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頌父子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時光拉着褚嬴,拎着他挖來的樹苗,興致勃勃的要找地方種下去。
最後,還是決定種在時光的院子裡,樹苗一共才四五棵,種下去蔫吧吧的,看起來很難成活。
“看起來活不成的樣子。”褚嬴道。
時光瞪眼:“有我悉心照料,怎麼可能活不成,來年再剪下它的枝丫,種滿一個院子,指定很漂亮!”
褚嬴想象了滿院子全是金黃色的金銀花的場面,忍不住笑了笑:“這麼一想,倒還挺好的,交給你了!”
時光被委以重任,拿出了百分百的耐心和細緻,整天除了吃飯下棋就蹲在金銀花旁邊,定時定點的澆水。
被他這麼滋養了兩天,幾株蔫吧吧的樹苗竟也煥發了生機,葉子都綠了不少,看起來精神多了。
今天就是一月十五元宵佳節,天將黑時,褚嬴帶着時光準備進宮赴宴。
宮宴場合隆重,穿着絲毫都不能馬虎。
褚嬴今天的穿着,是下了大功夫的。
他穿着特製的棋官白袍,頭戴着高帽,腰間掛着紅玉,腳蹬雲履靴,看起來如鬆如竹,穩重清冷的氣質更加凸顯。
手裡的摺扇輕搖,給他平添了幾分高不可攀的文人氣節。
時光也被精心打扮了一番,裡衫墨黑,外衫雪白,搭配起來也是精神抖擻,看起來更加成熟內斂。
坐在馬車上,褚嬴叮囑着他:“跟在我後面,禮數周到些沒有錯,也不要隨便相信別人的話,只能吃我給你的東西,不許喝酒。”
時光撓撓頭:“其他的我都理解,只能吃你給的東西,難道還有人會在吃的方面做文章?”
褚嬴搖搖頭,表情慎重:“總之你聽我的便是,這也是以防萬一。”
時光認真的記下來,褚嬴又拆開兩個油紙包,裡面是半隻叫花雞和綠豆糕。
“先吃點東西墊墊。”
時光:“怎麼還要吃東西,宮裡沒東西吃嗎?我還想留着肚子多吃點宮廷御菜呢!”
褚嬴撕下雞腿遞給他:“宮裡開宴晚,你又餓的快,放心,不會耽擱你吃其他的。”
褚嬴都這麼說了,時光也不再推遲,叫花雞和綠豆糕都熱氣騰騰的,香味瀰漫着整個車廂。
“你也吃點吧!”時光把另一隻雞腿分給他,褚嬴搖了搖頭:“我不餓,你把這些都吃完。”
馬車到了宮門口,時光已經解決了吃的,已經飽了七八分,兩人下車,跟着其他來赴宴的人往宮裡走。
宴會在最大的集英殿舉行,長階兩旁,站立着嚴肅冷酷的將士,手裡握着長槍,表情肅然。
長階之下,站立着一個個俏生生的宮女,她們低眉順眼,引導着衆人進入大殿。
時光跟着褚嬴走上長階,腳下的青磚一塵不染,都能倒映出人影來。
長階較高,大概有一百多級,小腿都爬的痠痛,才總是爬完,時光悄悄的吐出一口氣,有些彆扭。
進了宮門以後,所有人都板着臉,氣氛嚴肅的很,褚嬴也是面無表情,一身的冷峻氣息,在這高牆大院裡,似乎不能大聲呼吸。
集英殿三個大字龍飛鳳舞,燙金鑲銀,大殿裡傳出大氣激昂的奏樂聲,鼓聲鐘聲,絲竹商羽繞樑不絕。
步入大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上面那張金燦燦的龍椅,左邊下面還有一個雕着飛天綵鳳的椅子。
中間是凸起的一個高臺,長而寬,鋪着大紅色的地毯,上面繡着大朵活靈活現的牡丹,奢華無比。
高臺兩邊,是一張張可以坐下兩人的長桌,長桌前鋪設有軟墊,可以供大家跪坐,欣賞歌舞。
長桌上,已經擺好了各種糕點果實,剛剛燙好的花雕酒還冒着熱氣,淡淡的酒香惹人迷醉。
時光看的目瞪口呆,坐在長桌後,摸了摸旁邊真實的盤龍柱,驚歎道:“這不會是真的黃金做的吧?”
褚嬴:“不要亂摸,那是真金造的,龍頭摸不得,是褻瀆陛下。”
時光急忙縮回手,老老實實坐好。
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大家輕聲交流着,流水般的樂聲不知從哪裡響起,殿外太監高聲叫道:“陛下,皇后娘娘駕到!”
所有人都急忙站起來,對着門口相攜走來的帝后跪拜,梁武帝和皇后落了座,纔出聲讓衆人起身。
時光明顯感覺到,氣氛更加嚴肅了,大家都繃緊了神經,生怕自己出什麼錯。
梁武帝微微點了點頭,若無其事的掃了大殿裡的所有人,看見褚嬴身邊的時光時,目光略微停頓。
隨後,他緩緩開口:“元宵佳節,衆愛卿不必多禮,大家聚在一起,放開了玩樂便是。”
他開口金口,宴會纔算真正開始,遠處城門上吹響了戰號,戰鼓齊敲,整個京都府的百姓都歡呼起來,長街上人潮擁擠,歡歡喜喜的鬧元宵。
集英殿裡,衆人落座,絲竹管絃之聲響起,殿外翩翩涌入一幫紅衣舞女,她們穿的少,香肩半露,層層疊疊的耀眼紅紗間,雪白的長腿若隱若現。
她們赤足跑出,身輕如燕,腳踝上掛着鈴鐺,叮叮鈴鈴的響,悅耳動聽。
隨着音樂,她們翩翩起舞,一顰一笑都奪人眼球,氣氛似乎因爲歌舞的襯托,變得輕鬆許多。
時光看的津津有味,和現代歌舞完全不同,古代女子跳舞,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梁武帝淺酌着美酒,身體略懶散的靠着龍椅扶手,銳利的眼睛此時也微散漫,彷彿完全沉浸在美妙的歌舞中。
桌上都是些糕點水果,時光邊看邊吃,席間,衆人也漸漸放開了,笑聲迭起,氣氛回暖。
歌舞一撥接一撥,衆人推杯換盞,周圍的人舉着酒杯來給褚嬴敬酒,都被他以不善飲酒巧妙推辭。
那些人似乎是知道褚嬴的脾氣,也不願意難爲得罪他,打個哈哈也就回去了。
一個微胖的官員走來,敬了褚嬴,褚嬴沒答應和他喝,他就把酒杯一轉,對着時光,嘿嘿一笑:“這位公子看着眼生,想必就是坊間流傳盛廣的棋界新秀時光時公子罷?”
他臉色發紅,像是有點醉了,倒了一杯酒塞給時光,笑着:“我敬你一杯,可不能推辭的!”
時光看着他的笑容,總覺得有點不懷好意,手裡的酒,倒是不知道該喝,還是不該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