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無爲……”
道無爲平靜看着公孫二孃,”萬道無爲”四個字響起,在虛空中迴盪,充斥着大湖之上的每寸空間。
“錚、錚、錚……”
與此同時,琴聲再次響起,緩慢而有節奏,鏗鏘有力。
每一節音符響起,虛空便跟着一起抖動。
連貫優美,氣勢如虹的曲調傳出,虛空如被狂風吹過的水面,波濤洶涌,向那道紫金音波席捲而去。
“咔嚓,咔嚓…”
紫金音波一往無前,摧枯老朽般毀滅了一股又一股前來抵擋它的虛空浪潮。
最終,紫金萬界方帶着璀璨紫金光芒,拖着百丈神虹,“咻”的一聲從萬里高空俯衝而下。
感受到紫金萬界方的異動,道無爲微微擡頭,撫琴的五指均開始流出血珠,與剩下的六根琴絃相融。
“哞……”
一道悠遠低沉的道音響起,道無爲周身出現了一片赤紅的光圈,將他與公孫二孃一同籠罩,空間通道中也有赤紅之色傳來,與之呼應,拉扯着公孫二孃進入。
可是,手持令箭的公孫堅如磐石,彷彿有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支撐着她,沒有絲毫動搖。
“砰!”
紫金萬界方的速度遠勝於它所發出的音波,先一步來到公孫二孃所在虛空平面,狠狠撞在剛剛升起紅色光圈上,發出了沉悶的巨響。
“轟隆!”
碰撞之處,虛空塌陷,道無爲的一念構建的空間通道劇烈晃動,被塌陷虛空的強大吸力撕扯的搖搖欲墜。
紅色光圈閃滅,光澤暗淡了不少。
公孫二孃揮動手中令箭,與紫金萬界方呼應,很隨意地撕裂了道無爲的萬道無爲,然後站在紫金萬界方一端,伸出令箭牴觸其上,體內的特殊氣息傳出,直達紫金萬界方深處。
紫金萬界方光芒驟起,無數虛影朝四面八方射出,那是一個又有又一個半尺長的紫金驚堂木,飛向了大湖之上的戰場。
“吾乃萬界方之靈,承蒼天之意,爲無上神罰指引前方。”
萬丈紫金萬界方傳出一道威嚴聲音,中土大陸修者心中凜然,預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真正的恐怖將要到來,紛紛無助地看向那些站在戰場最前端的強大修者。
“順天之意!”
看着無數半尺長的紫金驚堂木飛出,撐船老人面容黯然,無奈地看了一眼離他不遠的萬妖王,然後傳出道音,響徹整個撐船人艦隊。
撐船人剩下的數萬修者齊吼:“順天!”
他們頭頂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半尺長的小型古建築,散發着威嚴無比的氣息,接引着從天而降的紫金驚堂木。
“啊!騙子!”
“撐船老鬼,你個狗日的,我跟你拼了!”
“撐船人,老夫與你誓不兩立,不死不休!”
……
看着那一個又一個小型宮殿出現,有渚澤境大修者瞬間明白那可能就是順天府,用以證明自己是順天府來人,從而躲避即將到來的天劫。
於是,那些早先背叛中土大陸,向撐船人示好並且還活着的修者紛紛大怒,惱羞不堪,氣勢暴漲,對身邊的撐船人弟子發動了攻擊。
可是,他們太天真了,當他們剛有異動的時候,數十杆黑色竹竿橫空,眨眼之間將他們掄得骨肉分離,神魂熄滅。
“啊!!!”
“你們…”
“不要!”
有了前車之鑑,後面有異心的修者紛紛驚恐地爆退,想要回到中土大陸那邊去。
可是,他們還是太天真了,他們飛出沒多久,中土大陸一方,數千道不知從哪裡射出的光束飛去,直接將他們轟的連渣都不剩了。
剩下的叛徒左看右看,懊悔,驚恐,無奈等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知道順天府一方肯定不會臨時傳授他們順天之意,只好眼巴巴地看向萬妖王,天玄世尊等中土大陸的準聖,希望能夠得到他們庇護。
不過那些強大的準聖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其實在之前數千道神虹轟殺叛徒的時候,那些準聖也沒有眨一下眼皮。
因爲此刻的他們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情去考慮哪一個修者的生死與否,只是神情凝重地盯着遠方的天空。
那裡,灰濛濛的天空泛着魚肚白,已經有了淡淡的暖暖的紅色出現,漫長如一個世紀的長夜終於結束,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大湖兩岸,各個村鎮報曉的公雞已經鳴叫了十多遍,還有不久前的震天雷海響過一次又一次,可是主人家並沒起牀開始勞作的意思,彷彿貪戀被窩的舒爽,依舊沉浸在美夢中無法自拔。
儘管絕大多數人沒有動靜,但破曉的第一縷紅色出現在天邊時,大湖西岸的一些村鎮裡,有幾處地方傳來了長長的嘆息與莫名的興奮之聲,彷彿整夜的壓抑之情此時可以盡情釋放,哪管他是喜是憂。
三莊鎮,飄紅院裡,紫蓑衣憑欄而立,長廊上一個紫玉雕琢的酒壺,一個紫玉雕琢的酒杯,盛滿清盈頭透徹的酒,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由於老媽子與姑娘們鬧騰了一整晚,早已回到各自房間休息去了,因而紫蓑衣就顯得孤零零的。
紫蓑衣興致並不是很高,只是呆呆地望着遠方的天空。
儘管天色泛白,可大湖之上的各色光芒依舊璀璨奪目,沒有絲毫褪色。
不久前的紫色雷海,讓紫蓑衣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往事,長嘆不已:“倘若蒼天如此,那就早該換了。”
離三莊鎮較遠的青花鎮,鎮裡唯一的一家當鋪永安當後庭,昨夜睡下的大人點起了油燈。
找到又一個嶄新的銅盆,打了洗臉水,很仔細的洗漱了一番,然後輕輕推開木窗,站在窗邊微笑着看向東方的天空。
“大人,您起來了?要早點嗎?”
聽到了屋內的響聲安靜下來,在門外興奮了一整夜,恭敬伺候着的老婦人才恭恭敬敬地向屋內問話。
那位大人站在窗邊,平靜地回答道:“不用了,我想看看那位的實力,這麼多年後精進到了哪一步。”
那位大人屋子另一邊的院落中,一棵老槐樹下,一個粗布麻衣的駝背老人拿着掃帚,低着頭緩緩地掃着地上的落葉。
天空只是微露灰白,並沒有真正大亮,也不知道老人能不能看清地上的落葉。
那位大人說完那句話之後,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掃帚,緩緩擡頭,也看向東方的天空,默默說道:“洛起,天玄宗這次大劫難逃,將來你準備如何與南宮老鬼交待?”
屋內窗邊的大人,也就是院內老人口中的洛起,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窗櫺,面如難色,說道:“那麼,如果那位降下的僞神罰太過的話,我想那幾個老怪物應該會現身的,畢竟中土大陸是他們的根基。”
“是嗎?”掃地的老人出神地望着東方的天空,渾濁的眼中閃動着那裡多彩的光芒,說道:“希望他們能嚇走那個怪物吧,不過老朽覺得你不出手總是不太好的。”
說完,老人便再次低下頭,緩緩地搖動手裡的掃帚,開始認真地掃起地來。
“好吧,既然南皇叔您老人家開口了,我再不出手那就說不過去了。”
洛起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屋內的桌板,在銅盆中認真地洗起手來。
東方的天空,灰白之色變得越來越亮,雲後的明月變得非常透明,銀色光輝早已從大湖之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紅朝霞。
可是朝霞還未徹底鋪滿東方的天空,一道刺目的閃電便突兀地劃過,緊接着如千軍萬馬奔馳而過的轟隆聲隨着閃電過後接連響起。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來了。”
公孫二孃十分惋惜地看着道無爲,然後手中的令箭自主飛起,變成千丈大小,穩穩垂直懸浮在紫金萬界方的中心,射出一道紫金光芒,直衝雲霄。
紫金光芒射出,天玄山脈方圓十萬裡的天空,一個佈滿特殊符文的光圈浮現,遮住了整片天玄山脈周邊十萬裡。
光圈出現之後,隨着雷聲越來越響,光圈變得耀眼無比,然後向着地面壓來。
恐怖無比的威壓自九天之上傳來,撐船老人舉起右手擺了擺,說道:“撐船人,起航。”
隨後,撐船人剩下的數千艦隊收帆,跟隨着撐船老人的烏篷船,向着大湖湖面駛去。
“不能讓他們走,即便被天威轟殺,也要拉個墊背的。”
小劍聖唐中堂早已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憤恨地大聲喊道:“天劫只認他們頭頂的順天府印記,我們將他們搶過來,大家衝啊。”
經過小劍聖唐中堂的鼓動,中土大陸數萬修者扛着恐怖威壓,紛紛釋放自己的氣息,憤怒無比衝向撐船人艦隊。
“稍安勿躁!”
天玄世尊站在中土大陸數萬修者最前方,隨手對着天空虛劈一劍,一道千丈成銀色光幕出現,擋住了想要衝出去的數萬修者。
然後,天玄世尊空靈冷冽的聲音傳來:“天劫?神罰?天玄宗從來不懼,三千年前沒有,現在也不會!諸位請隨前往天玄山脈,一切自有應對。今夜已經死了很多人,我們沒必要再做無謂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