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時候,徐師傅有些好奇,問坐在一邊的李甲。
“掌櫃的,咱們今天少說也虧進去七貫錢,東家要是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李甲笑了下,反問他,“爲何要生氣?”
徐師傅道:“這不是明擺着嗎?東家花了那麼多錢買鋪子,請師傅、買東西還裝修門面,不就是想要賺更多的錢?咱們不幫着賺,反而虧了,還虧那麼多,而且還是開張的第一天。做生意最講究個吉利,東家就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會不高興吧。”
李甲呵呵笑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咱們這種情況,東家一早就知道,她還特地派人給我送來的錢,還說讓咱們放手做,缺錢就跟她說,不用有顧慮。”
徐師傅沒想到東家竟然這麼大方,有些失態的張了下嘴。
李甲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肩膀,道:“這樣的東家可不多,咱們能遇到,是咱們的福氣。”
徐師傅用力點頭。
熱氣逐漸瀰漫了整間屋子,李甲道:“還沒好嗎?”
徐師傅瞧了眼上汽的程度,點頭道:“差不多了,再撒些糖霜就行。”
徐師傅心情激盪,做事更加的麻利,他很快將甜糕處理好,放在食盒裡。
李甲小心的提着食盒最上方的把手,交代他,一會兒就會回來,然後坐着一早交代了的車子,來到顧府。
傍晚時的顧府有些熱鬧,許多出去辦事的小廝常隨都已回來,冷落一天的側面角門不時有人出出進進。
李甲讓車伕把車停的遠一些,他撩開車簾,緊盯着來往的人流,很快他微微一笑,提着食盒從車上下來,快步走到路的對面。
“王家兄弟,”李甲笑眯眯的攔住目視前方,闊步向前的王正琨。
王正琨正在琢磨今天才學回來的招式,李甲的貿然出現讓他下意識的攥起拳頭。
李甲將食盒遞過去,“今天珵記開張,這是店裡的大師傅做得甜糕,我送來給姑娘嚐嚐。”
王正琨從前幫着李甲傳過話,倒是知道林琪要開鋪子的事,他緩緩鬆開手指,“今天開張嗎?這事姑娘知道嗎?”
李甲道:“我之前跟雪小娘子提過,雪小娘子說姑娘最近身子不好,不能出門,所以我就拿些過來。”
王正琨聽他古怪的稱呼,想了想,估摸他說的是雪姣,便道:“行,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就送進去。”
他擡腳就要走。
李甲又道:“店裡還有好些其他口味的糕點,王兄不準備給教授武藝的師父們拿些嚐嚐?”
王正琨歪頭,斜眼看他。
“做生意都做到我頭上了?”他道:“我阿孃手藝一流,什麼樣的點心不會做?還用出去買?”
李甲笑道:“那怎麼一樣?做的是感情,買的是心意,兩者大有不同,”他道:“再說,小店現在正在搞促銷,價格低得成本都收不回來,王兄現在買可不吃虧哦。”
王正琨眯着眼看了他一會兒,忽的哼了聲,道:“你該不會惹了誰,想要我師父過去撐腰吧?”
“打開門做生意,難免礙了旁人的眼,”李甲笑眯了眼,道:“王兄聰明過人,”話一點頭,他也就不客氣了,直接拱手道:“如此明天就恭候王兄大駕了。”
王正琨撇嘴,“你瞧瞧你,渾身上下都是心眼,連說話也要七拐八拐,也幸虧是姑娘性子好,能容了你。”
李甲眯着眼笑,還在他說完之後連連點頭,一副你說得對的樣子。
王正琨瞧着他一副奸商嘴臉就心煩,直接越過他往前走了兩步,才停下道:“以後有話直說,只要事關姑娘,我就不會推脫。”
李甲笑容不變的道了聲好,心裡開始反省,是不是太習慣曾經的做事方式,即便到了這裡,他也還是對誰都下意識的防備,話只說五分?
王正琨來到二門,跟守門的婆子往裡遞話。
剛巧今天看門的是雪晴的阿孃,聽說要去芝蘭院傳話,她趕忙跑了進去,沒一會兒黃嬤嬤便趕了過來。
一看到兒子,黃嬤嬤第一反應就是韓守奕有事要他帶話,便下意識的那麼問了。
王正琨見黃嬤嬤一見面,就只關心韓守奕,頓時心塞,他也好幾天沒看到阿孃了,她怎麼也不問問自己怎麼樣,武藝學的如何,學堂課上的怎樣。
他悶悶的遞上食盒:“珵記的點心,你帶給姑娘。”
黃嬤嬤接過食盒,並沒察覺兒子的低落,又問:“韓少爺真沒帶話?”
王正琨搖頭,扭頭走了。
黃嬤嬤瞧着兒子的背影,半點也不知道兒子的心事,還低聲道:“這孩子,我還有話沒問,他怎麼就走了。”
黃嬤嬤搖了下頭,提着食盒回了小跨院。
林琪這會兒已經吃過了晚飯,正指點紫霜研磨香料。
黃嬤嬤將甜糕拿出來,衝了些消食的茶端來,林琪聽說是珵記的,便饒有興致的嚐了些,只是她胃口小,雖然覺得味道不錯,可也只吃了小半塊。
黃嬤嬤怕她晚上吃太多糯米的東西不好消化,便把餘下的甜糕給了紫霜,讓她和院子裡的人一塊分着吃了。
紫霜歡喜的謝過,託着盤子走了。
黃嬤嬤看了眼紫霜磨好的香料,道:“姑娘這是準備做驅蚊的香牌?”
黃嬤嬤有些奇怪,這時已經將將入秋,院子裡該掛的地方早就掛上驅蚊的荷包,姑娘做這個是要幹什麼?
林琪擺弄了下研磨的小磨,將裡面殘留的細粉仔細掃出。
“秋天的蚊子特別毒,二表哥又特別招蚊蟲,哥哥曾說過,進場考試,身上是不允許帶香牌這種東西的,我就想用這些薰兩個他能帶在身上的小物件,這樣即便在考場,他也不會有蚊蟲的困擾。”
黃嬤嬤聞言皺了皺眉,林琪年紀還小,有些事沒開竅,可顧明晙是個成年男子,還沒定親,萬一人家意會錯了,豈不是要鬧誤會?
再說身上的物件可不是隨便帶的,萬一被人發現什麼,往姑娘身上潑髒水,姑娘的閨譽可怎麼辦?
就是顧明晙過意不去,跟姑娘定親,也無法彌補這種損害。
再有姑娘離成親歲數至少還要五年,這麼長的時間,誰知道顧明晙會不會收房,到時姑娘嫁過去,還有兩三個通房堵在那裡杵心,可不是難受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