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葉凌額上的青筋暴起:“他是我親爹,可是那墓中有我最愛的女人!更何況,靈犀是被太后陷害的。先皇早就留下遺詔,說將靈犀賜予我做皇后,那遺詔被太后偷了,現今卻不知在哪裡,我搜遍了整個壽康宮也找不到。靈犀被關在帝陵中已經三日了,那裡面什麼都沒有,再晚了,恐怕靈犀的命都沒了!”
南宮墨深沉的眸中閃動着不知名的光芒,他嘴角動了動,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可能讓你去挖帝陵,你死了這條心吧。幻澈,送客!”
“你!”白葉凌氣急敗壞,偏生又無可奈何。這是在丞相府,雖說知道就算打起來南宮墨也不敢把自己怎麼樣,但是他也知道,就算打起來,也搶不到那面令牌。
白葉凌狠狠的咬了咬牙,怒聲道:“南宮墨,今日你不給我令牌,我自會去想其他辦法,若是靈犀因爲你而再次出了什麼危險,我定然不會饒你。”
說罷長袖一甩,將帶着夜瓴離開丞相府。
一路上,白葉凌的臉色都陰沉的可怕,夜瓴不敢多問,只等回了金鑾殿,白葉凌支開出了姚長卿的所有下人,纔對夜瓴道:“京中還有多少夜衛?”
夜瓴沉吟片刻,拱手道:“除去在宮中執勤的,總共還有五十來人。”白葉凌皺眉想了想道:“你去兵械庫,將全部的火藥帶上,五十人喬裝好了,帶好工具,跟朕一同去挖帝陵。”
夜瓴從來不會違逆白葉凌的意思,沉聲應了,自去準備不提。倒是姚長卿十分不放心道:“皇上,那火藥不長眼睛,不如就讓夜統領去,您就別去了吧。”
白葉凌知道姚長卿是爲自己好,當下搖了搖頭道:“無妨,朕自有分寸,救靈犀是朕義不容辭的責任,不親自去,朕寢食難安。”
一想到那日將靈犀從西山淨月庵中救出時,那渾身鮮血淋漓的傷口,白葉凌的心臟就似乎被一隻小手緊緊的攥住不停揉捏,鑽心的疼痛。那帝陵中陰暗寒冷,又沒有食物,據他所知還有殉葬的許多工匠。
靈犀會不會害怕,身上的傷會不會因爲受了寒而更加嚴重?
白葉凌只覺得心都要被揉碎了,呼吸一滯,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換上一襲黑色勁裝,拿起那把陪着他上過戰場的佩劍,回合了夜瓴及一衆夜衛,連夜朝着帝陵的方向而去。
夜深風寒,一行人沒有一個多話。白葉凌夾緊馬腹,恨不能馬上就到那帝陵前面。因爲害怕迷路,白葉凌還特意將送葬那日,領頭的那位將軍帶上,一路上指指點點,避免了許多彎路。
只是越臨近帝陵,那將軍也不敢確定,先前的嚮導因爲怕他走漏帝陵的消息,已經被殺了。
白葉凌沉着臉,從馬上跳下,看着夜瓴帶那將軍慢慢尋路,心中焦急萬分。靈犀,你一定要堅持住,我馬上便來救你!
北戎的王庭不同於東玥的王宮,那般高大巍峨,氣宇非凡,倒是隱隱的多了些奇巧心思,精緻富麗。
王庭引了北邊玉山的溫泉之水流入皇宮,在王庭花園中形成一個池塘,池塘中的水四季鮮活常溫,滋養着北戎王室最愛的睡蓮,長年盛放。
碩
大的錦鯉成羣的遊弋在池塘中,若有花瓣或者葉子落下,便爭相搶食,格外有趣。
池塘邊建有一個小亭,喚作水雲間,此刻水雲間裡絲竹悅耳,亂紅繽紛。司徒珏一襲紫色的外袍坐在中央,懷中摟着一名絕色女子,正樂得逍遙。
鴻澤匆匆而來,對廳中衆多美豔的舞姬視若不見。司徒珏微微擡眼,嬉笑道:“鴻澤,好男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安筱雅去了東玥,你就一直不沾葷腥兒?血氣方剛的年紀,可別憋出毛病。”
司徒珏回到北戎王庭從來都表現出一幅浪dang公子的模樣,宮中的人都見慣了的,隨着他的笑聲嬉笑幾句。不過再去看看鴻澤冷若冰霜的臉,也就什麼都不敢說了。人家再怎麼也是太子跟前的第一侍衛,還是不要惹怒他的好。
鴻澤掃視了一圈,那些舞姬還是很有眼色的,紛紛朝司徒珏行了個禮,各自退下了。
直到周圍三丈之內再沒有其他人,司徒珏才自己斟滿一杯酒,送到嘴邊,抿了一口道:“說罷,什麼事。”
“爺,軒轅燁出殯了,現在的太后持軒轅燁的密詔將靈犀姑娘一同關進了帝陵,說是先帝要她殉葬。”
“啪。”司徒珏手上的瓷杯被捏碎,深沉的眸色中有讓人看不懂的意味。直接端起酒壺再喝一口酒,含在嘴裡抿了一會兒,讓所有的烈酒充滿口腔,直嗆得血液都往頭部衝去。這纔將那口酒嚥下。只覺得一道火焰從喉間滾落到胃裡,燒的人心都熱了起來。
“最毒不過婦人心呢,這白靜,還真是夠狠毒的。”司徒珏眯了眯眼睛,女子一樣的丹鳳眼斜斜上挑,露出讓人十分膽寒的表情。
“那白葉凌就眼睜睜看着?”司徒珏心中有些疑惑。按說現在白葉凌已經執掌東玥政權,是不可能允許白靜這樣傷害自己心中喜歡的女子的。
鴻澤沉聲道:“白靜是有備而來,命高手當衆將白葉凌制住,這纔將靈犀姑娘送入帝陵。但是此舉也將白葉凌徹底激怒,他已經派人,將生母白靜軟禁在壽康宮中,終生不能踏出半步。”
“龍有逆鱗,觸者怒之。”司徒珏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靈犀被關在帝陵,卻是個極好的機會。既然他白葉凌無法將靈犀保護好。那不如就讓自己來吧。
想到這裡,司徒珏背手道:“鴻澤,去點齊兵馬,帶好工具,我們去將北戎未來的太子妃救回來。”
“珏兒,你說要去救誰?”一個溫柔但是又十分中氣十足的女聲傳來。司徒珏暗自皺了皺眉,才緩緩回頭,拱手道:“母妃,兒臣還要去一趟東玥。”
一個穿着大紅宮裝的中年女子在侍女的攙扶下款款而來。只見她身材嬌小,卻有十足的氣場。一身鳳舞九天的紅色宮裝長裙將依然姣好的身材包裹出來。雖然已近中年,臉上有些許皺紋,但是依然能夠看出,這女子年輕時定然是個絕世的美人。
北戎王后拓跋舒多年以來一直以王后的身份干涉着北戎的政事,同時努力培養自己的兒子成爲北戎太子。只因現在的北戎王身體一直欠佳,一年中總有十來個月臥病在牀,所以朝中的大小事宜無不經過拓跋舒的手去處理。
直
到現在,司徒珏漸漸長大成人,繼承了母親深沉的城府和雷厲風行的做事態度,讓他在北戎朝堂之上,卻是得到了許多人的擁護。
只是,拓跋舒此生只有這一個兒子,未免期望值過高。管教十分嚴厲,而司徒珏卻又天生生有反骨,並不完全聽從拓跋舒的安排,多數時候還故作放浪,讓拓跋舒十分爲難。
如今北戎王的病情加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了。這纔不遠千里將兒子從東玥喚回來,現下又聽他要離開,未免有些不高興。
一張風韻猶存的臉頰沉了下來,頭上的綠松石瑪瑙抹額反射着幽幽的光,她扶着一旁丫鬟的手,看上去是十分慈愛,聲音卻透出那麼些毋庸置疑的意思來。
司徒珏笑了笑:“兒臣有個朋友,必須去救。”
“胡鬧!”拓跋舒神色一凜,將臉拉了下來:“你是北戎太子!還有什麼人比北戎的江山更重?你還口口聲聲的志在天下,本宮除了看見你尋歡作樂就是無所事事,天下就算全在你手中也得丟了!”
“母妃,兒臣要救的這個人就是未來能夠影響天下局勢的人,十分重要。”司徒珏漸漸收斂了笑意,卻還是耐心的解釋道。
怎奈拓跋舒完全聽不進去,她憤怒的上前兩步,用不可抗拒的語氣說道:“你父王不日就會崩逝,你身爲北戎太子馬上就要執掌大印,怎能如此不分輕重!?”
道理完全講不通。司徒珏恢復了那一副全然無謂的樣子,將手朝着拓跋舒拱了一拱,笑道:“今日兒臣對那人是志在必得,母后便不要插手了。”
說罷不理會拓跋舒一臉的不忿,直接繞道開來,牽了鴻澤停在御花園中的駿馬,飛身而上,朝着宮外奔去。
“逆子!”拓跋舒氣的直咬牙,卻也無可奈何,眼睜睜看着司徒珏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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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放亮了,那給白葉凌等人帶路的將軍終於摸索出一條小路,看似是通往帝陵的。他拱了拱手道:“皇上,沿着此路走,多半可以進入帝陵的範圍。只是帝陵建造好之後,工匠全部殉葬,設計圖紙也早已銷燬。卑職實在是不敢確定。”
白葉凌朝小路的方向看了看,崎嶇難行,問道:“你可知這帝陵之中有何機關嗎?”那將軍搖了搖頭道:“卑職沒有直接參與建造,並不知曉。”
此時夜衛之中卻有人說道:“皇上,依照屬下看,就算是機關,一般也會安排在陵寢內部進入墓室的路上,以防他人偷竊。您看這條路上草木蔥蘢,卻未必有什麼危險。”
白葉凌覺得言之有理,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劍一揮,剛剛準備進去,卻有個人影從身後的方向追過來道:“皇上!那條路不能走。”
來人眉清目秀,說話聲音很細,看上去有些眼熟,白葉凌皺了皺眉道:“你見過朕?你是何人?”
來人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道:“奴才是御前伺候的小印子,只是那一日見娘娘殉葬,心中不忍,感念娘娘恩德,特意前來守靈的。”
能這般有心意,卻也不容易了。白葉凌讓他平身,問道:“照理說,你也是剛來,如何得知此路不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