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患難同行

“嗖嗖嗖!”三道寒光呼嘯而來,呈品字分射紀澤的前中後,完全封死了他的逃路。好個紀澤,眼見躲無可躲,被嚇得魂飛天外,渾身僵直,愣是左腿絆右腿,來了個狗啃泥,卻在千鈞一髮之際,恰巧避過鮮卑百夫長的連珠絕殺。倒是他的褲服,本已襠部扯爛,此番再遭厄運,被一根箭矢掀飛臀後的大塊布料,給他來了個清潔溜溜。

正哀嘆自家將成最短命的穿越人士,紀澤被臀部的一片清涼從七葷八素中喚醒,眼珠一轉,氣力再度充滿全身,他一躍而起,繼續發足狂奔。擡眼之處,恰見那位同仁被一招三箭連星洗禮,格擋不及,左腿擦了一箭,卻也一咕嚕鑽入一塊尚未收割的麥田。一個是斜向邊瞟邊跑,一個得邊逃邊回頭招架,二人逃離河岸的進度倒是相當。

“哈哈哈...”河溝東岸,或因好笑光屁股逃竄的紀澤,或因瞅見胡人屢屢失手吃癟,晉軍兵卒們發出一陣鬨笑。兩名胡騎頭領則面如豬肝,怎奈均是方出大招,一時無法再射,惱羞成怒之下,二人不約而同的麾下右手,下令屬下亂箭齊發。旋即,上百箭簇飛蝗一般,分奔將出射程的蟑螂二人組。

天無絕人之路,紀澤此刻終於碰上一處小渠,他忙縱身一撲,在箭雨加身之前藏入渠中,但左臂仍被根箭矢追上一口。好在有皮甲防護,箭矢入肉不深,他大叫一聲,忍痛拔出這根箭矢,並扯下根布條,將噴血的傷口紮緊。繼而一刻不停,他沿着小渠貓妖橫移,不一會便趕到一片尚未收割的麥田,一頭扎入其中匍匐狂逃。

待出了這片麥田,紀澤四下一瞅,不由目瞪口呆。右前方,那位同仁居然也扛過了適才的箭雨洗禮,正墜着幾根箭矢,一瘸一拐的跑向百丈外的一片樹林。估摸已出東岸敵軍的射程,紀澤不敢謙讓,忙也竄出麥田,向着樹林拔足狂奔。

逃命的關鍵是什麼,不是跑得快,而是要跑得比別人快。紀澤僅是左臂受傷,沒幾下便超過了那位瘸腿同仁。對方自然不幹,也鼓起餘勇,拼命追趕。彼此刺激之下,二人拋卻疲憊,奔跑如飛,竟一前一後,在東岸敵軍的驚愕之中,一溜煙的逃入樹林。

打臉!啪啪的打臉!兩名胡騎頭領暴跳如雷,皆一聲唿哨,各帶數十屬下,就欲繞路過橋追殺。所幸的是,遠方傳來號角之聲,這是大軍集結的命令。戰場已大致清理,祁弘大軍作爲前鋒,還要及早南下司州魏郡,直搗成都王老巢鄴城,可沒空爲兩條小魚浪費時間,倒令紀澤二人終得逃過一劫。

“呼呼呼...”樹林深處,好一陣狂奔的紀澤喘着粗氣,倚樹坐倒,累得連一個手指都不想再動。想着之前的經歷,他後怕不已,好不容易撞大運重生一次,他對生命愈加珍惜,好吧,說是貪生怕死更爲貼切。只是,如此亂世,如此境遇,別說享受穿越人生,該如何求活真叫個難題呀。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草葉淅索聲,紀澤心中一緊,下意識一躍而起,擺開架勢,盯視聲音來處。旋即,紀澤鬆了口氣,因爲,前方樹後冒出半截身子,身形敦實,相貌憨厚,果是方纔那位青年什長,其也正一臉警惕的望向紀澤。

二人遙遙相對,紀澤在腦中轉了圈紀虎的語腔語調,不無抱怨的喝道:“都怪你方纔沒藏好...”

“都怪你方纔沒藏好...”誰知,那位同仁瞪着紀澤,幾乎同時發出了相同的控訴。

“哈哈哈...”這對劫後餘生的難兄難弟,彼此大眼瞪小眼半天,驀的一起放聲大笑。

“我叫紀虎,豫州弋陽人,對了,字子興,呵呵,是入伍前家父提前起的。敢問兄臺如何稱呼?”氣氛和緩,紀澤跨步上前,自我介紹之餘,習慣性的伸出右手。

“在下孫鵬,字介成,幷州雁門人。”對方自然不知握手的禮節,輕輕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拱手迴應道,卻是斜睨紀澤右手,略帶提防之意。

“呵呵...握手乃在下家鄉一種禮節,倒是有些唐突了。如今境地,不知孫兄有何打算?”紀澤尷尬縮回右手,口中訕笑道,心下卻在警醒自己,這裡是亂世,已非前生的和平年代,倒需學着點眼前這廝,凡事多加些謹慎。

“這個...或徑直南下四百里,迴歸鄴城大軍;或西行百多裡,暫先躲入太行羣嶺,在下尚無計較,不知紀兄弟意欲何往?”孫鵬眼珠微轉,做了個等於沒說的回答,還將皮球踢了回來。

紀澤算是看出來了,孫鵬這廝看似憨厚爽直,實則小有城府,但畢竟只是萍水相逢,他也不以爲意,坦率道:“此番我軍戰敗,成都王大勢已去,鄴城岌岌可危,且南下皆爲平原,若再遇敵騎,怕是小命難保,倒不如暫先入山,沿嶺南行,以觀事態。呵呵,司馬家一干混蛋,爲爭傻皇帝的大位,吃飽沒事便打生打死,不顧黎民死活,無視軍卒性命,我可沒興趣趕去爲其效死。”

紀澤的話可謂語出驚人,尤其後半段,在後世人聽來不過尋常牢騷,可在這一時代卻絕對是大逆不道,直將孫鵬震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孫鵬才醒過神來,卻是深以爲然道:“子興兄弟言雖驚人,卻是大實話,說到了某家心坎裡啊。哼,幽並聯軍說什麼征討不臣,維繼大統,秉承天意,成都王今春討滅長沙王時還這麼說呢,都是狗屁,僅是那些上位者爲行爭權奪利而遮羞罷了!”

“自從五年前賈后廢殺太子,先是趙王篡位,接着是齊王,長沙王,直至如今的成都王,只要誰掌控朝權,司馬諸王便羅織罪名,合而攻之,卻致朝野混亂,官吏不法,兵禍連連,加之天災不斷,直害得我等小民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辛苦求活!”孫鵬似早滿心怨懟,頓時打開話匣子,也顧不得再玩城府了,“直娘賊,就讓他們自己去打生打死吧,老子當兵本就混飯吃的,便不奉陪了。紀兄弟,我也打算先入太行避禍,咱們同行如何?”

二人本無仇隙,也無利益衝突,又境地相若,同經厄難,紀澤初入陌生環境,還要逃亡求生,自然答應與孫鵬搭伴。他們就此一道上路,繼續西行。要說國家大事和女人這兩樣,不論古今都是男人們拉近關係的最好話題,作爲幹警察玩心理的好手,紀澤不斷挑起此類話題,倒與孫鵬相談頗歡,彼此關係也算進了一層。

由此閒聊,紀澤得知孫鵬本爲殷實人家,卻因兩年前幷州飢疫而淪爲流民,家人先後餓斃於路,僅餘其孑然一身,其間官府非但沒有賑濟,反屢有欺凌壓榨,直至他跋涉河北,參軍入伍才求得飽食。聽其言及此處語調低沉,紀澤可知現實當比孫鵬說得更爲殘酷,也無怪乎他對大晉朝廷無比怨懟了。一葉而知秋,經此八王之亂,大晉已失民心,尤其在天災不斷、戰火連連的北方。

當然,一路上紀澤也沒忘旁敲側擊,向孫鵬瞭解大事小情,輔以對紀虎記憶的追溯,從而令自己更加深入的瞭解西晉,適應西晉。只是,若有若無的,紀澤似被紀虎的殘存直念所騷擾,那是不時涌入腦海的一股悸動,催促他返回家鄉,去照顧生父與小妹。無奈之下,紀澤只得暗下決定,尋機去弋陽一趟,了結這段緣分,也算贖還自身的李代桃僵。

這樹林並不大,二人行不到兩刻,便即橫穿而出。此時天已近黑,好運的是,他們前方五六裡外,出現了一片明顯更深更密的丘林,方圓足有三四十里。二人大喜,不做猶豫,立即藉着夜色,小心溜過兩林間的大片麥地,順利竄入了丘林。

此處丘林本處趙郡與常山郡之間,後因趙郡一度成爲趙王司馬倫的封國,合併了常山郡大部,這裡才成爲趙郡內境。但歷經三國戰亂,算上隱戶與幼童,西晉人口縱在晉武帝鼎盛時期也不過三千萬,故而,趙郡雖屬人口相對稠密的河北(指黃河以北),卻也不乏足夠開墾的荒地,這片丘林也就被一直保留,成爲趙郡中部最大一片荒野密林,倒是恰好隱藏了這對逃難二人組。只是,滿心歡喜的他們並不知道,當地人稱此林爲“虎嘯丘”。

虎嘯丘的丘不高,林卻難行。入林許久,昏黑中,紀澤忽覺腳下一絆,差點一個趔趄,藉着樹縫中透下的微光,他扭頭細看,竟有一人斜倚樹旁,看裝束卻是一名軍候,絆他的正是此人伸出的腿腳。眉頭一皺,他出聲呼道:“老兄,醒醒!老兄,老兄...”

可過了半晌,那人仍無迴應,紀澤伸指探至其鼻下,果然沒了氣息。晉承漢制,五人一伍,兩伍一什,五什一隊,五隊一屯,兩屯一曲,兩曲一部,部曲之說也由此而來。軍候乃一曲之長,位比縣尉,屬晉軍中層武官,此人生前轄五百軍卒,自有風光,只不想身處亂世,一遭兵敗,卻只能孤身傷逃,直至葬身荒野。

嘆了口氣,紀澤與孫鵬繼續前行。不過,走了幾步,他又折返回來,盯着這軍候的衣褲,帶着一臉躊躇。沒辦法,他們沿途沒少遇上潰兵拋棄的零散物件,已挑挑揀揀給自身配齊了刀匕弓箭,可就是沒有衣褲,以至紀某人迄今依舊光着屁股。人窮志短,這會有衣褲在前,他焉能不動心,只是,畢竟剛入西晉小半天,有着強烈的後世人思維,還有那麼點潔癖,讓他從死人身上剝衣服穿,心中委實犯難。

“阿彌陀佛!無量天尊!在下唐突了,還望閣下早入輪迴,見諒見諒...”猶豫一會,又叨叨一會,紀某人終向現實低頭。也是,今天不知明天死活,何必多想那些有的沒的,他深吸口氣,猛一咬牙,俯身上前,伸手剝起了軍候屍體的衣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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