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兩位家主都爲永固王多管閒事而煩惱的時候,江夫人和薛鈺很快從內室出來了。薛鈺身份雖然特殊,還是得避嫌,畢竟男女有別,。
兩人轉過廳間落地屏風,薛鈺注視着這英挺少年,這就是林紅葉的兒子江楓晚?歲月如梭,一恍間林紅葉的孩子都到婚嫁年紀了,而他此生卻註定不能有自己的骨血,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看着江楓晚,薛鈺神情不免沉寂了些。江夫人則注意被小哥哥們欺負的耀晴,她上前輕巧的撥開了小四、小五,拉過耀晴在身邊安撫着。
言家兄弟的混戰,由於江夫人的干涉,最終小六以完勝終局。看母親這般疼愛耀晴,江暮覺得很舒心,耳邊聽着王爺撩撥的話語,擡眼看着在座的各位,“理由?‘喜歡’需要理由嗎?”
在座各位都被江暮的反問給問住了。喜歡一個人要理由嗎?需要?不需要?應該需要理由吧?!
彼此對視着,這話好像有點理,又好像很不對,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嗎?對?不對?一時間衆人都找不出什麼一個絕對駁斥的對詞出來。
這問題本就難有標準答案,想搪塞住江暮的永固王爺被反將住了。噎住了的永固王爺瞧着反問的江暮開始覺得此行不是一般的有意思了。蕭泓瞧着被反問住的王爺,這位身手不凡的江氏少主絕對是個聰明人。
聽着江暮反問的言家父兄互視,各人心中有萬個想法,可就是找不出一個能一言駁斥住江暮的應對來,各自話在嘴邊又咽了回去。與小六拉鋸失敗的小四、小五也爲此議論起來。
被江夫人保護着的耀晴很開心的玩着手裡錦囊,裡面有好多小小的金珠子呢,廳裡短暫的靜默讓剛纔沒有注意議題的小六覺得無趣,有着事不關己的好奇,揚着脖子,小六奇怪着,“喜歡不需要理由嗎?那麼不再喜歡了也更不需要理由了?”
大人們的眼睛全部轉向被江夫人保護下的耀晴,言家小六無心的話擊破了所有的臆想。大人們有着震動,在現實中,要說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那是不可能的,沒有理由的喜歡那是賭博的任xing,喜歡一個人一定會有理由,哪怕是爲了錢財或是一瞬的迷惑也行呀。言家小六再次反問紓解了大家疑惑的心懷。
看着被這些大人物矚目着的六少,一旁站着的書僮銘文對六少的崇敬如天般深遠。
江夫人低首看着耀晴那事不關己的靈動,她由心的歡喜着。江暮也轉目注視着耀晴有着詫異,顯然,耀晴的再次反問也把他給將住了,看着眼波流光回視他的耀晴,江暮笑了起來,不是理由的理由從來就在他的身邊,“非要說出個理由,那麼這個理由就是‘喜歡’,王爺您對楓晚的回答可否滿意?”
真肉麻!
耀晴撅着小嘴別開腦袋去不想瞧江暮對他笑着的模樣,聽到話音,小六好奇的轉目瞧着當堂正坐的貴客,“您就是永固王爺呀!”耀晴立即轉着腦袋找着傳說中的永固王妃,左右看看不確定是誰,眨着眼睛好奇着,“江暮,你不是說要去找永固王幫你的嗎?現在王爺在這裡了,你怎得不求王爺幫你了?”
小六此言一出,永固瞧着江暮,這小子是想欲擒故縱?腦子還不錯,可惜被言家小六給拆穿了。廳堂裡另外十幾隻眼睛也都盯緊江暮,哼,還真看不出來,他居然還有這等心機,幸好,他家小六把他老底給抖出來。的81
和旁人的想法不同,江宸和江夫人看着江暮的神情就是很狐疑了,江暮何時學會這樣賣弄心機了?南來才幾日,這學得也忒快了些吧。
“本來確實是想找王爺幫忙的,如今我改了主意,我不會再說帶你去北方的了。”江暮很坦然,今天和耀晴一起看斜陽的時候,看到前方的望不到頭延綿的綠色,那瞬間的愜意讓他放棄了找永固王爺幫忙的心意,細想來,母親和父親說得都對,在這如此富庶之地生活着的耀晴是不適宜到那荒涼冷清的北方之地過活的,至於和耀晴的將來,他已另有打算。
不想要王爺幫忙了?這是什麼意思?江暮又有什麼主意了?瞧着江暮,言茂有着惱火,這孩子一會兒一個主意?怎就沒個定xing?這孩子他爹是怎麼教的?
“你不會帶我去北方?不帶我去了?”別人都還在猜度着江暮又在玩什麼花樣,詫異的耀晴已經嚷起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野馬谷的嗎?那我的威武!我的藍兒!我的小梅!我的白白怎麼辦?你說給我的短劍也是在騙我?!”
聽着小耀晴憤怒的控訴,竭力保持着平常心來應酬的江宸眼角不停的抽搐着,藍兒是江夫人養的一隻藍眼睛的貓,那什麼叫威武的據說是江暮手下黑虎養的一隻虎,至於叫小梅的是庶出大女兒養着的一隻梅花鹿的名字,還有白白,那不會是他最珍愛的白馬吧?那可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夥計,最是通靈了,此外,江暮話中最後提到的短劍莫不是他們江家家傳的古珍短劍?這些都被江暮在話語間全部送給言家小六了?的98
江家的繼承人可真是守家呀!永固王爺似笑非笑的瞄着額頭抽筋的江宸。
盯着一個勁對着言家小六賣着好的江楓晚,江宸徹底惱了,他本就不是什麼謙謙君子,這兩日一直被言家刺激得憋着一肚子的氣。礙着永固王爺在這裡,他不得不壓抑火氣,實在聽不下去了,江宸板着臉站起身重重踩着石板就走,惹得廳子裡的客人都側目。
看着夫君惱火的跑了出去,江夫人也起身,怎麼着,永固王和薛鈺都在,這樣也太失禮了,還是勸夫君回來的好。其實,今天聽到楓晚的話語,她很是欣慰,難得見楓晚有這樣稚子之心,喜歡一個人本就沒有道理可講的,江宸對孩子耍着脾氣倒有些像在嫉妒似的。
江氏夫妻的事情大家都當沒看見的,大家繼續瞧這邊的熱鬧。江暮對父母行爲也根本沒在意,他對耀晴的惱怒很在意,搖着手道,“說送給你自然都會給你,北方我是不能帶你去的了,你聽我解釋――”
什麼?對廣湮天地充滿無數幻想,好奇心正被高高吊起的耀晴盯緊江暮,江暮不會帶他去了?
被騙了!騙子!被騙了的感覺讓小六瞬時豎起了爪尖,衆目睽睽下,江暮臉上多了五道血淋淋的爪印。蹦跳起來的耀晴有着憤怒,他的老虎!他的藍眼睛貓貓!他的梅花鹿!他的雪白的馬兒!他的短劍!他的奇珍!他的西域!這些本全都是他的,如今全部都沒了!
靜靜的站着,一直旁觀着的吳源瞧着江楓晚本光潔的臉上那血淋淋的五道指印,沉默的監察司分部的主管第一個感覺就是——這言家小六該絞指甲了。
看着江暮臉上血淋淋的五道印痕,活該!言家小四、小五在心裡叫喚。他家小六成天拖着那幾個小衙內到處閒逛來仗勢欺人難道是白混的?小六的爪子向來硬着呢,最是不吃虧了,活該!
無語的盯着江暮臉上的血淋淋的指印,言茂想起幾年前岳父大人曾經很興奮的跑過來跟他說過,小六欺人的時候和愛妻年少時發火的神色是一模一樣,今天,言茂終於有幸見着現場了。看着江暮臉上的血痕,言茂輕輕擡起左手瞄着自己的指甲,嗯,是該絞了。
趙魁縮在牆角不敢看少主臉上血痕,永固王夫夫倆盯着江暮的臉,再瞧瞧在此之前一直很乖巧的言家小公子如今像小貓兒般張牙舞爪,實在是精彩。永固嘆息着,他對江宸和紅葉居然沒見到這一幕深表遺憾。
被騙的感覺實在深重,小六憤怒着。對一望無際的草原和光怪陸離的異域很流口水的小六本來打算得好好的,想在勸江暮不娶他之後再纏着江暮到塞北去玩呢,沒料到,這江暮居然是在欺騙他!江暮當他是什麼?他就這樣好欺?
念想間,跳在椅上,雙手舉起桌案上的茶盤砸在江暮身上,對六少忠心耿耿的書僮銘文立即拿起八仙台上的撣子遞上去,小六舉着錦雞毛撣子砸着江暮,一下、二下、三下,瞬間雞毛滿天飄,場景霎是飄逸。
挨着不痛不癢的打,一把被抓了滿臉花的江暮怔怔的看着鬧着脾氣的耀晴,乖巧溫良的表象瞬間瓦解,看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貓一般張牙舞爪的耀晴,江暮確實有些受驚。
趁着錦雞毛滿天飄的空間,趙魁快速接近那添亂的小書僮身邊按下睡囧,抄起昏睡過去的書僮火速的拎着扔了出去,這夠亂的,再添亂真就出事了。
拂開近身的錦雞毛,看着捱打的江暮,解氣的不止止是言家,斜眼看着熱鬧的蕭泓解氣的同時也深感警惕,可不敢隨隨便便喜歡一個人,要是遇人不淑,眼前身手一流的江暮狼狽的現狀就是現成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