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馬不斷吁氣在原地踏步,二人在馬背上糾纏。小姐沒有下令,嬴略也不知該不該上去阻止燕王?看燕王的身手,好像不弱的樣子!
眼看燕王要掰開她握緊繮繩的手,寶扇不得不喊:“我有急事!”
燕王見她滿頭大汗,似是真有急事的樣子,哼了一聲,壓下心中的怒意,也不逼迫她下馬,“去哪?本王陪你!”
“不方便!”
“那你給本王下馬!”
“你……”寶扇無奈,眼看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只得咬牙道:“遊雲山桃花觀!”
背後傳來燕王的一聲冷哼,那不老實的大手便環上了她的腰,害得她不得不挺直了腰板,也不知他的貼近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灼熱的氣息在她脖間噴張,撓得她又癢又怕。
只聽馬鞭的甩打聲響起,幾匹馬便往遊雲山趕去。
到了遊雲山腳下,燕王欲扶她下馬,可她毫不領情,這也是燕王意料之中的事。他擡首看了一眼遊雲山,山雖不高,道路卻迤邐陡峭,眉頭一皺,又望了眼寶扇。
寶扇沒走出幾步便感到一陣暈眩,燕王見她有些站不穩,便將她抱了起來。
若安一陣驚恐,小姐和燕王未有瓜葛卻如此親密,讓人看了豈不誤會?
“你放開我!”寶扇惱道,可頭目暈眩,連罵聲都是有氣無力的。
燕王不顧她的反抗,直接抱着她往山上走去。
嬴略駕駛輕功已經先行一步,若安跟在身後,默默的看着小姐和燕王,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魏脩綸你放我下來!”寶扇惱羞成怒,連燕王的名諱也喊了出來。
燕王不理會她,抱着她走了一段山路,還是氣定神寧,看不出有一絲困難,好像抱着她走山路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放了你,你能自己爬上去?”他聲音低沉,卻帶着無盡的戲謔。
寶扇啞然,她確實無法自行上山。心裡五味雜陳,氣惱於自己體質羸弱,也尷尬於現狀與燕王的親密。又忽然想起了月心的話,他說他安排了護衛在她身邊,那此刻,護衛是不是正隱藏在某一處盯着她?若是護衛把燕王的事告訴了月心,那月心豈不是……
想到這兒,她執意反抗起來,燕王吁了口氣,道:“抱緊本王。”話畢,他便施展輕功往上躍去。
這回不用燕王逼迫,她立即環住了他的脖子!
“你……”她窘迫蜷在燕王懷裡,瞧見他眸若星辰,風中有股淡淡的桃花香,她莫名想起了月心偷偷帶着她溜出郡王府的那晚。
不一會兒他們便到了桃花觀,燕王輕輕將她放下,總算是解除了二人之間的尷尬,寶扇急忙奔入觀內。
燕王無奈搖了搖頭,“你慢點兒!”
嬴略早已制服了五六個大漢,這幾人平時都是負責保護太師府內院安全的,如今都被嬴略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儼然是昏了過去。幾個丫鬟婆子瑟縮在牆角里不敢大叫,有兩個小丫頭已經嚇得哭了。護衛被打得牙都掉了,鼻子也歪了,然而那玄衣侍衛卻一點也沒傷着!如此暴力可怕的畫面,她們這些內院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妙青師太也看得心驚膽顫,她生來二十個年頭都是平平淡淡過來的,哪裡遭遇過這樣的事?可是當她看到那面被推倒的南牆時,怒氣便不
可遏制的提了上來,這些人真是惡有惡報!
“妙青師太,我孃親呢?”寶扇握住妙青的手緊張問道。
妙青一下子被問住了,“郡王妃不是早已……”
寶扇一怔,暗道自己實在是太過緊張了,於是改口:“是我乾孃白夫人!”
妙青恍然大悟,原來縣主認了白夫人做乾孃,難怪。
“縣主放心吧,貧道已命徒兒帶着白夫人躲入後山的地窖,太師夫人雖然已經前往桃花小築,可她是尋不到地窖入口的。”
地窖,寶扇鬆了口氣,後山確實是有一個地窖,不過入口十分隱蔽,是她兒時貪玩無意中發現的。
“小姐,這些人如何處置?”嬴略問。
寶扇眸光一掃,見阮家護衛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而觀裡的小道童們身上傷痕累累,不免一怒,他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出家人!劉氏真噁心!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芸香身上,遂又走了去過,芸香不由得渾身發顫,“見過縣主……”
“免了!禮就先別行了,我問你,桃花觀建於此地已有百年之久,附近的百姓也從未排斥過這座道觀,而你家主人卻企圖強拆,究竟是意欲何爲?記得那日初見太師夫人時,她還與我說過,她與白夫人情同姐妹不分彼此,既是姐妹,又明知白夫人在此處休養,爲何又做出此等令人髮指之事?”寶扇指着那些受傷的小道士們問。
芸香哪裡知道寶扇縣主會突然趕來,一時不知如何回覆。
可是一想起夫人交代過的話,芸香吸了口氣,道:“回稟縣主,阮家老主母近來身子不好,大夫人作爲兒媳平日掌管內債家務,事事都需以孝爲先。遊雲山境地清幽雅緻,在這兒養生修身再好不過,所以夫人決定爲老主母在此蓋一座長壽宅,自然要先拆了這裡的道觀。”
寶扇的眉頭蹙了蹙,劉氏當真是長了膽子,居然敢頂着祖母的名頭在外行惡?別說祖母她老人家現在身子骨還很硬朗,若是聽到這個消息,弄不好真要氣出什麼毛病來!往昔她與祖母也算不得親近,在她眼裡,祖母雖是嚴厲的,卻十分公正。府中若有人找她訴苦,她必會先聽其緣由再做決斷,絕不偏袒與她親近的一方。寶扇以往能經常出府探望母親,也是託了祖母的福。所以她關心阮家老主母是發自內心的。
“你家夫人可有地契,否則憑何拆了這裡?”寶扇說道。低眉看了眼芸香身下,裙襬有些抖,知道這婢子已經十分害怕了,也強撐不了多久了。
對上縣主的鑿鑿目光,芸香立即慌忙的低下頭去,可是嘴裡還是解釋道:“回稟縣主,按我朝戶部規法來看,京郊一帶未有地主的土地都屬公家,除了官府無人能動。可是桃花觀在遊雲山私建已有多年,早就該拆除了。”
寶扇冷嗤,既是隻有官府能動,那要拆也得由官府來辦,這劉氏憑什麼自行處理?她雖有個“一品夫人”的稱號,也不過是個虛名罷。說到底,劉氏是爲了掩飾她報復母親的行跡,纔拿祖母身子不適爲由拆房,而後又仗着太師夫人的名頭霸佔土地,這樣的藉口可謂是破綻百出,一旦公示出去,她這個所謂的“一品夫人”還有什麼顏面罷?
一直沒有言語的燕王忽然哼笑出聲。
“按你的意思來說,太師夫人都能代表官府了?不知是本王大
一些還是官府大一些?似乎本王也看上了這裡,不如叫你家夫人回去罷!”燕王戲謔道。
芸香心底一個咯噔,暗道不妙。能自稱“本王”的,除了親王還能有誰?這男子一進來她便注意到了,實在是貴氣逼人,讓人難以忽視。尤其是聽到他自稱“本王”,芸香更是落實了這男子是皇室中人的想法,仔細一看,那五官輪廓間隱隱有股熟悉感,似乎在哪見過?
好像……好像晉王!對,沒錯,就是晉王!
這男子如此年輕,又與晉王模樣相似,除了親王,芸香實在是想不出男子還有別的身份。再看男子身着月白長衫,外罩暗紅氅衣,芸香忽然想起以前在外院聽到的那幾件關於皇室子弟的事,不禁嚥了咽喉。這該不會是燕王吧?都說燕王性子暴戾,可是眼前男子清雅貴氣,怎麼看都是脾氣極好的,真的會是燕王嗎?
燕王鳳眸倏瞪,芸香心慌,暗想自己做錯了什麼?居然招來燕王如此的瞪視?
“見了本王不跪,是太師夫人給你的膽子?”燕王冷笑。
芸香一驚,急忙跪下道:“奴婢見過燕王殿下!”其他人一聽是燕王,也都紛紛跪下。
寶扇看着她們的反應忍不住搖頭,這燕王真是出了名的鬼見愁,沒有誰不怕的!
燕王低嘖了一聲,什麼東西突然從他袖子裡鑽了出來,別人都低着頭沒有看見,可是寶扇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隻蜘蛛!於是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這蜘蛛渾身黑毛,在燕王手背上爬來爬去的,看着便噁心,她平時最怕這些蛇蟲鼠蟻了,燕王臉上居然還掛起了笑意?他怎麼會有這樣古怪的興趣?
只見他輕輕一彈,那蜘蛛在空中劃過一道的弧度,寶扇倏然渾身發麻,她已經猜出了蜘蛛的着落點。
芸香感到肩頭被什麼東西砸到,又礙着燕王在此不敢妄動,倒是她身後的小丫鬟驚叫出來。所有人都朝那小丫鬟看去,見她驚慌失措,胡亂的指着芸香的肩頭大叫:“蜘、蜘蛛啊!”
蜘蛛?芸香順着她指着的方向往自己肩上看去,果真見到自己肩上趴着一隻巴掌大的黑毛蜘蛛,那腹部十分脹大,她的寒毛驟然豎起,緊接着發出一聲驚悚的驚叫!芸香發狂似的跳起來,企圖把肩上的蜘蛛從她身上甩走。“走開!走開!不要咬我……”
那黑色的蜘蛛不一會兒便被甩落在地上,肥漲的腹部一瞎子便炸開來,一隻只初生的小蜘蛛在地上飛快的爬開!
寶扇只覺腹中一陣痙攣,立即衝了出去,趴在井邊乾嘔起來,這次不是因爲身子不舒服,是真的被這蜘蛛給噁心到了!
此時漫山遍野都是女子的驚叫聲,燕王不以爲然,可當視線轉到寶扇身上時,看她難受,不免皺眉。看來他的惡作劇確實玩過頭了。
燕王要扶她,她驚嚇得連忙躲開。於是忍不住調侃她:“原來你怕小蟲兒?”
寶扇心底驟然起了一股惡寒之意,蜘蛛是小蟲兒?若是有毒怎麼辦?“燕王殿下無事就請回吧!”她不願與燕王多待一刻,沒有人會喜歡和燕王這樣的人待在一起,連她也不例外,繼續下去,只會讓她更加討厭燕王。 ωwш◆ ttκā n◆ c ○
燕王抿脣不語,拿出白淨的帕子擦了擦手,又要去挽她,她如見瘟神般避開,雖然臉上沒有露出嫌棄的神情,可是她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