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身後的劉二一聲怪叫,隨後祭出六合陣旗,一頭體型剽悍如巨石的混水黿猛地撲向了老闆身前的山洞。
而洞口處的張野早有防備,覺察異變的瞬間迅速後撤,蜉蝣身法運轉到極限,飄若鬼魅的身形堪堪躲過兩股力量的衝擊!
這兩道力量一前一後,一個夾雜着腐蝕之力,剛碰到一點便化去了張野身上的護體金光;另一個則霸道的誇張,那頭代替張野衝陣的混水黿,雖然只是徒有其表,然而入場的瞬間,仍是被絞殺得點滴不剩!
見到這一幕的劉二表情很難看,順着張野倒飛的軌跡,那兩道力量接踵而至,連帶着將外圍的幾人一併推出了數丈之遠!
這一震,震退了地面一層焦黑色的塵土皮囊!
半晌後,塵埃落定。
好消息是原先的洞口因爲剛纔的力震徹底擴大了一圈——大約是爆炸的力道震開了覆蓋山洞表面的土層,從而露出了地面以下更廣大的內容。
壞消息是一道灰白色的屏障已經在山洞外圍形成,而這股屏障對衆人來說一點也不陌生——陣法。而且是夾雜着腐蝕性的毒殺之陣。
“我弄明白了兩件事情。”
張野拍了拍一身黑塵,此刻的樣子頗有幾分非洲難民的神韻。
“嗯?”
小掌櫃後知後覺的看了他一眼,隨後下一秒,笑出了聲。
“第一這洞口原先比這大得多,之所只剩下這麼小一點,是因爲百年來的地質變動,使得山洞的整體漸漸沉入地下。”張野伸出了一根手指。
“不用你說我們基本也看出來了……”老酒鬼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就是那妖女沒有騙我們,這層灰白色的屏障,大概就是那個什麼‘萬骨噬魂陣’了。”張野苦笑道。
“切~ 也就這些啊?”老酒鬼聳聳肩,意思是:這還用你說?
“陣法能破嗎?”紅衣一語中的,問了個比較關鍵的問題。
“可以是可以,不過需要時間,也需要額外準備。”張野看了看她,“憑現有的人手暴力衝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陣法中附帶了噬骨元素,在不明狀況的情況下強行突破,死傷可能無法估量。”
“我這是聽到了啥??我這是聽到了啥啊同志們??”小掌櫃故意掏了掏耳朵,做了個不可置信的表情,“這世上還有你張野張大師破不了的陣法?這怕是比太古第一殺陣誅仙劍陣還要兇悍的陣法呀!”
“如果你是爲了諷刺的話,用在這地方可太不合時宜了。”張野笑笑,“任何陣法要巧取都需要時間,縱使我是‘張野張大師’,可我也沒說過自己是數算天才呀。”
“沒有,絕無諷刺的意思,你可別瞎說。”小掌櫃把手一搖,“單純對您老人家的吃癟感到驚奇而已~ 畢竟這還是在一起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你短時間破不了的陣法~”
“先回去吧,容我思考一下破陣之法,回來再說也不遲。”張野看了她一眼,純粹是懶得搭理,隨即從儲物器囊中取出了那枚清河掌門處敲竹槓敲來的“山河社稷圖”。信息記錄類法器望天上一扔,畫軸中的光芒憑空一掃,即刻便將這座“萬骨噬魂陣”的全貌原原本本復刻了下來。
然而正當此時,天空中陰雲嘯聚,隱隱的雷聲從四方傳來。
“要下雨了。”
跑堂小哥擡頭,看着天空中突然到來的黑雲狂風,眉頭轉瞬間皺成了一條直線。
“不是雨。”老酒鬼搖了搖頭,臉上掛着的,是萬年不變的冷笑。
那些陰雲極速而動,終於落在了衆人來時的山頭之上。
這一幕發生的時間極爲短暫,半分鐘後,狂風繚亂,一道柱狀的閃電筆直砸下!順帶驚起了方圓十里內獸走禽飛的驚雷!
“不好!”
張野當即躥了起來,喊了一聲“黃毛!”,下一秒,雷光未滅便提起身法朝巖壁上方飛奔而去!
他四肢齊用,踩地飛蹬的速度身手像極了羣山飛渡時的猿猱。衆人反應不及,只看見一條身影在未落的雷聲中飛速折返,踩着岩石一步三躍。
跑堂小哥緊隨其後,藉着鋸齒雙刀對巖壁的咬合力,雙手揮舞的速度如同龍舟賽中的兩側雙槳。
心繫黃毛安危的張野極速翻過了頭前的峭壁,然而落地之後,沒看見黃毛,只看見了溪流沿岸,那株被雷光電焦的百歲老鬆。
五人高的樹身上,一道當中劈下的豁口,從樹頂延伸到了整個樹身長度的三分之二。焦黑色的截面,以及樹身其餘地方星星點點的火苗。
沒有下雨,在這道聲勢駭人的雷光轟然砸下以後,那些莫名而來的黑雲又在短時間內匆匆而去。
“黃毛呢?”
跑堂小哥看得有些呆,一直到過了半晌,才遲遲開口道。
“在這兒呢!”
張野沒回答,遠處的一塊磐石巖坳下,一個半身塵土的“灰人”姍姍跑向了這邊。
“剛纔那道雷可太嚇人了……我看情況有點不對……找了塊石頭底下躲了起來……”他摸着頭,不好意思地笑道。
“哼,料到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身後,形如鬼魅的林九不知何時也已趕到了現場,他這話說的顯然不是黃毛,而是那棵老鬆。
“這就是天劫?”
張野側頭過去問道。
“是。這麼大的數,年齡已經不好測度了,說兩百歲也許還是低估了,但毫無疑問再長下去,必然就會招來天妒。”老酒鬼擡起頭來灌了一口酒精,“剛纔那一雷,如果他撐過去了,便是脫胎換骨,妖類新生。很可惜,看這樣子終究還是差了點命數~ ”
“是隻要不死,就能成妖嘛?”張野眼珠子一轉,若有所思。
“……看你怎麼理解。”老酒鬼一愣,被他看得心裡發毛。
“別管我怎麼理解,是不是隻要救活過來了,就能變成妖?”張野接着問,也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些什麼。
“別鬧了這怎麼救……我提醒你這是天雷,跟一般的雷不同,除了自身的雷火屬性,降下的同時就等於挺不過——便抹除一切生機!更別說這還是棵樹……樹你怎麼救??”老酒鬼搖着酒瓶白了他一眼。
“那如果我能救呢?”張野笑道。
“……成吧。”話都說成這樣了,老酒鬼乾脆也舉了舉雙手,“答案是我不知道~ 理論上來說只要挺過這道雷沒死,那就是已經有了修煉成精的仙緣,但古往今來沒聽過被天雷劈死了一次還能復活的樹,所以你救活以後到底怎麼樣這還得另說~ 當然,”說到這裡他突然詭譎一笑,“如果你真有本事救活它,我個人傾向於有機會變成妖物這一說。原因不解釋,純粹是個人感覺。”
“那就行了。”
張野點點頭,算是得到了滿意的回答。
“山崖下剩下兩個人怎麼上來?”
他回頭看了看崖底問——幾人上來的都比較匆忙,自然沒人顧得上劉二跟小掌櫃。
“交給我吧。”
跑堂小哥比了個手勢,隨後再問紅衣討了一截足夠長的紅菱,懸着塊石頭往崖底一拋。
“他不會吧……”
黃毛嚥了口唾沫,心裡已經猜出了這人想幹嘛,果然,崖下的小掌櫃片刻後衝上頭喊了一句,隨即,頭頂的小甲肌肉緊繃,吊着那根紅菱純靠臂力一截一截往上懟!
“這特麼也太誇張了吧……”
黃毛驚呼,從這一幕發生開始,他的眼睛就沒有合上過。
他心說這尼瑪還是人嗎???這特麼就是個披着人皮的人力起重機吧!
這種臂力真的是人類可以做到的嗎??逗我呢吧!
“淡定。”
老酒鬼側過了腦袋,用大驚小怪的目光看了一眼這位仁兄,“你見過,徒手掀高鐵的人嗎?”
“……”
這話一說完黃毛頭上的冷汗當即就下來了。
“是……鐵軌上那個高鐵嗎?”
他一字一頓地問。
“是,而且是高速行駛狀態下的高鐵。”林九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繪聲繪色,絲毫不輸任何一個專業說書人,“你眼前的這位老兄,最輝煌的戰績是隻身面對一架迎面而來的高鐵,靠一刀之力,硬生生將整個車身反方向掀飛!實力有多恐怖,現在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
黃毛一邊點着頭,一邊擦着額頭上的冷汗。
“那還不跟過去叫大哥?”
老酒鬼笑道。
“好的……好的……”黃毛點點頭,屁顛兒屁顛兒的跑到了小甲跟前,一低頭一彎腰,“大哥!”
“嗯?……嗯。”
小甲本來還在納悶兒的狀態,但手頭正在救人,儼然也是沒空搭理他。
待人員到齊以後,張野最後望了一眼那株被雷火燒焦的松樹,隨後下令,原路退出了山區。
小蝶的話真假基本已經能確定,剩下的事情,無非也就是處理那樁麻煩的“交易”。
他一門心思只希望那名茅山門人的病情不要太糟糕,如果忙了半天他這最重要的一環反而出了問題,結果就真的不好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