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
趙傳明見弟弟出去了,調整了一下思緒:“仇復,你說的對,家父是有猜測的。”
仇復,紀連,紀崇三人看向他。
“當初爲了保證鏢不送錯,十夜十人,約定了十句不同的口令,答對送鏢接鏢,答錯立即毀鏢。那鏢其實就是十封信箋,但是信上的內容趙家無人知曉。”趙傳明緊盯着仇復,生怕他不信。
其實仇覆信,鴻遠鏢局在江湖這麼多年,敢稱天下第一鏢,憑的就是誠信,而誠信兩字不是嘴上說說就行的,鏢若是被封,送鏢人絕不可打開,哪怕封印受損都不行。趙凱既然接了這趟鏢,就算再不願意,也決不會私自拆鏢的,恐怕花向鵬就是爲此才非要委託趙凱走鏢不可的。
看見仇復對他微笑着點點頭,趙傳明才又接下去:“有一個人,對口令時,隨極力隱瞞,但家父還是聽出那人有東北口音,可能因爲有黑衣相襯白色更容易被發現吧,那人離去之時,家父發現那人兵器上的穗子是白色的。”
仇復一楞:“東北王白家?”白家以採礦挖參起家,在東北很有勢力,據說連當地官員都忌憚他們三分,所以白家被成爲“東北王”。白家習武的子弟,爲表示身份,都會在自己的兵器上掛上白色的穗子。
“家父也是如此猜測,況且,花家大難後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傳出白家三少爺白曉風暴斃的消息。所以家父覺得此事定與白家脫不了干係。”趙傳明頓了頓:“不知你們可知白曉風的身份?白曉風雖不是長子,但他聰明,霸氣,武功也好,是定了的白家下一代當家人。”
仇復皺皺眉頭,白家決不缺錢,莫非是爲了《八絕書》而來?
“白曉風的妻子就是——顧清雨。”
聽到趙傳明這句話,輪到紀連皺眉頭了,怎麼北清雨南無雙都捲了進來?怎麼回事啊這是?
這件事紀崇知道,花無雙和顧清雨是感情很好的金蘭姐妹。那一年皇上選妃,花無雙和顧清雨都是被自己家鄉以頭名美人的身份進獻入京的,皇上見了二人畫像也是十分中意,但是朝中大臣卻以後宮女子不能會武爲由,紛紛上書勸戒皇帝,而兩家人也以女兒早已文聘爲由,託人疏通,費了許多周折才使自家女兒不致落的幽怨深宮。但是兩個女孩彼此欣賞,在京城之中義結金蘭。江湖上也從此有了北清雨南無雙之說。當年顧家爲女兒找的就是白家三少爺白曉風。而花家推說女兒未來夫婿則是花向鵬,只是當選妃一事塵埃落定之後,花向鵬以形式所迫,不得不爲做理由,不肯真娶花無雙,才鬧得花無雙從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花無雙失蹤後,顧清雨曾和白曉風一起來過杭州幫忙尋找,那時顧清雨剛剛誕下一個男孩,長途跋涉使得產後的顧清雨身體十分虛弱,據說還落下了病根。
“趙大哥的意思是,如果能查出白曉風的死因,會對我們有很大幫助?”仇復輕嘆一口氣問到。
“不瞞幾位,家父對此事十分內疚,當傳出白曉風暴斃的消息之後家父曾去東北調查,爲此還差一點不能見到小夫人最後一面。”
“那趙老鏢頭可曾查出什麼?”紀連追問到。
“沒有。”趙傳明知道此時三人一定是十分不解,解釋到:“的確沒有。白家對白曉風之死隱諱莫測,只說是暴病而亡,而且連顧清雨與兩個孩子的下落白家也不肯透露,爲此顧家和白家從此決裂,勢同水火,到現在也是如此。”
“仇復明白了,多謝趙大哥提醒。”
趙傳明並沒有告辭的打算,仇復明白,他一定還有知道些事情。
果然,趙傳明沉默良久,終於開口:“金刀門的刀與一般的刀形狀不太一樣,因爲趙家是用刀的,所以家父對刀十分喜愛,有一個人兵器雖用黑布包裹,但形狀很象金刀門的刀。”說完又加上一句:“只是很象而已,也只是猜測!”
“趙大哥放心,仇複決不會連累無辜,絕對不會!”
聽到仇復的保證,趙傳明放下心來:“不是我不信你們,只是人命關天,畢竟還只是猜測。”
“趙大哥放心,仇復明白。”
“啊,若是這樣,仇復兄弟你就好生歇着吧,我就不多打擾了。”趙傳明起身告辭。
“仇復多謝趙大哥的信任,我送送趙大哥。”
“你歇着,我去送送趙大俠。趙大俠請。”紀連攔住仇復,起身送趙傳明出去,紀崇也跟了出去。
看着趙傳明走出門去,仇復閉上眼睛躺下,終是費心力的事情,疲倦席捲而來。有人走近,仇復並不睜眼,除了小紀還會有誰。果然,一隻手摸摸自己的額頭,聲音響起。
“不舒服了麼?不燙啊,怎麼了?”
“乏了。”
“乏了?”伸手去拉小奇:“別在這睡!回屋去。”
不動。
“回屋去!”
“我在這歇會兒怎麼了?怎麼就這麼不入您的眼了。”還是不睜眼。聽見那人粗粗的喘了兩口氣走出門去,仇復笑了,一定是去拿蓋的東西了。
親近的人統共也沒幾個,撒嬌耍賴是不會跟紀爺爺的,那是救命恩人,是長輩,只敢以完美出現;跟雲兒肯定不可能,臭小子有一天不跟自己撒嬌耍賴,就念阿彌陀佛了;只有小紀,跟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想說就不說,不想做就不做,撒嬌,耍賴,不管自己做了什麼小紀還是會護着自己。記得在密室小紀曾說自己永遠不會象雲兒對自己一樣的對他,其實,自己還真是跟雲兒一樣呢。
腳步聲又響起,好象是個單子蓋在自己身上,伸手揭開。
“蓋上!”單子又被蓋在自己身上。
“熱!”又揭開。
“剛好些,又作呢!”紀連再次幫仇覆蓋上單子,順手在他身後給了一巴掌。
“疼!”
“少來,我根本沒用勁。知道你熱,好歹蓋上些,傷啊病啊的纔好些,真受了涼就麻煩了。不許揭了啊,要不真。。”後面的話紀連自己打住了。
仇復睜開眼,看着紀連關切的樣子:“哥。”
紀連又伸手摸摸仇復的額頭:“不燒啊,怎麼說開胡話了呢。”閃身,躲開小奇飛起的一腳。
“死小紀!”
“這就對了嘛。”
“對什麼對?!我不罵你,你活不了啊?!”
“拉倒吧,每次你一叫哥肯定沒好事!這次我左右想想,沒什麼事,你又醒着,不是夢話,那一定是燒糊塗了,胡話!”
“去死!”
“你看,越大越沒規矩了,剛剛還叫哥哥呢,有這麼跟哥說話的嗎?”
“我沒規矩,你有規矩!”伸手抓住單子朝紀連扔過去。
“說話就說話,你扔它幹什麼?!蓋上!”紀連走到貴妃榻旁,把單子蓋在仇復身上:“好了,你有規矩行了吧,怕了你了。不過雲兒可是越來越沒規矩了,該管管了。”
仇複用右手托起頭,調侃道:“怎麼?剛打完我,又惦着要打我弟弟了,我們哥倆落你手上可是倒了黴了。”
“嘿,你個小沒良心的。”紀連說着,扳過仇復的身子,照着身後就是兩巴掌。
“哎呀,哎呀,我剛好些你又打,你打死我算了!”
“呸!”自己使了多大勁自己清楚,那兩下,比撓癢癢重不了多少:“死小奇你什麼時候學會司空雲煙那一套了。”
身子被扳過來,仇復索性就趴着呆着:“學會雲兒那套不好嗎,每次他犯錯,打他的時候都被他那張小嘴說的好象打他纔是犯錯一樣。”
“早幹什麼去了?早知道這樣少受多少罪啊。”
回過頭去,看到紀連一臉心疼,忍不住起身抱住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不是有哥在麼。”
紀連心頭一暖,也擁住他:“我才爲你抗了多少。”
紀崇進門,看見兩個孩子抱在一起,知道小哥倆正說悄悄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小奇這孩子從小堅忍輕易不肯讓人看到脆弱,這些日子怕是真有些抗不住了,纔會如此真情流露。
“紀爺爺。”仇復看見紀崇進來叫了一聲,鬆開了紀連。
“爺爺。”紀連也鬆開仇復,扶他躺下,給他蓋好單子:“小奇,又不舒服了。”
“大少爺沒事吧?”
“沒事的紀爺爺,就是身上有些乏。”說着把司空雲煙給他的兩封信箋遞給紀崇。
“大少爺,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難得趙傳明自己肯說,咱們怎好駁了他的好意。”
“讓紅妖去趟東北吧,那孩子辦事穩妥。”紀崇看着手中的兩封信箋說到。
“那怎麼行,有紅妖在谷裡,能省紀爺爺不少事呢,去趟東北來去不少時日呢。”
“那就讓綠妖去,那小丫頭心思活,辦事伶俐。”紀連也看看紀崇手中的兩封信箋說到。
“那更不行,要是臭綠綠走了,沒人跟雲兒吵嘴,我們雲兒得多寂寞啊,他會不高興的。”仇復話音還沒落。
“啪”“啊~~”“連兒!”
紀連不理會爺爺的呵斥,指着仇復鼻子尖罵到:“我看你再慣着!我看你再慣着!這是什麼事?!什麼都依着他,還管他高不高興了!誰都不讓去,怎麼着你要自己去啊?!我告訴你,老老實實給我養着,哪都不許去!就讓綠妖去!”
仇復揉揉吃痛的臀,紀連這一巴掌是用了力的,苦笑了一下:“我也沒說自己去呀。我的意思是讓藍妖去。”
“她去?你少來!她最怕麻煩個人,你讓她去那麼遠的地,查那麼久的事,你煩死她算了。就讓綠妖去。”紀連反駁到。
仇復求助的看看紀崇。
“連兒,你讓大少爺把話說完。”
“好,我讓他說~~”紀連把手放到仇復的臀部,大有你說不出理由看我怎麼收拾你的意思。
仇復撓撓腦袋:“就因爲藍妖最怕麻煩,所以她會非常非常仔細的調查每一個疑點,弄清所有真相,這麼麻煩的事她不會讓自己重做一遍的。至於金刀門讓黃妖去好了,黃妖手下那幫人原本就是做消息買賣的人,各門派的探子黃妖也都瞭解,讓黃妖去查金刀門可以不動聲色,不會打草驚蛇。”
紀崇點點頭,奇兒就是奇兒,才思敏捷,知人善用,統觀大局:“大少爺說的有理,就這麼辦吧。”
“那我去把黃妖和藍妖叫來。”紀連剛要起身,卻被仇復一把拉住。
“我去,連兒你好好照顧大少爺。”
“爺爺,我去吧。”
紀崇揮揮手,走出書房。
“這大夏天的,你好意思總讓爺爺跑來跑去爲你辦事?!”紀連瞪着仇復。
“我是不好意思。”仇復一臉委屈:“平白無辜被你打,打完你就走,讓我受這無妄之災,你就好意思了?”
“怎麼,還跟我記仇啊?”紀連伸手捏捏仇復英俊的臉頰:“要不你打回來,用不用我給您老人家拿藤條去?”
拍開紀連的爪子:“哼,我敢打你?!今兒我打了你,改日你尋我個不是,千倍萬倍的還回來,我還有好?!”
“嘿,說的我那麼下作!”
“你以爲你不是啊?!”
“司空奇,你真是找打呢?!”
“渴了,給我倒杯茶。”
“你不能喝茶,茶是解毒的東西,你現在還吃着藥呢。我去給你拿杯水來。”
“我要喝茶!”
“不行!你這胡攪蠻纏禁都快趕上雲兒了。喝水,我給你倒去。”
仇復重新躺下,享受着紀連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