪知道玉喬卻伸手從腰間拿下個荷包道:“不過陳尚宮服侍太后必是日夜操勞,本宮腹中龍子也還要幾月才能出生,尚宮只需慢慢來即可。”
說罷,親自過來將手中荷包塞進陳尚宮手裡。
陳尚宮一愣,急忙低頭道:“奴婢可不敢收娘娘的東西,這怎麼話兒說的,娘娘要什麼奴婢做就是了。”
“也不是什麼金銀財寶,尚宮不用慌。”玉喬笑笑道:“只是大襄國靖王從北疆給本宮帶來的海螺黛。”
原來,玉喬從巧兒處得知,陳尚宮天生眉毛稀疏,素來喜歡描眉的黛墨,便將自己的海螺黛拿出來贈與她。
雖說只是畫眉的墨黛,但陳尚宮卻知道這比金銀財寶還難得,急忙拜謝道:“伺候娘娘本就是奴婢的分內之事,娘娘儘管放心,有幸爲小皇子添衣添福,奴婢必不敢怠慢。”
玉喬笑笑,鬆口氣,看看四周道:“本宮現在懶惰了,也喜清淨,那御花園中太吵,便經常來這裡轉轉。聽說陳尚宮也最喜歡這裡,真是跟本宮有緣。”
“奴婢也上了年紀,有時候會偷懶來散散心。”陳尚宮恭敬地道:“若是娘娘喜歡來此,奴婢便不敢再來打擾了。”
“那怎麼成,本宮還要向尚宮多請教京繡的事情呢。”玉喬笑道:“以後也經常來,本宮悶得緊,跟尚宮聊天甚是開心呢。”
陳尚宮收了玉喬的賞,又見玉喬竟如此平易近人,倒是放鬆下來。
晚上,燕雲衫正坐在燈下,月兒進來對着她耳語幾句。
燕雲衫點點頭,脣邊露出一絲微笑道:“這玉喬果然不負我的期望。”說着從桌上拿起一封信遞給月兒道:“你將這個給了卓姬,讓她捎給玉喬。”
月兒接過書信,只見上面寫着:大襄國常氏敬上,正是玉喬父親的親筆信,急忙塞進袖子,退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