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警察也無奈

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對阿玢的一種嘲諷呢?亦或者是與其每日研究他人筆下精妙絕倫的命案,倒不如自己親身示範。還是說預謀已久的陰謀終因時間的流淌,顯現出它本來的面目?

一切都是謎題……

不知道把阿玢比作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兒是否恰當。賣火柴的小女孩兒在大年夜凍死街頭,從而揭露了資本主義的罪惡和表達對小女孩兒悲慘遭遇的深切同情,以及對當時社會的不滿。

阿玢也死了,倒不是揭露了社會主義的罪惡。因爲這確不是社會主義的原因,也與其它任何主義無關更談不上對社會的不滿。有的只是對阿玢死亡的深切同情,在自己還未功成名就,還未對父母盡孝,就先行離去。

人們常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指的是當你想贍養雙親的時候,他們卻等不及已經去世了,阿玢時常記得這幾句話。可是現狀卻讓人如此尷尬,不僅是“子欲養而親不待”,更是“子欲養而子亦不待”。想必,阿玢離開的時候,一定不是微笑的表情,因爲她在世上還有牽掛。

網上有一篇點擊率頗高的貼子,很能表達阿玢這樣的一種情感。

“你留意過自己的父母嗎?

如果你在一個平凡的家庭長大; 更新第二十三章 警察也無奈

如果你的父母還健在,不管你有沒有和他們同住;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他的廚房不再像以前那麼幹淨;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家中的碗筷好像沒洗乾淨;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母親的鍋子不再雪亮;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父親的花草樹木已漸荒廢;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家中的地板衣櫃經常沾滿灰塵;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母親煮的菜太鹹太難吃;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父母經常忘記關瓦斯;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老父老母的一些習慣不再是習慣時,就像他們不再想要天天洗澡時;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父母不再愛吃青脆的蔬果;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父母愛吃煮得爛爛的菜;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父母喜歡吃稀飯;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他們過馬路行動反應都慢了;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在吃飯時間他們老是咳個不停,千萬別誤以爲他們感冒或着涼,(那是吞嚥神經老化的現象);

如果有一天,你發覺他們不再愛出門……

如果有這麼一天,我要告訴你,你要警覺父母真的已經老了,器官已經退化到需要別人照料了。

如果你不能照料,請你替他們找人照料,並請你請你千萬千萬要常常探望,不要讓他們覺得被遺棄了。 更新第二十三章 警察也無奈

每個人都會老,父母比我們先老,我們要用角色互換的心情去照料他,纔會有耐心、纔不會有怨言。當父母不能照顧自己的時候,爲人子女要警覺,他們可能會大小便失禁、可能會很多事都做不好,如果房間有異味,可能他們自己也聞不到,請不要嫌他髒或嫌他臭,爲人子女的只能幫他清理,並請維持他們的“自尊心”。

當他們不再愛洗澡時,請抽空定期幫他們洗身體,因爲縱使他們自己洗也可能洗不乾淨。當我們在享受食物的時候,請替他們準備一份大小適當、容易咀嚼的一小碗,因爲他們不愛吃可能是牙齒咬不動了。

從我們出生開始,餵奶換尿布、生病的不眠不休照料、教我們生活基本能力、供給讀書、吃玩樂和補習,關心和行動永遠都不停歇。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動不了了,角色互換不也是應該的嗎?

爲人子女者要切記,看父母就是看自己的未來,孝順要及時。”

如果從文學的角度而言,這的確算不上是一篇好的文章,但是,又深深觸動了每個人的心房。所以阿玢會拼命用功讀書,考好大學;會在課餘時間培養更多的愛好,而說穿了不過是怕將來餓死,沒有更強的能力去養活父母;在藝術之路上屢遭挫折後,阿玢也會爲了暫時的生計去賣報紙,推銷小飾品,去兼職面試。

而她這麼努力的原因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可結果卻是“子欲養而子亦不待”。

這比狠狠給阿玢一巴掌,還讓人心傷很多。

趴在地上的阿玢,後背的衣服浸出淡紅色的血跡,一大片,和潔白的T恤形成鮮明對比。左胳膊內側的血跡是一種奪目的鮮紅,點點如桃花。只是這點點的桃花,多少會讓人想起李香君的桃花扇。扇面潔白的素絹上繪着色彩濃煙的桃花圖,而扇面上的桃花正是李香君的鮮血染成,寄宿着她與侯方域愛情的希翼。然而,縱使是這樣的一幅美圖,也絲毫掩飾不了阿玢的牽掛。將整個人翻過來,臉上是難以形容的扭曲的表情,或許這纔是阿玢真正想說的話。

“後腦勺處有擊傷,皮膚呈潮紅色,瞳孔也有一定程度的放大。嗯,就先記這些吧。”一個警察對一旁的助手說。

“哎!”辦案的警察嘆了口氣,欲要轉身離開。

警察的嘆息聲有着多種可能性,對阿玢年輕生命的惋惜,對自己轄區內發生命案的不安,亦或者是在四下觀看屋內破舊的擺設後,覺得前所未有的解脫,但又於心不安。

現實的生活和案發現場,嘲諷着阿玢和辦案的警察。

可是,不記得是哪本書上說過,這個世界不是掌握在那些嘲諷者手中,而是掌握在那些經得住嘲諷和批評,並且不斷取得進步的人手中。

顯然,阿玢沒能經得住嘲諷和批評,不知道這位辦案的警察能否經得住案發後領導的喋喋不休。

就在辦案警察剛走到院子的時候,“師傅,她胸前的皮膚,還有肚皮處有中度燙傷。”一個警員朝剛纔辦案的警察喊到。

“記下來吧。”警察隨口說到。

“物證:屍體右前方沾有血跡的菸灰缸一個,書桌上未寫完的詩,一幅速寫已大致完成。屋內門窗緊閉,有難聞類似燒焦的氣味。”剛纔說話的警員,迅速在紙上大致記下這些內容,就趕緊跟着出門了。

實習的警員隨意看了一眼手機,8月24日,這歌日子甚至比8月23日還普通的不值一提。手機上的新聞也多是無聊的娛樂八卦,例如劉倩婷港姐封后,劉德華朱麗倩雙雙隱身葬禮,酒井法子使用染髮劑對付D品檢測等等,看了幾條新聞後,就把手機合上了。顯然,所有的娛樂新聞遠不及眼前的這樁命案能擊得起他的興趣。

關於港姐的選拔,似乎遙遠到是上世紀80年代的事兒了,而現在停留在人們印象中的也不過是張曼玉、趙雅芝等人,而她們均非港姐冠軍。所以,實習警員對誰奪得港姐冠軍不感興趣也是自然,畢竟近幾年來這些佳麗的相貌和名字幾乎已經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被人們淡忘,倒是她們在比賽時鋪天蓋地的緋聞,還能在茶餘飯後給人們留下些許的談資。至於網上最近對“劉天王”的謾罵,這位實習的警員更是不屑。愛情,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兒,與旁人無關,與外人又有何干?

“小鄒,你過來一下。”

“來了,胡師傅。”

輔導員終於知道了他們的姓氏,方便了今後的稱呼。其實,通過這兩句對話,輔導員完全可以從中聽出更多的信息,但是眼前血腥的場面已由不得她再做過多的思考,整個人就陷入了無限的哆嗦中,生怕眼前的一灘紅色是個陷阱,而自己將陷進去,一去不復返。

“必須在國慶節前破案!”胡警官只留下一句話還在悶熱的空氣迴盪,然後整個屋子又迅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經過一上午的調查,周圍的鄰居竟集體反應不知道這個新搬來的人叫什麼,並且她搬來的時間的確不長。這有些出乎辦案人員的意料。

由於採取嚴格地保密措施,除了辦案人員外,只有輔導員老師一人知道阿玢的事情,其他人一概不知,包括她曾經的舍友。

開始詢問已經是下午了,經過一上午的折騰,大家顯得都很疲憊。

“能詳細說一下你是怎麼發現死者的嗎?”問詢的是上午辦案的胡警官。

導員下意識地抹了一下實際並不存在的汗水,“學校最近正在開展在校學生大四的實習工作,今天是最後一天到學校領表。可是我左等右等都不見秦玢來領表,打手機也沒有人接。又想到她剛換了新住處,我根本不知道她住哪兒,給金緲子打電話問她的住處,然後親自跑一趟。可是……”一種突發性的緊張涌上心頭,輔導員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雖然,她心裡十分清楚自己和這樁命案沒有絲毫的關係,可是她仍覺得自己的神經系統有反射性的緊張。

第一次進問詢室,並不是之前想象的如黑牢那般讓人感到壓抑,但四周也絕不是陽光直射的落地門窗,而是給人以一種肅穆和威嚴。

春琪和緲子不約而同地出現在問詢室門口,只是她們遠不會想到自己會和一樁人命案扯上關係,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個穿紅衣服的,你先來吧。”辦案的警察指着緲子說到。

“能說一下你昨天的行程嗎?”

“昨天?我在逛街,下午我們一起去阿玢家看她。”

“我們?你和誰?”

“我和春琪。”緲子邊說邊指向正站在門口等待的春琪。

“叫她進來!”胡警官朝門外的人擺了擺手。

“你昨天是和她在一起嗎?”

“嗯,怎麼了?”春琪擡頭看了一眼正在做筆錄的警察。

“阿玢也可以爲我們作證。”緲子補充了一句。

“她已經死了。”做筆錄的警察連頭都沒有擡,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什麼?”春琪反問。

“你們的同學,阿玢,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死於自己租的房子裡。”說完,胡警官才把深埋的腦袋擡起來,看了春琪一眼,很快又開始在紙上記錄着什麼。

春琪和緲子直愣愣地坐在那裡,不知所措。

活着的人被噩耗狠狠打了一巴掌,死去的人被生活狠狠打了一巴掌。春琪忽然想起某一期《特別關注》裡《格言》的幾句話,“寧可去碰壁,也不要呆在家裡面壁”;但沒過幾行就赫然印着,“如果沒有行動的方向,那行動着還不如坐着”。這兩句話,單開看,每句都很哲學也很經典,但放在同一期,同一個欄目裡,還真有些自相矛盾的意思。擺明了是拿自己的矛去刺自己的盾,又拿自己的盾去抵擋自己的矛。

相同的道理還被阿玢再次印證,成天研究推理的人,現在卻被別人當做例子推理了一把。

生活還真是會諷刺人。

阿玢驟然死去,讓春琪一時明白了許多事兒,也漸漸開始反思這過去的三年。

或許從阿玢來到這個她夢寐的城市,就是錯誤的開始。

對於所謂的前途,春琪向來沒有前瞻性,但也不是畏葸不前,“前途”在她眼中不過是前面的路程和未來的光景。但是阿玢卻過早地給自己的“前途”規定了諸多的條條框框,而最後恰恰是作繭自縛,栓死在所謂的“規定”和“前途”上。

關於阿玢口中的父母,春琪向來是提倡孝敬的,更何況孝敬贍養父母不僅是國民的責任,還是義務,春琪頓然不想觸犯法律。但春琪更清楚,“父母必須學會面對孩子的背影,否則就會讓孩子背對明天的世界。”而阿玢卻一遍遍地提醒着自己要孝敬父母,不去上專業課,而去旁聽美術課,且不說是否有效果,單就這種行爲來看,春琪認爲這已經並非孝敬。

至於阿玢時常研讀的推理,春琪在阿玢的帶領下,已經開始有意識地接觸了,至少她知道了本格派、社會派、硬漢派等不同派別的推理小說。但她知道,小說永遠只能是小說,更何況是推理小說。現實一次次地教育大家,生活中最好看的是新聞,這是毫無爭議的,它絕不虛構,更不杜撰,雷同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所以,總是有着衆多的癡迷者,時刻把持着遙控觀看新聞頻道。

春琪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回想阿玢生命中最重要的三樣東西。春琪最後做了個陳述性的總結:自己過得是生活,阿玢過的是理想。

而緲子還是忍不住流了淚,但沒有哭出聲。春琪扭頭盯着緲子看了許久,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麼緲子可以流淚的這樣委屈、傷心,而自己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就好像早已知道了這個結局,並且已經麻木。

“我們給她送個花圈吧。”緲子說。

“別。”

“爲什麼?”

“浪費錢財。”

“那把她畫的畫,和她一起合葬?”緲子問。

“還是留着賣錢吧,雖然那些畫也許並不值錢。”連春琪也想不通自己爲什麼會這麼的出言不遜,或許如果阿玢要是活着,她會明白春琪這種不同於常人的懷念方式。

“你們倆在那兒說什麼呢?”旁邊的實習警員小鄒拿筆敲了敲桌子,算是警告。“你們爲什麼忽然想起去看阿玢呢?”

緲子抹了抹淚,“中午吃飯的地方離阿玢家很近,並且她是剛搬到那裡,我們想過去看看她還缺什麼。”

“之後呢?晚上都幹了些什麼?”

“到了阿玢家,春琪因爲太困,就在牀上睡了一會兒,等她醒來我們才離開的阿玢家。然後晚上我們一起吃的晚餐,後來又去旁邊的咖啡廳休息了一段時間,才分開各自回家。”緲子平靜地說。

“在這中間一直沒有分開過?”

“沒有。”緲子搶先答到。

胡警官朝春琪使了個顏色,意思是讓她發表自己的觀點。

“我們一直在一起。”春琪說,說得這般順理成章,沒有絲毫破綻。似乎春琪返回阿玢家中撿東西,回來時發現緲子不在的事情,也全然沒有發生過。春琪聽見自己剛纔回答的七個字是那樣斬釘截鐵,聲音洪亮,以至於現在還在這間空蕩且並不很大的屋子裡迴響。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撒謊可以這樣理直氣壯。

其實,春琪心裡清楚,警察在問這些問題前,或許已經做過調查了,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拆穿謊言,但他們也選擇了沉默。春琪現在找不出任何理由,讓自己不隨着他們一齊沉默下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纔是現代人爲人處世的原則,主動攬麻煩上身的人,也早已終結在上世紀60年代了。

春琪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在一瞬間產生了這種卑鄙的想法,她忽然覺得不認識自己了。大二時,爲了不阿諛奉承老闆而拿自己碰石頭的春琪,早已終結在大二了,陪鬱悶的阿玢散心並揭穿算卦人的謊言,似乎也已經很遙遠了。畢竟大二時,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且這一切足以改變一個人。

詢問的警察又看了春琪一眼,春琪堅定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那你們上午沒有碰面前,有人能給你們作證嗎?”

“警察叔叔,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阿玢的死和我們有關係?”緲子忽然感覺非常氣憤。“我之前一直在家裡睡覺,我媽媽還有阿姨都可以作證!”緲子說完,立馬將頭扭向一邊。

“哦,我之前在錄音棚呢,工作人員可以給我作證。”

“好,非常感謝你們的配合,可以走了。但是最近這幾天最好別離開本地……”還沒等他說完,緲子先搶白一頓,“您這不會是把我們當犯人了吧?還學法律的呢,公民有自由行動權,你們難道連這個也不知道?”

“對不起,小姐。畢竟你們是她的同學,可能最近幾天還有一些關於她的事情要向你們瞭解。如果因爲這個,給你們的出行造成了不方便,請多多諒解。”

“沒事兒,沒事兒。”春琪趕緊打着圓場,然後趕緊拉着緲子離開。

春琪和緲子剛出來的時候,碰上了剛到的小艾,風塵僕僕。

“怎麼了這是,警察竟然找咱們有事?一不偷,二不搶的,幾輩子也沒和警察打過交道,看來今天要終結這個記錄了。”

“就是彙報一下你昨天的行程。”春琪簡單向小艾說明了一下情況。

“行程?”

“關鍵是案發的時候你在哪裡,做什麼。”

“你們可以離開了。”旁邊的警察意圖打斷她們的談話。

“我昨晚和一幫朋友在後海那邊的一個酒吧喝的酒,一直到凌晨酒醒後,去朋友家呆了一會兒。”小艾詳細地陳述着。

“行了,你還是進去和警察說吧。”春琪拉着滿腔怒火的緲子趕緊離開,但是下意識的“拉”這個動作,卻讓她想起了什麼,想起了什麼呢?

但是,春琪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您好,是郝艾吧?能說一下你昨天的行程嗎?”做筆錄的警察問到。

“昨天早晨去上班,可發現有個重要的東西沒拿,又返回家中去拿。對了,路上一直在堵車,等到家的時候就中午了,吃了點飯才走的。下午去醫院做了個檢查,晚上就約了一幫朋友喝酒,由於喝醉了,我們大概凌晨才都醒來。那個朋友擔心我一個人回家不安全,索性我就去他家呆了一個晚上。早晨剛醒來,就接到你們給我打的電話,大概就是這些了吧。”說完,徑自拿出一根菸抽起來。

“很好,那取完東西又回公司上班了嗎?”

“沒有。”

“回家之後發生了些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胡警官暫時停下了記錄的動作,以一個反問句讓小艾不寒而慄。“周圍的鄰居反映昨天中午的時候,聽到了你們屋裡有吵鬧的聲音。是這樣嗎?”

“是。”小艾點點頭。

“下午大約什麼時候吃的飯呢?”

“兩點左右吧。”

“好,你可以離開了。最近幾天不要離開本地,我們希望可以隨時聯繫到你。”

“好。”小艾正要起身離開。

“阿玢死了。”警察以一種近乎奇怪的語調對小艾說,端着喝水杯歪着腦袋拿餘光看小艾的反應。

“什麼時候?”小艾停下正要離去的步伐,轉身問。

“昨天,但具體時間還不能確定。”

出了大門的時候正是黃昏,整個天空也呈現出斑斕的色彩,遠處的樓房背後隱藏着讓人感到神秘的橙黃色,也給整幢樓鑲了橙黃色的邊。頭頂上被三種顏色覆蓋着,天空的本色,藍色;白雲的本色,白色;以及夕陽掩映的顏色,橙黃色。

每種色彩都是天空真實的顏色,但似乎天空又不單純的屬於某一種顏色。

小艾想起剛纔那個警察的形象,端着喝水杯,歪着腦袋,拿餘光看自己。這個複雜的眼神不由地讓小艾與擡頭可見的天空聯繫在一起。“既然他可以知道我和杜梓吵架的事情,就應該知道昨天下午我去過阿玢家,可爲什麼沒有揭穿呢?”這個問題久久縈繞在小艾心頭,她不知道剛纔的那個警察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就好像這變幻莫測的天空一樣,讓人難以琢磨。然而,他呈現給你的每一面,也確實是真實的一面。

小艾有些開始悔恨自己今年的一個不經意的錯誤,和清宓分手只是自己走錯了小小的一步,誰知她已經花費了一萬步還彌補當初的一個小錯誤,可現在看來,她卻越走越遠。

由於所有人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胡警官排除了她們的嫌疑。

顯然,這是個草率的決定。

晚上從錄音棚出來的時候,街上的路燈已經全部都亮了,春琪努力地蜷縮着身體,以防陣陣的熱浪將自己再次侵襲或者灼傷容顏。

“前面等一下,我去開車。”奉熙說。

“回學校。”

“這麼遲了?”

“是。”

其實春琪就在兩三天前剛回國學校,但雖然時隔短短的兩三天,學校也仍然是當初的學校,宿舍卻不是之前的宿舍了。

春琪和奉熙就坐在宿舍樓下,看着黑洞洞的一幢樓,偶爾有幾個窗戶透出燈光,也是無比冷清,與這夏蟲鳴唱的煩躁的夏夜形成了鮮明瞭對比。

春琪數着窗戶,第十四個,黑洞洞的,忽然有了一絲的光線。春琪心裡清楚,那是樓道里的聲控燈亮了,透過門上的玻璃向人們訴說着它的不甘和寂寞。

看着校園裡昏黃的燈光,春琪忽然覺得:原來死亡可以這麼近。扭頭看看奉熙的臉上,燈光只照到了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的臉陷入一片陰影,甚至看不清輪廓。

以前,春琪總喜歡在樓下看一個個的窗戶裡透出的燈光,每一扇窗戶後,就有一個說了無聊,不說又神秘的故事。有一段時間,樓道里的燈壞了,就閃個不停,春琪俏皮的把燈比作是哭泣的小孩兒,在樓道里永無休止、不休不眠的聳着肩膀啜泣個不停。直到電工師傅修好了燈,它才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奉熙坐在春琪旁邊,他知道春琪有心事,也就不去打擾。這使得春琪有足夠的時間細細回想三年來所發生的故事。

在大四開學後不久,阿玢就神秘地找到春琪說,這是她最後一次離開哈爾濱。似乎是早有預感,哈爾濱到北京全長1273的路程,阿玢奢侈地坐了回動車。還抱怨說時間快了2·5倍,價格卻高出5倍,這明顯不是正比例的增長。

當時連阿玢自己都覺得這是個奇怪的想法,春琪的觀點就可想而知了。

或許阿玢是真的厭倦方正縣了。

但無論如何,這個奇怪的想法如今實現了,只不過是用了一種更加極端的方法。

一直坐到天空都有些泛白了,他們才起身離開。

“發生什麼事兒了?”奉熙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阿玢死了。”

“死了?”

“死了。”

“又死了一個好人。”

“好人都得死。”

“爲什麼?”

“她總得騰出這個位置,讓別人去做好人吧。好人、好事兒不能都她一個人佔了。”

“怎麼死的?”

“自殺?吃安眠藥、上吊、跳樓、割腕、觸電、溺水、臥軌、絕食,或者其它。他殺?比如身體上有託擦傷、對衝性顱底骨折、腦挫傷、電流斑等等。總之,有諸多可能性,但我不清楚。”

“你哪兒學的這麼多法醫學的專業術語?”

“阿玢死後,上網查的。”春琪的語氣極盡輕描淡寫,也近乎鎮定,這讓奉熙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對了,等我一下,得回宿舍拿點兒東西。”說完,春琪就跑遠了。

奉熙遠遠地看見春琪提了一大袋的東西費力地往前挪。

“這都是什麼呀,這麼重。”奉熙幫春琪把袋子裡的東西挪到了車上。

“書。”

“雜誌?”

“《推理》。”

奉熙警覺的朝車後座的塑料袋瞟了一眼。最上面的一本書封面上有一男一女,一前一後地提着鞋在沙灘上行走,如果奉熙沒有猜錯,這一定是《推理》09年第8月期刊的封面。

“怎麼了,看什麼呢?”

“雜誌的封面。”奉熙琢磨了一會兒,“要不是那兩個大大的‘推理’,我還以爲你袋子裡裝的是情侶期刊呢。這能和推理有什麼關係?”

春琪起身從袋子裡抽出最上面的那本,翻開第一頁,“你,跟隨着誰的腳步?是在原地徘徊,還是一直在前進?赤裸的腳踝,在微風和細沙的親吻下,你是否還記得,曾經也和某個人這樣走過?歡笑,淚水,相遇,分離。如影隨形。從來沒有人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些什麼,是陰霾,還是陽光?你只是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後,天涯海角。是在懷念,還是策劃着新一輪的……陰謀?夕陽漸落,夜,即將來臨……”春琪繪聲繪色地讀着封面故事。

“我終於知道阿玢每天研究的都是什麼了。想必這雜誌肯定不暢銷,一般人哪能接受的了啊!”奉熙一邊拍着方向盤一邊抱怨着。

“所以說阿玢不是一般人。”說完,春琪把手裡的書塞回塑料袋裡。“回頭有時間,我也好好研究研究。”

恐怕任何一個學校都不希望依靠這種事情“名揚光大”,之後可能還會有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倘若最終要真是學校裡的某一個學生因爲某種原因採用某種方法殺死阿玢,結果將更不敢想象。但是,如果阿玢是因爲承受不了心理壓力而選擇自殺,那麼隨之而來就是對學校教育的懷疑,甚至“高分低能”的說法將會再度被提起。總之,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對學校都是不利的。

這樣看來,將事態縮小也就成了最佳的選擇。

恰巧人的一生總是要仰望點兒什麼的,也就是對未來的希望或者是對某樣東西的追求,這當然也無可厚非。然而現實卻一次次的給人們敲響警鐘:未來?那是遠在天邊的事,我們所能做好的只有當下。

春琪還在認真地研讀着書上的作品,從那裡,她看到了阿玢平時經常提到的一些名字:杜撰、午曄、言恍、馬天、羅修等這些並不算是很出名的推理作家。對於阿玢所推崇的杜撰的作品,春琪似乎也並不是很感興趣。相比之下,她更願意花有限的時間去看阿加莎或者是江戶川亂步這些推理大家的作品。

但是,春琪還是耐着性子通過這些阿玢生前的最愛,一點點對往日的阿玢進行着追尋。對於阿玢的死,春琪有着千萬種的不理解。只是,阿玢對這個世界已經不再眷戀,所以她寧可躺在讓人唾棄的墳墓裡,去孤苦將來的日子。

原來阿玢對這個世界的恐懼,遠超過她對墳墓的恐懼。她甚至不害怕現在綠草如茵但沒過幾個月就枝葉枯黃的墳墓旁的垂柳。

後來春琪明白了,阿玢和小艾一樣,她們來到這個熱鬧非凡的城市,卻在熱鬧中丟了自己清醒着的靈魂。正如現在的春琪,她泡好了熱氣騰騰的清茶,卻冰冷了自己的雙手。

春琪簡單喝了口茶,看了下手錶,就匆匆合上書趕往公安局了。因爲警察通知春琪說,這樣的案件根本就不能夠立案。

“經過我們的調查,基本可以認定阿玢是死於自殺。”

似乎所有的人都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答案,因爲在意外之餘她們早就想到了這個並不意外的答案。

“刑事案件的立案標準是:故意殺人案、故意傷害案、過失致人重傷或過失致人死亡案。而阿玢死於自殺,故沒有達到立案標準。”胡警官言辭鑿鑿,而從案發到破案不過才用了四天的時間。

“大家保持平靜!接下來請咱們的法醫陳老師,就秦玢的死亡形式給大家做一個說明。”

說話的是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戴着金邊的眼鏡,就像大家所能想象到的典型教授、醫生模樣。“首先經過診斷,基本上可以確定秦玢的死亡時間是在案發前一天的下午5點左右。但是,由於死者的屋子門窗緊鎖,現在又正值炎夏,酷暑難當,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對其死亡時間判斷的準確性。”

“死亡時間的判斷?”春琪提出了質疑。

“通常情況下屍體在30分鐘——2小時內開始僵硬,9——12個小時會全身僵硬,之後的30個小時會持續僵硬,接下來軟化,大約到了70個小時會恢復原狀。但是當氣溫達到35度以上,屍體的僵硬和軟化都會加速,只要24小時就能恢復原狀。”說着,下意識地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兒。

“在案發現場的時候,還發現死者的胸前有一定面積的燙傷,但她的致死原因是是腦後的衝擊傷,也就是後腦勺被鈍器近距離擊傷。但是,她的這種情況並不多見,通常情況下是死者在走路或奔跑時不小心跌倒,頭顱撞擊外界物體而形成的,像她這種受打擊致死的情況是比較罕見的。我估計可能是鈍器正好擊中了腦後的啞門穴,從而導致秦玢的死亡。”

“謝謝你啊,陳老師。”胡警官禮貌地像陳老師致謝。

緊接着胡警官給在座的人出示了案發現場的照片。阿玢整個人面部朝下趴在地上,白色的衣服和一大片淡紅色的血跡行程鮮明對比,左胳膊內側還有部分的鮮紅色的血跡。

這是春琪、緲子還有小艾第一次目睹阿玢的死狀,透過幻燈片雖然模糊但仍可看到阿玢扭曲的臉,春琪心裡一驚,只是這張扭曲的臉,便喪失了所有的尊嚴。

活着的時候,阿玢嘲笑小艾的寄人籬下,說那樣活的沒有尊嚴。

可是,死時極盡扭曲的臉,就叫有尊嚴了?

這個特寫的臉,忽然讓春琪是如此的懼怕死亡。

無論人一生是多麼輝煌,多麼受人敬仰,死亡卻都不可避免。甚至多數人在活着的時候就已經沒有表達自己意願的能力了,更多的是慢慢耗盡餘生。所以,春琪開始考慮給自己安樂死,至少可以體面、尊嚴的帶着微笑上天堂。

而緲子則想起4年前,當小艾知道阿玢喜歡看推理書籍,聽阿玢在那裡繪聲繪色地講着她崇拜的阿加莎的毒殺案件時,臉上就是惶恐又扭曲的表情,只是同樣扭曲的表情,就真的在4年後,出現在阿玢的臉上。

“這個是在她旁邊發現的白色瓷菸灰缸。”一個沾滿血跡的白色瓷菸灰缸出現在大屏幕上。

“白色瓷菸灰缸?”春琪擡頭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幻燈片,“裡面的菸頭兒呢?”春琪問。

“哪有什麼菸頭兒呀,屍體附近只有這個菸灰缸。”

春琪立刻明白了眼前的胡警官故意對在座的人隱瞞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因爲在來之前,她正趴在書桌上看杜撰的《一塊碎瓷片》。

“最後,還有一頁在她的書桌上發現的紙片,上面好像是死者對人生的回顧。”說着,胡警官大聲地念了起來,“‘二定有人/遺憾/恰如斯皮爾伯格的《紫色》。一定有人/遺憾/在生命火種狂舞的歲月獨自留連,無奈魂夢無語/卻只能夢青天。一定有人/遺憾/未再看一眼曾經的紫鳶、杜鵑、丁香和紅梅。一定有人/遺憾/未曾再次回望紫禁城的殘雪;遺憾/沒能感受紅軍過雪山和炮兵過雪山的悲壯。雪山晴日/也只能無語。’這就是紙上的內容,至於第一句的‘二定’嘛,從後文來看,可能是死者粗心造成的,或者是不小心畫上去了一道,因爲整篇字都寫得不很工整。當然,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死者自殺前的心情是很緊張,忐忑不安的。在這封遺書下面是一幅剛剛完成的速寫。”胡警官補充到。

“都勇敢選擇自殺了,還忐忑不安什麼呀?”春琪悄悄在心中連同剛纔的疑點,一齊對警察的陳述畫了個大問號。

“這就是主要的兩樣物證。首先,法醫初步判斷秦玢的死亡時間是案發前一天下午5點左右,而和她密切接觸的幾個人又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基本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秦玢剛搬到那裡去不久,再者她性格比較內向,和周圍的鄰居也都不熟,所以不可能和他們有什麼過節;在學校裡,通過調查得知,她的交際面不是很廣,平時也只有兩大愛好:推理和畫畫,基本上就是宿舍、教室和畫室之間奔走。並且,周圍人對她的評價都是很模糊的,也就是他們和她不熟,甚至對她根本就不瞭解。試想,一個人要想不做錯事,最簡單的方法是什麼?”胡警官看了大家一眼,又投入到了自己的角色中。“很簡單,一個人不做事,當然也就不會做錯事了!”

“那麼,同樣的道理:大家和她根本就不熟,自然也就談不上得罪了,也就是,秦玢在學校裡沒有仇人。這樣分析下來,只有可能是自殺了。至於自殺的原因,我想你們可能比我還清楚。”

胡警官現在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了,“秦玢是堅強的,這是同學們不約而同對她的評價。但是,秦玢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她也有脆弱的一面。直面慘淡的人生,正視淋漓的鮮血,彪悍地活下去,那說的是革命烈士。可秦玢不是革命烈士,有些事是她做不到的!她總要仰望着一些東西,時間長了,脖子自然會痠疼。累了……也就想歇歇了……”胡警官開始努力地控制着即將要溢出的淚水。

春琪和緲子同時驚訝於胡警官精湛的“演技”,似乎只要情緒一到,奪眶的淚水就可以噴涌而出。這是一場有主角有配角,沒有對白只有獨白的演出,滔滔不絕演講的胡警官就是配角,其他的緲子、春琪、小艾、輔導員就是配角,甚至是羣衆演員。因爲自始至終都是胡警官一個人在詮釋着角色,而其他的人,連一句臺詞也沒有。

只是她們不知,胡警官是在講阿玢的故事,但更多的,也是在講他自己的故事。

“難道還有什麼比選擇死亡更好的解脫方式嗎?永遠的解脫……物價上漲了,與我無關;醫療改革很難再自己身上實現,這也與我無關了;所有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可是……一天天老去的父母,今後將無人照顧,這卻是我到天堂最大的牽絆!垂垂老去的年華,我們無能爲力,時間依然生生不息地朝前奔去。多年貧困的生活早已用它特殊的語句告訴秦玢:在現實面前,豐富的想象力是那麼的可笑,這不是說‘世界失去了方向,我們用微笑找回最初信仰’的時候。身上有一塊錢,你就只能有一塊的消費能力,縱使別人的叫賣再響亮,你也要必須記住:那是別人的事兒,與你無關!你只能走屬於你的這條路,不能超車,更不能隨便換道!”說完,迅速點擊了下一張幻燈片,大屏幕上出現了阿玢頭部的特寫,後腦勺有明顯的傷痕,正如剛纔的法醫所言,是由鈍器擊傷的。

“我們至今不能想通,阿玢爲什麼會採取這種近乎殘忍的死亡方式,左手拿着鈍器去擊打自己的後腦勺。”

“左手?”沉默許久的春琪,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圖片說到。

“這點我們也想不通。但是,鑑於死者平時喜歡研究偵探推理小說,有極強的反偵察意識,所以,並不排除她本身想騙保險的可能。”

春琪看着胡警官言辭鑿鑿的樣子,真想回一句話,“是你腦子被驢踢了,還是阿玢腦子被驢踢了?”但自從春琪和大老闆頂嘴後被封殺,她就學會了忍耐,再也沒有那麼大的氣性了。

……

晚上的時候,大家在宿舍裡給阿玢開了個小型的追悼會。“小型”的程度小到只有四個人蔘加,緲子、春琪、小艾和輔導員。

“這是我們給你買的山雞燉蘑菇和米飯。”緲子把飯盒擺在桌子上。“活着的時候,咱們一起聽德雲社的相聲,你無意間聽到了烙餅卷饅頭就着米飯吃,你爲了省錢竟然真的烙餅卷着饅頭就米飯吃。”緲子回想着過去的事情,順便望了一眼樓下的校園。由於今天是七夕,校園裡幾乎人手一支玫瑰,人云亦云去追求的浪漫,反而破壞了生活本身的浪漫情調。

什麼是浪漫?

在秋天的時候踩着層層落葉在郊外散步?下雨的時候悄然在她身後撐起一把雨傘?七夕節時收到令人尖叫的花束?

真正的浪漫是建立在一定物質基礎上的。沒有這看似庸俗的物質,拿什麼去買玫瑰、巧克力?又拿什麼去製造驚喜?住在郊區1平米不到的小破屋子裡,上下班踩着自行車穿梭在層層落葉中,會有這種浪漫的感覺嗎?不會!而踩着落葉散步的浪漫,前提就是在郊區的房子是獨門的別墅,出入還有私家司機的接送。而這,纔是真正的浪漫。

所以,緲子斷然不會喜歡貧窮的浪漫。甚至在緲子眼中,浪漫還不如一份山雞燉蘑菇來的實在。

在現實生活中,浪漫就是以這種近乎平淡無奇的方式充斥着人們的生活,更多的體現在微不足道的神情和動作中。而不是樓下戀人手中的玫瑰,只點綴着浮躁的表面生活。

“想什麼呢?”小艾拿肩膀頑皮地碰了一下緲子。

“沒什麼。”

“開始了啊,都嚴肅。”春琪也清了清嗓子,立正,表情嚴肅。“尊敬的老師、同學:

今天,我們懷着十分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英年早逝的秦玢同學。

我們的好朋友、好姐妹秦玢同學於2009年8月23日永遠地離開了我們。離開了她日夜思念的父母,離開了她相親相愛的弟弟,離開了想念她的朋友。

秦玢出生於1986年,現就讀於北京R大學國際金融系。秦玢爲人勤勤懇懇、踏踏實實,這些優點更是表現在她的學業上,在短暫的24年中,她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文化學習事業。她孜孜不倦的追求藝術的腳步,更是驗證了那句‘但問耕耘,不問收穫’。”春琪拿着提前寫好的悼詞,有模有樣地讀着。

“但問耕耘,不問收穫?我怎麼聽着好像是誇老師的。”小艾打岔。

“那就當是誇老師的吧。”春琪並不想和小艾多囉嗦。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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