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嬤嬤板着臉,訓道:“不管怎樣,你都該跟我們說一聲,至少咱們有了防備,就算沒有賊匪,也能一直打起精神,護衛你和太太的安全。”
林琪搖搖頭,沒有再說,她現在腦袋還有些疼,便求饒的道:“嬤嬤,我頭疼。”
黃嬤嬤看她一眼,無奈的道:“快喝了定驚茶,洗洗睡吧,賊匪的事明天通判府會處理。”
林琪點頭,端起茶盞,一口乾了。
丹霞這時已經聽雪姣講了驚險的路程,她小臉發白的進來,給林琪洗漱寬衣時,還不放心的仔細查看一番,見的確連塊油皮都沒破,才放下牀帳。
黃嬤嬤栓好了門,拿出被子,鋪在腳踏上。
林琪撩開簾子,把頭探出來,道:“嬤嬤,你說會不會是蘇氏想要害我和阿孃?”
黃嬤嬤手指一頓,不太確定的道:“應該不會吧,我聽說素馨那邊已經傳來好消息,老夫人正準備派人去外院照顧呢。這時候她不會還有閒心管這些個事吧?”
林琪抿了下嘴,這種事誰又說得準。
黃嬤嬤扶着她重新躺好,哄她道:“明天通判府也該有信了,到底是不是她動手,咱們很快就能知道。”
她吹熄了燭火,走到牀邊,一邊拍着她,一邊哼着小調。
林琪忍不住笑道:“嬤嬤,我都這麼大了,睡覺不用哄了。”
黃嬤嬤道:“你就是再大,在我也眼裡也還是孩子,”她一邊拍着一邊道:“平常也就算了,今晚還是我哄着你睡。”
林琪知道,黃嬤嬤這是怕今天她受了驚嚇,晚上會做噩夢,所以才這麼哄她。
月亮逐漸升到正中,定驚茶的效用逐漸發揮出來,伴隨着柔和低緩的鄉村小調,林琪悠然進入夢鄉。
幾乎差不多的時間,通判府的地牢裡,之前憨厚爽朗的沈大叔沈震大馬金刀的坐在黑漆漆的椅子上,一把拇指粗細的鞭子在他手裡舞的翻花。
三步外,一個兩個小兒才能合抱的柱子上,一個漢子被反綁在上面,只見他垂着腦袋,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鮮血順着殘破的布料蜿蜒而下,順着衣角一滴一滴的落下。
門外,程二提着一桶濃鹽水進來,擱在漢子跟前,朝沈震道:“大哥,你也累了,接下來還是我來吧。”
沈震倒轉鞭把,扔給程二,道:“我打得差不多了,你待會兒輕着點,別給打死了。”
程二笑呵呵的道:“放心吧,一準給他留口氣。”
說話間,他抖着鞭子,在鹽水裡浸透,然後一提一甩,黑亮的鞭子立刻在那漢子身上開出一朵血花。
漢子發出一聲不似人叫的尖嚎,雙腿戰戰,一股水漬順着褲腿蜿蜒而下。
沈震皺着眉頭,把凳子往遠處拖了拖,“讓你輕着點,我打了那麼久,也沒搞成這樣。”
程二嘖了下,趕忙往後退了兩步:“抱歉啊,一時沒收住,這也怪這傢伙不爭氣,才一下就尿了。”
他又把皮鞭放在鹽水裡,再抽起來,就帶着一串瑩白的水珠。
皮鞭和皮肉接觸發出一連串的‘啪’聲,漢子的聲音從尖銳刺耳逐漸沒有了力氣。
血水混着鹽水蔓延了半個屋子。
程二歪着腦袋瞧那漢子,呵呵笑道:“呦,還挺硬氣,”他擼了擼袖子,道:“行,我給你來個更爽的。”
他掉頭就走,沈震道:“別拿火爐,這天兒,烤着那玩意兒太熱。”
程二笑道:“今天黑狼還沒喂,我給它加餐。”
沈震笑道:“那你得快點,剛纔我可是瞧着薛大過去了。”
程二聞言,立刻跳起來道:“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真是的,這回可不能讓他搶了先,黑狼最近跟他最鐵,都不怎麼搭理我了。”
漢子聽兩人這麼議論,一股不好的猜測在他腦子裡盤旋,早就聽說通判府裡有個吃人的野獸,尤其愛啃活人的腳趾頭,且還是一點點啃,直到把人啃瘋,啃死。
漢子嚇得渾身直冒冷汗,之前還在堅持信念已經堅持不住,他開始天人交戰,銀錢的確是個好東西,可也得有命花,他們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犯不着替別人硬抗。
口腔裡蔓延着鹹澀的血腥,漢子用力的把味道嚥下,低低的道:“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麼,我也可以說,但我有個條件。”
沈震呵呵笑了笑,他可是馳騁殺傷的戰將,纔不跟這些渣滓講條件。
程二牽着一條體長半丈。似狗似狼的生物過來,漢子一瞧那東西足有成人男子的腰高,再看它咧開的嘴角,帶着絲絲縷縷的紅色,有些還混着口水一塊落到了地上,跟他的血水混在了一起。
黑狼呲着牙,幽亮的眼睛帶着詭異的精光,鮮紅的舌頭微伸,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似乎垂涎欲滴的樣子。
漢子的心裡防線頓時崩潰,他尖嚎的叫道:“我說,我說,我全說,是顧家的馮大出二百貫,讓我們把裡面最小的一個孩子迷暈了,扔到水裡。”
程二道:“就這些?”
漢子頓了頓,程二笑呵呵的牽着黑狼往前又走兩步。
漢子緊盯着黑狼的嘴角,顫顫的道:“你,你別過來。”
程二厲喝道:“還有什麼?”
漢子緊縮着腳趾頭,瑟縮的道:“水裡也埋伏了人,只要人一落水,立馬就給弄死,再做出淹死的假象。”
說完這話,漢子癱了下來,他知道,這話一出口,他就逃不一個死。
程二晃了晃牽着黑狼的鐵鏈子,道:“你說是馮大指使的,就是他指使的,有什麼證據?”
漢子道:“我就是個聽差的,他有什麼都是跟我們老大商量,就是有證據,也會在老大那兒。”
程二見他問什麼就答什麼,便問老大是誰,老窩在哪兒。
漢子到了這步,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個徹底。
順利得了口供,沈震起身,抖了抖衣角,嫌棄的瞥了眼,道:“薛大給黑狼餵了什麼,怎麼嘴裡血呲呼啦的?”
程二道:“別提了,是咱們那位少爺給它餵了點蜜餞果子,也不知它怎麼啃得,弄得哪哪兒都是。”
漢子瞠目結舌的聽着兩人對話,良久他攤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