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言家小六和銘文被隱匿在賓客中的刺客給挾持了。
擠在牆角下的混在賓客中的刺客在江氏侍衛招呼着搶衣衫的當口,親切的把被忽視在牆頭上少年接下來,再抽出貼身藏着的刀架在對滿地箭翎感興趣的兩個少年的脖子上。這兩個少年究竟是何來路,他們不知道,不過,他們很清楚,能讓江氏東院總管——黑虎拼死來救的人一定不會是無名之輩。
當他們用鋒利的刀抵着兩個少年往廳堂走了好幾步後,纔有一個在混亂中發現了他們的舉動。架上的刀,拎着這兩個少年直接衝進了廳堂和被圍困在廳堂裡的夥伴匯合,外面地盤太大,那連環箭的威力不是他們可以抵擋的,反正不能脫離,在放不開手腳的廳堂要比外堂要有機會的多。
看着被潛伏的刺客架住的兩個少年,挾持着少女的刺客不比部分江氏侍衛來得明白,這兩個少年是何人?值得他們暴露隱匿的身份來挾持?
又有情況了,跟着跑進來的刺客把腦袋轉正過來的佳朋們盯着被抵着刀的那兩個爬牆的少年,這又是哪一齣?他們怎麼成了刺客挾持的目標?不過,這些疑惑立即被忽視了。
廳堂裡貴客的筵席上**起來,困着的公子們幾乎同時歡呼,儘管衣服舊了些,消瘦了些,氣質更加成熟了些,在侍衛們後邊跟着的那個人還是被大家認了出來,天呀!蕭泓真的出現了!“蕭泓!蕭泓!”
跟着進了廳堂的蕭泓被這一聲聲歡呼給怔住了,轉目看去,那些自小就認得的面孔怎的都在這?對着向他揮着的手,蕭泓下意識的昂首示意。
蕭泓?蕭大人的大公子?他很有名望嗎?老太爺好奇的瞧着;瞄着被蕭泓出現後沖淡了的蕭殺氣氛,林紅葉猜度着這位得了相思病的蕭公子究竟爲何而來。
觸目正前方不怒自威的嚴父,對這樣歡呼的歡迎弄不懂狀況的蕭泓要跑已經來不及了,在嚴父的逼視下,自幼就在三綱五常的訓喻下長大的蕭泓上前給父親行禮,江隱往旁邊挪了一步好讓這位蕭公子有地方站。
蕭大人要棒打鴛鴦嗎?他們反對!他們一百個支持蕭泓搶婚!於是,京城貴少們一起把目光熱情的注視向那個嬌憐的少女。
無視京城貴少們的吵鬧,沉穩的潛伏者盯着步步緊逼進來的黑虎做着冷靜判斷,“這兩人中應該有一個是江暮真正的新娘。”
這是猜測,這是連猜度着的刺客本人都匪夷所思的大膽猜測,從這兩個沒有武功跡象的少年爬上西牆開始,這位刺客就開始了冷靜的分析,這兩個少年絕對不簡單;當江氏東院第一打手的黑虎拼死去救這倆少年開始,他就認定這倆少年來頭一定不簡單;當看清楚舞出刀幕,千鈞一髮救下黑虎的那羣青衣人居然都是江氏親信的時候,那一瞬,他在想——讓內部不和的江氏三方同時各自出動最重要的親信來保護的會是什麼人呢?眼角掃過廳堂外高懸的大紅燈籠,突口而出的答案就在眼前——江氏少夫人!對,只有永固王主婚、帝王下旨慶賀的江氏少夫人才會有這樣的待遇。
“這兩個少年之中有一個一定是真正的新娘。”聽到刺客說服自己般喊出這種結論時,在場所有人都陷入沉寂,江氏少夫人是兩個少年中的一個?開玩笑吧?被嚇到的不光光是在座的賓朋、江氏侍衛,還包括刺客同dang。
江氏少主娶的是個男子?這是何等驚天的八卦呀,這是真的?真的嗎?佳朋們爭先恐後昂起脖子盯着廳堂中央那邊可勁的瞧。被挾持的少女緊閉的雙脣提高了這個大膽的揣測的可能xing。在夫人身邊侍立着的麻雲呆了,這是真的嗎?哐鐺一聲,江路尷尬的連忙俯身拿落在地上長弓,剛纔他被那句‘江氏少夫人是男子’給刺激到了。一直旁觀着的老太爺慢慢轉向江宸,迴避老父眼神的江宸的表現證實了這個事實,老太爺眯着眼睛盯着前方刺客刀下的兩個少年,這是真的?!
這個猜測很快被證實了。盯着,包圍着讓他們功虧於潰的這些刺客,黑虎他們惱羞成怒的抽出刀劍,廳堂內的氣氛和氣勢森寒到了極致。大家看得很清楚,素來不和的三路人馬圍成一圈盯着同一個目標,那氣勢、那氣氛、那殺氣遠遠超出了剛纔,血戰只在一瞬。這時,沒人懷疑刺客所說的是造謠了。那個聰明的刺客說的是真的!江氏少夫人是個男子!就是這兩個少年中的一個!很默契的,昂着脖子瞧的京城貴少們整齊的轉向正堂上座的蕭大人身後的蕭泓,江氏的新娘是個男子,那麼,蕭泓究竟爲誰得了相思病?一時間又是一片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看着眼前發生的近乎於鬧劇的狀況,林紅葉微微皺眉,看着前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一時半會兒就是把握不住究竟哪裡不對勁,這讓她很不舒服。
這是真的。
避開父親詢問的目光,無意義輕輕着敲擊桌面的江宸看向夫人。夫妻交換了眼神,對出了這樣意外,夫妻倆很平靜,當刺客分析揣測出新娘是男子起,他們夫妻反倒同時放心下來,這次耀晴北來久不見蹤跡起,他們最擔心的是江氏有內鬼,刺客如何分析得出的結果反倒驗證了他們嫡系人馬沒有問題。
喧譁稍止,對峙繼續。
這次比刺客挾持了少女後的對峙要森嚴的多,調整着受驚的心情的侍衛們悄悄的探究掃視着那兩個被挾持的少年,究竟誰纔是少主要娶的?是那個滿臉小斑斑的少年?還是另外一個?一致的,大家都瞟向那個穿着白色布衣也還是掩不住清秀的少年身上,少主逃婚,莫非就是這個原因?
言家小六素來都是識時務的人,不清楚怎麼着就被人拎着進來的言家小六面對臉色鐵青的黑虎他們,他立即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在這明顯不妙的情況下,他很安靜的待着。好在,當掐着銘文的那個傢伙說出一通揭發他身份的話之後,所有目光基本上全盯着銘文了,這讓言家小六很是幸災樂禍,被人當着奇珍盯着瞧的滋味可不怎麼好。
這些人幹嘛都瞧着他呀?歪着腦袋,銘文對着他看過來的各種好奇目光報以六少般的優雅微笑,就算他僅僅是小書僮,也不可丟了言家的面子!
“讓開!”
大力拔拉開擋在面前的侍衛,把一切看在眼中的言家小四、小五衝了過來,指着那些挾持了他家小六的刺客的手在顫抖,小四神情悽迷,厲聲呵斥,“你——你們欺凌弱小!”小五也陷入悲痛焦慮中,他們撕聲吶喊着,“小六,你別怕,要撐住——撐住——”
本來就對脖子上架着的刀很不滿了,再瞧拔拉進來的四哥、五哥指哭天喊傻樣兒,言家小六斜着眼,撅着嘴巴,扭開了腦袋。
哇,四少!五少!好久沒見到少爺們的銘文興奮極了,不過,突口而出的呼喚被四少擠眉弄眼示意過來的眼神給制止住了。瞧着四少和五少對着六少裝哭裝叫中又不斷瞄過來的眼色,不清楚少爺們想玩什麼把戲的銘文困惑着。
先前就被圍在廳堂的刺客立即向那名聰明的同夥告知在——那是被江宸和林紅葉奉爲上賓的親家。
冷眼瞧從人羣中衝過來的兩個錦衣少年,他們對着小麻子臉少年哭叫的同時還對他挾持着的布衣少年不斷打着眼色。
冷笑着,當誰是傻瓜呢!
本無法確認這兩個少年誰纔是正主的情況下,他們更傾向這個小星星臉的少年,從他出現起,他的言行舉止都有上位者的氣勢,何況那臉上的小麻子不是問題,易容和僞裝都有可能。可是,當被林紅葉重點保護的親家小舅子跑出來指着小麻子少年呼喊弟弟的時候,對方是利用主動說出自己親弟弟來誘導他們的猜疑讓他們冷眼旁觀起來,很快從挾持着的兩個少年表現上得到了準確答案:對着衝上來的言氏兄弟,左邊的小麻子斜着的眼中有着說不出的譏諷,而右邊布衣少年卻一直在雀躍興奮着,天真立現。左右掃視着,再無猶豫了,嘿!想要混爻視聽,把誰當傻瓜呢!當然右邊這個纔是真的!
“想矇騙我們,別做夢了!”冷笑中,一致把那個衣裝鮮亮的小星星臉少年和少女扔在一邊,無謂的殺戮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對江氏,人質只要一個就行!更多的刀劍抵住那個俊秀的少年要害,這個纔是真貨!能讓林紅葉允婚,這少年身份必然尊貴。
接住被刺客拋過來的小星星少年的侍衛臉上的表情有點呆,趨前的雙生子一把抓過小六擡起就跑。
有着被揭發了的震驚,言家小四、小五痛惜盯着刺客們,眼神更添了幾分悲愴,“你們真卑鄙!太卑鄙了!小六,我們一定會救你的!你一定要撐住————!!!”抹淚的兩個哥哥轉身一起跑了。
最終被定下的人質:昂起腦袋,挺起胸膛表示視死如歸,俊秀少年興奮揮舞着手臂,“我會撐住的!一定會撐住的!——”
瞄着言家小四、小五跑了的背影,和刺客對峙着的知曉內情的侍衛頭目們有着死般的寂靜。屋檐頂上警戒着隨時準備雷霆一擊的灰衣人也同時陷入了沉寂,沒戲了,收工了吧。
拍下一直緊握在手上的刀,江宸胳膊撐在桌上,擡手按住隱隱疼痛的腦袋;悄悄鬆了一口氣的珍娘取過團扇遞給夫人,江夫人得體用扇子遮住半面,含蓄保持着貴婦人應有的體面。
掃了一眼刺客們留下的人質——昂首挺胸的銘文,緊握刀劍的黑虎的雙手顫抖着,其他一直跟着這兩個死小孩的幾個侍衛的手也在顫。那失態的舉止看在刺客們精厲老道的眼中,更加肯定了他們挾持的少年的身份。沒辦法,被包圍在廳堂中間的刺客們,真的沒法瞧見被他們毫不猶豫扔開的小麻子被當成寶似的捧走的狀況,所以,他們對手上人質備是嚴謹。
對峙在繼續,只是氣氛已經不同了。被言家小四、小五和銘文的對話給刺激到發抖的黑虎他們用眼角瞄着昂首挺胸的銘文,他們真不想問了,可是,這小孩不救也不行呀,這麼久的相處,這死小孩是討厭點,犯嫌了點,八卦點,愛告狀了點——找不着銘文的好的黑虎沉思,救?還是不救?
板着臉的欽差蕭大人盯着竄回座位的言家雙生子擡回後被言耀輝緊緊摟在懷中的小麻子,那個被刺客扔開的纔是聖意上指婚的言家小六吧?戒備着的吳源默然看着被言家小兄弟倆三言兩語騙得手的言家小六,他深深爲聰明的刺客悲哀。
除了黑虎他們幾個仗着義氣還在俳徊的幾個外,其他知曉真相的侍衛各自回到自己的陣營,不構成威脅,還是暫放一下吧,反正刺客絕不會傷了自認爲最重要的人質。
盤算不出銘文的好,黑虎斜着眼睛瞅着,念着一路的交情,其他幾位同夥也不好撒手不管,只是瞧着銘文凜然興奮着的模樣,他們實在提不起勁。
“少主!”低沉恭敬的聲音從廳堂外傳來,黑虎他們驚喜轉身,疾步而來的人已邁進廳堂來在眼前,來人正是退了前次姻緣後就消失了的新郎——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