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扇,寶扇,你一定要撐住,一定要等着我!
一揚鞭子,白龍駒立刻狂奔起來,官道上揚起了滾滾煙塵!他極想要去看看寶扇,看看她是否還安然無恙!
他手底下暗衛的能力果然了得,燕王還未趕到定山王府,卓藺察就飛馬來報。
“回稟主子——”卓藺察一跪倒地,口頭卻是在打顫;燕王看他的樣子,心中一震,強忍着內心的惶恐,一咬牙,聲音近乎咆哮:“說!”
“邀月已死!”用盡平生勇氣說出這句話,卓藺察自己卻先落淚——雖然那張面具遮住了他的神色表情。
“譁”的一聲,一劍已經疾刺向他,卻終還是未能深深沒入他的胸膛。燕王恨恨的抽劍回首、掉轉馬頭,然後拍馬絕塵而去!
“謝主子不殺之恩。”車水馬龍的繁華御街上,男子旁若無人的捂着流血的傷口,低首喃喃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他是無所不能的魏脩綸,天下盡爲他掌控之中,竟然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枉他自稱睥睨天下無人能及,真的就這樣束手無策嗎?
一路狂奔至定山王府,一跳下馬、顧不得定山王府的奴僕們向他問安、就直奔內堂,一個沒留神和人撞了個滿懷。
“魏脩綸,你走路沒長眼睛嗎!”
站在他眼前的是很久未見的呼延香,但見她眼圈紅紅,分明剛剛哭過的樣子,燕王的心宛若絃斷,一種撕心裂肺的痛立刻蔓延至全身各處,呼吸心跳瞬時一滯!
“你怎麼啦?唉,你怎麼哭了?”呼延香指着燕王驚疑迷惑的叫嚷起來,燕王卻根本無暇思及,一把推開了擋在面前的呼延香,一頭闖進了潮鳶的閨房內!
伊人回眸,萬物回春。櫻脣鳳眼,鬢髮如雲,疑是從天而來的仙女清麗出塵,不需粉黛便天姿國色,魅惑動人。
剛剛轉首過來的潮鳶,看着行動倉皇,神色大慟的燕王嚇了一大跳,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燕王抱了個嚴嚴實實,聲音喑啞乾澀的說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寶扇,不許離開我,聽到沒有,不許離開我!”經歷了種種擔憂恐懼和絕望悲慟之後,燕王都有些失去理智了。
潮鳶聽着他沒頭沒腦的話,半天沒轉過彎來,但見他這麼悲傷緊張,只有輕輕的撫着他的背,柔聲問道:“怎麼了脩綸,發生什麼事了?”
“不許離開我——”他仍在重複着之前的話,想是驚魂未定,潮鳶只得說盡好言好語,方纔將他安撫下來。
“寶扇,你,真的是你嗎?”稍稍清醒的燕王,緊緊盯着懷中的人兒,一臉的不敢置信。
潮鳶看着他這驚疑不定的神色,“噗哧”一聲笑了,腦袋在他懷中“拱”了幾下,笑道:“不是我,那是誰?”
他敢確定自己尚清醒,懷中女子的體溫體香都是那般熟悉,一切很真實,卻又讓他內心深處生出不安來,很怕很怕這只是一個美夢而已,沒有找到解藥,寶扇怎麼會醒過來?
“我這不是做夢吧?”如果真是做夢,他寧願永不醒來。
“呵呵——脩綸,你這是怎麼啦?”潮鳶毫不知道燕王爲她去向邀月求解藥的事情,更無從知道燕王之前所受的煎熬,所以神態裡是天真的隨意。
“不好了小姐——”正這時,嬴略的聲音闖了進來,下一刻,
他的影子也出現在門口,一眼見到房中的潮鳶和燕王,也是大吃一驚。
潮鳶終還是有些害羞,忙掙開了燕王的懷抱,問向嬴略:“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燕王殿下怎會在這裡?”在處置了邀月之後,嬴略突然想到還沒有去燕王府報信,就去了燕王府,沒想到燕王府正是喜氣盈門、賓客滿庭,他覺出不對、悄悄一問才知道燕王娶親,對象好像還不是自家小姐——想也是,小姐剛醒,燕王府怎會知情?嬴略頓時憤然大怒,這才急急回府想要告訴小姐,卻不料燕王正在自己府中。
“本王來這裡,還需要知會你一聲不成?”燕王眼神瞬時一冷。他也感覺到嬴略看他的神色不對,還敢出口問他爲何在這裡,他爲何不能在這裡?
“屬下不敢。”嬴略不太情願的說道。
“嬴略,你剛纔想要說什麼?”對於燕王如此對待嬴略,潮鳶心有不樂,卻又不好在嬴略面前發作,只好叉開話題。
“嬴略是想要問燕王殿下,爲何燕王府中那麼熱鬧,不知道是有什麼喜事?”被自家小姐一提醒,想起了燕王揹着自家小姐娶親,憤怒使嬴略膽氣提高了不少,語氣生硬的質問着燕王。
燕王這纔想起了還有這檔子事,迎着潮鳶充滿懷疑的目光,嘴角突然上揚,一手摟住了潮鳶的削肩,語氣親暱的說道:“多虧副統領這一提醒,我幾乎都要忘了!寶扇,今日可是我們的大喜日子,來,讓我爲你上妝!”
潮鳶如置身雲裡霧裡,被燕王半騙半哄的帶到了梳妝檯前。
“梳什麼髮髻好呢?寶扇,你怎麼好像不太高興啊?”
“魏脩綸,你在搞什麼名堂?”
“呃——”
兩人交流的熱火,卻忘了門口還站着臉色欠佳的嬴略,直在心中慨嘆,這燕王變臉比翻書還快?自己要不要告訴小姐真相呢?
對於燕王的解釋,潮鳶一個字也不信。因爲定山王府冤情得雪之後皇上聖旨重新擬定的吉日明明在後日,現在燕王毫無預兆的跑來告訴她今日成親,還親自跑來爲她描妝,這也太過荒唐了吧?
“你別鬧了,快回府去吧!要是父親回來見到你,又該生氣了!”天朝禮儀,成親前夕,男女不得相見。雖然對於這些繁文縟節阮潮鳶也不太在意,但爲了顧及父親的顏面,她認爲自己還是恪守的好。
燕王卻是愁眉不展:“這讓我怎麼回去?燕王府中可是滿滿的賓客等着我將新人接回去呢!”
“你若再胡說,我就惱了!”潮鳶被他攪的心煩,故意的板起了臉。
燕王看着生起氣來的潮鳶,嘴角漸漸勾起了淡笑,擱下了眉筆,在潮鳶耳邊說道:“好了別生氣了,我這就回去!但我敢保證,今晚你一定會在我燕王府!”
說罷輕盈轉身,走到了外面,正碰上了呼延香。
呼延香認真將他一打量,笑得眉眼彎彎:“燕王殿下這會兒像是死灰復燃了?剛纔那一副家裡死了人似的模樣真把我嚇一跳!”
不提還好,這一提燕王就氣上心頭,怒極反笑,冷聲嘲道:“是嗎?本王倒是覺得,郡主剛纔那樣子才叫一個淒涼!趁着本王心情好,來說說聽聽,本王或許看在你和寶扇姐妹一場的份兒上爲你出口氣也不一定!”
呼延香剛纔本
是和潮鳶談到了赫連野心中難受才藉口出來的,沒想到會被燕王給撞見,這會兒他更是拿這個來和她開玩笑,呼延香也不禁生氣起來,氣急敗壞的說道:“本姑娘悽不淒涼,幹你什麼事?別自作多情,只管管好你的寶扇就好!”
潮鳶聽到外面的吵架聲便出來看,見呼延香和燕王正是劍拔弩張的架勢,急忙拉住有些激動起來的呼延香問道:“怎麼了你們這是?這又是爲什麼吵起來了?”
呼延香不過一時之氣,卻也知道寶扇和燕王感情甚好,怕寶扇夾在中間爲難也就拼命壓制住沒說話,燕王是不屑於和一介女子糾纏不休,便淡然一笑,對潮鳶說道:“沒什麼事,你知道呼延郡主向來嗓門兒大,不過說話的聲音大了些。”
本來怒氣正在慢慢消融的呼延香聽到這裡,擺明是譏笑她的意思,再忍不住,立刻爆發:“魏脩綸,你竟敢嘲笑本郡主!本郡主就是嗓門兒大,你也只有瞪眼看得份兒!”邊說着她故意的擡高了嗓門兒,當真有令人震耳欲聾的感覺,拉着她的潮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怕真把這尊大佛給惹惱了不好收場,只有拼命的給燕王使眼色、讓他先走。
燕王也沒想到這西胡女子如此蠻不講理,一句玩笑話竟又惹到了她,心中惦記着成親大事,只好繼續保持完美笑容,拍手讚道:“呼延郡主的獅子吼功果然名不虛傳,本王佩服佩服!”
被他這麼無原則的一讚,呼延香一時有些發愣;而燕王則趁着她發愣的機會緊接着說道:“爲了本王的人身安全還是先走一步爲妙,咱們待會兒見!”說完,他就忙不迭的閃人了。
潮鳶還沒見過燕王“倉皇逃走”的樣子,甚覺好笑;直到燕王消失的影兒都沒了呼延香才反應過來,後悔不迭的頓腳說道:“這個魏脩綸腳底抹油了嗎,跑得這麼快?在上林苑時看他那般勇敢,怎麼今日被我三言兩語就收拾了?”呼延香不禁有些得意了,沒想到她僅憑口技就完勝高高在上的燕王,這要是傳出去該多給她長人氣啊!
潮鳶卻只是無聲的笑,拉着呼延香進屋沒說多久話,感覺到腹中有些飢餓,剛要喊若安去準備吃食,嬴謹就來了。
看到潮鳶完好無損、健健康康的站在自己面前,嬴謹自然是激動興奮的,雙目緊緊的盯着寶貝女兒半天都未移開目光;在潮鳶看來,定山王的神色異常複雜,好像還非常難過失落,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父親?”潮鳶輕輕喚了一聲,雙手遞上碧螺春茶。
“扇兒,在宮裡就聽說你醒了,父親恨不得立刻就插雙翅膀飛回來看看你,可惜被皇上留下敘話,現在纔回來——看到你安好,父親真是高興、太過高興了——”
定山王的聲音十分低沉,卻十分真摯感人,讓潮鳶心中作痛,看着眼中隱有淚光嬴謹,動情的說道:“女兒讓父親掛心了!”
嬴謹笑着搖搖頭,潮鳶不知他爲何突然連連搖頭,心中有些不安,便問:“父親爲何搖頭?今日入宮這麼久,是有什麼麻煩的事情嗎?”
這時候管家匆匆走了進來,低聲對定山王提醒道:“老爺,時辰不早了,前面已經有客陸續來了,燕王府的花轎也快要來了,是不是要給小姐準備着啦?”
潮鳶和呼延香聽了都是一驚,再看定山王,也非常的不淡定,到有些怨怒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