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野拍了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乍然想起了一件事,又不得不擔心起兄長的現狀,“漠哥,父王決定讓你娶東胡公主叱幹雪諾,你對寶扇還是死心吧。”
赫連漠驀然擡眸,揪住他的衣襟,鷹眸裡綻放出兇厲的目光,“別跟我說寶扇的事是你安排的?”
赫連野沒想到兄長會往這個方向想去,他只是純粹的想叫他放棄而已,於是立即解釋道:“當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以大局爲重,不要整日渾渾噩噩,這次父王叫我來天朝就是爲了把你帶回去,畢竟是你西胡的左賢王,日後要繼承單于之位,如果你不想赫連麓奪走你的王位,我勸你還是儘早回去。”
意識到自己失態,赫連漠鬆了手,“是我太心急了。”
赫連野搖頭,心裡感慨兄長對寶扇用情之深,又一邊爲東胡公主的事發愁,也但願寶扇沒事吧。
“啊!”蘆葦蕩內忽然傳來呼延香的大叫聲。
“怎麼了?”兄弟二人立即奔了進去,呼延香紫紅色的身影在蘆葦蕩中若隱若現。
“你們不要過來!”她驚喝道。
兄弟倆連忙收住腳步,站在五米之外,隔着一層蘆葦,也不知呼延香究竟看到了什麼。
呼延香蹲下慌忙做了些準備,才癟着嘴跑到他們面前,兩隻眼睛紅紅的,好像是被嚇壞了。
“到底怎麼了?”赫連野問。
她看了眼赫連漠,眉頭緊皺,又轉向赫連野附耳說道,說完便低聲哭起來,赫連野的表情十分震驚。
“阿香?”赫連漠覺得奇怪,爲何他們都變了樣子?
“漠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赫連野說完,便把目光轉向前方那排蘆葦。
赫連漠見他神情不對,心中隱隱不安,於是扒開蘆葦跨了過去。
只見滿地都是絲綢碎片,狼藉不堪。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僅蓋着一件白色的長衫,遮蓋住身體的大部分,但是露出的一角肩膀上,隱約可以看出上面有一些淤痕。
“寶扇!”寶扇失蹤,赫連漠曾想象過很多種可能性,但這是他最不敢想的!
他發狂似的把地上的女子抱住,想要揭開她遮身的長衫,看看她究竟被折磨成什麼樣子?然而呼延香制止了他的行跡,“寶扇姐姐已經這樣了,你怎麼再能趁機欺負她?這不是讓她遭受兩次侮辱嗎?”呼延香知道天朝女子把貞潔看得極其重要,寶扇醒來若是發現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心裡定會難受,若是讓她知道漠哥也看過她的身子,連番的打擊她怎麼能經受得住?
“我……”赫連漠一愣,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最終罷手。他緊揪着覆在女子身上的長衫,鷹眸
犀利,赫然發現這是一件男人的衣裳!不禁怒吼:“該死的!究竟是誰!”赫連漠怒吼,他一定要殺了那個王八蛋!
“寶扇姐姐那麼好的人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事?那個混球!一定要宰了他!”呼延香也同爲大怒,她和寶扇雖然相處不久,但卻非常喜歡寶扇,如今寶扇遭了罪,她心裡也十分難過。
赫連漠緊緊抱着懷裡的人,把臉埋在她發間,心裡已經做好了一個決定,只要寶扇願意,他絕不會在意她是否是完璧之身,只要她肯,他願意照顧她一輩子,娶她做王妃。
二人沉浸在悲憤中,沒有察覺到一個身影在蘆葦蕩內快速穿過,唯一保持冷靜的赫連野向四周環視了一圈,卻什麼也沒發現。他蹙了一下眉,總覺得他們好像被人監視着。
隱於遠處高地上的兩抹身影將蘆葦蕩內的一切收盡眼底,立在樹旁的男子把玩着一根蘆葦,嘴上問道:“棘州那邊如何?”
站在他身後的侍衛回道:“定山王昨晚收到消息便連夜出發,估計明日辰時應該能到達邊城。”
男子點頭,又看了一眼前方,微笑道:“嗯,那你保護好縣主。”
侍衛一怔,眼神在主子和蘆葦地間轉了幾下,隨即拱手領命。
邊城別苑。
赫連漠守在門外不肯離開,儘管寶扇答應過他不會做傻事,可他仍不放心。
潮鳶閉着門把自己關在房裡。她躺在牀上,眼神空洞,只要閉上眼,昨夜的事便會一一重現在她眼前,腦子裡一片混亂。醒來時怒過、恨過、也痛過!她已經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了。
那件男子長衫已經被她剪得碎爛,在房間裡撒滿了一地,她手中緊抓着一張雕花鏤空的銀面具,是那個人留給她的侮辱!
嘲笑她?提醒她?還是想給她做個紀念?這是她失身的證明!只要一看到面具就會讓她想起自己是如何失去了清白!
哼,她冷笑。已死過一次,失身又何懼?
猛然一甩,面具已脫離了她的掌心,赫然砸在了窗臺上,房裡猛然發出巨大的聲響。
赫連漠一腳踢開房門衝了進來,見到她沒事便鬆了口氣,他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寶扇,沒事了,沒事了,都會過去的。”
潮鳶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眼神依舊空洞,呆愣的模樣好似靈魂出竅,然而她嘴上卻問道:“查到什麼線索了?”
赫連漠神色黯然,聽到她問起,鷹眸裡閃過一絲怒意,那個男人欺辱了他最心愛的女人!可是現在他只能極力壓制住暴怒的情緒,輕聲說了四個字:“御用皇商。”
潮鳶墨瞳收緊,御用皇商!別說皇帝,恐怕整個天朝
都無人知曉御用皇商的真實身份吧?
她早該想到,在京城,進得了豔樓的哪一個不是腰纏萬貫的金主?能有本事把豔樓弄到邊城來的,恐怕也就只有御用皇商了。天下誰人不知這御用皇商富可敵國?卻單單不知他的來歷,過去太子用盡一切方法想要查清他的底細,奈何搜尋不到一點消息。這個在三年前就憑空冒出的御用皇商,難道真是昨夜的白衣男子?
怎麼會?不可能,這麼巧……
此時潮鳶的腦海中佔據得更多的是有關御用皇商的事,相比自己,她覺得能查到這個男人的底細更爲重要。
見她不語,赫連漠以爲她還在想着失貞之事,連忙寬慰道:“對不起,寶扇,無論你現在是什麼想法,我對你的情誼都是真的。我們西胡不管你們漢人那一套,只要相互喜歡就可以在一起,左賢王妃的位置我永遠都會留給你,相信我,我只愛你一人!”
潮鳶默默望着他,終是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命中註定的災禍,不是誰的錯,只怪寶扇運氣不好。”
見她強顏歡笑,赫連漠苦意在心底氾濫,“我說的是真的,只要你肯……”
“賢王的好意寶扇心領了!”就算赫連漠不在意,她也會在意,何況自己對他本就沒有愛意,又如何能嫁給他?他是西胡左賢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久後便會成爲西胡的單于,很多事,並不是他想要就能得到的,就如他說的專寵,在帝王家裡是絕不可能。
赫連漠握着她的手更緊了些,“你是不是討厭我?”
潮鳶搖頭,“寶扇不是討厭賢王,只是感情的事無法勉強。”
“可是如今你已……我、對、對不起!”赫連漠眼色微閃,他差點說出了傷害她的話。
潮鳶沉默,她並沒想過嫁人的事,即便是太子,她也沒想過要嫁給他。赫連漠雖是個難得的癡情人,可是他們終究是不合適,更何況如今她清白盡毀,已是不潔之軀,此事將來若被世人知曉,恐怕也會傳爲笑柄,她要嫁人更成奢望,怎會帶着這一身污名去玷污赫連漠?
靜了許久,她才說道:“我餓了。”
赫連漠一聽,立即起身,“我馬上命人準備飯菜,你等着!”寶扇把自己關在房裡大半天了,什麼也沒吃,現在主動說起用膳的打算,他當然要趕緊叫人去準備!
赫連野正與左都尉在院內談話,見赫連漠出來,左都尉立即上前稟報,“屬下剛纔查到,昨夜三間青樓同時被焚一事還與天朝晉王有關。”
赫連漠深覺奇怪,晉王魏珅麟他是知道的,只是和御用皇商有什麼關係?需要殺人放火才肯善罷甘休!莫非這二人是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