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沒有開口講話,韋嘉以爲他應該會質問哪怕是詢問韋嘉,可是都沒有耶。只是後來韋嘉才以親身的經歷體會得到:永遠,永遠都不要去揣磨一個成功商人心中所念所想——因爲,你將會以吃虧的方式才能得到正確的答案。
最後,卓鎮天什麼都沒有問韋嘉,只是說了句“原來是你.......”就讓老連派人送韋嘉回學校去了。搞了半天才得出這麼一個結論,還沒頭沒尾的,這點倒是讓韋嘉蠻奇怪的,難道商人們都喜歡扮神秘?
見了卓鎮天后,韋嘉也沒有想太多。因爲他沒對韋嘉說什麼,也沒要求韋嘉什麼,韋嘉自然心裡對他也沒留下印象。所以卓鎮天對他兒子,可以放心了。這一次表面上看去波瀾不驚的見面,都沒有讓這兩個人意識得到什麼。只是他們記不得了,***暴發前往往也是以這種默默的方式登場的。
因爲畢竟還是用情太深,韋嘉決定再給她和雷揚彼此一個機會。關於這一點韋嘉早就想好了,見了他父親後,更是催生了這樣的進度,所以下定了決心的韋嘉感覺卸下包袱後很是自在,想象未來應該會更加的輕鬆。
愚人節那天,韋嘉約他到學校的“野豬林”(以晚間情侶出沒過多而聞名)談話。也不知是不是她有些迫不及待,還是就因爲那一天碰上了非週末,也許韋嘉就不該選這麼一個奇怪的日子,後來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那天晚上,韋嘉在野豬林等了很久,雷揚都沒有來。韋嘉的火氣逐漸升高,特別是周圍樹叢中一直傳來的,那些若有若無的暱語和親熱的聲音,韋嘉是想不火都不行啊。她掏出手機,長按數字鍵1,這是專屬於雷揚的快捷鍵1。
可是打了無數個電話都沒人接後,韋嘉怒氣衝衝的衝到他宿舍,卻看到了讓她畢生都難忘的一幕。她焦急的等待卻沒有任何結果,甚至一個說明或一個謊言也沒有,原來是因爲她已經被人遺忘了。那兩個已經很有嫌疑的人此刻正擁抱在一起,似乎還應該加上緊緊的這三個字。
似乎都不用一秒鐘,韋嘉的眼淚就已經出來了。原來就是因爲這樣,纔不去見她,原來真的是這樣。雖然韋嘉也知道有時候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的話就真的不是女人了,或者就是你真的還不夠愛你的男人。
受了嚴重打擊的韋嘉猛的一個轉身,踉踉蹌蹌的衝出來。她跌跑的時候,雷揚就想拖住她了。韋嘉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對他們前景的那一點信心,此刻極速的崩塌中。
韋嘉絲毫不理會雷揚的生拉硬拽,抹着如瀑布般在渲瀉的那些眼淚,一個箭步的要衝下男生宿舍,這個她來過無數次的地方,這個曾讓她滿心期待現在卻讓她傷心欲絕的地方。雷揚則滿是慌張,下樓途中不停的在拉韋嘉,一直在重複:“芊芊,你聽我說,事實絕對不是你看到這樣的,你要相信我。因爲我爸要和依依分手,而依依流了孩子了,所以——”
* * * * * * * * * * * * * * * * * * * *
韋嘉聽到他叫完芊芊後,又老在重複“依依”“依依”,真是快要氣炸了!哦,她失戀憑什麼輪到你這個四五年前的前男友來不停的進行安慰,現在還要附送初戀男友(也不知是不是她初戀)的一個溫暖貼心擁抱是吧。她流了孩子了你就要擁抱她,那我流了孩子的時候你這個孩子貨真價實的父親又在哪裡!!!
韋嘉過於激動,眼淚鼻涕一起流,狼狽極了,以致於一輛從背後來開的出租車險些被撞到,她都沒有反應。雷揚猛的一把拖開韋嘉,臉色越發難看了。看他又想開口“依依”,韋嘉再次激動的打斷他:“雷揚你給我閉嘴!你知不知道,我曾經懷過你的孩子!”
可憐的韋嘉聲嘶力竭的哭喊道:“可孩子流掉、我媽媽又去世時,我最孤獨最無助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在哪裡!!!在哪裡!!!”
雷揚顯然被韋嘉所說的事實震驚了,居然不由自主的鬆開了他緊緊捂住的手。
韋嘉擡手抹了抹眼淚,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還是很哽咽,“上次,你就因爲這個女人被關了,哼,看不到你兒子是怎麼死的。今天,你又因爲這個女人——,你心中到底有沒有我,到底有沒有我!!!”
這時雷揚居然開始流淚,他並非是不相信他所聽到的事實,而是爲芊芊所糟受的這些。原來她消失這麼久是因爲這些,原來她曾有過他們共同的孩子,雖然她/他已經不在了。重要的是韋嘉的痛苦,他終是缺席了而再也無法彌補。雷揚第一次知道淚腺是怎麼回事,知道自己當街這樣哭會有礙關瞻,但他是爲他的女人哭,爲他們那個未出世卻過早夭折的孩子哭。
這是韋嘉第一次看到他哭,原來一個再帥的男人哭起來也是一點都不會好看的。人來人往的宿舍樓下,已經有很多人在觀注他們了,一男一女對哭的樣子原來真的就這麼“吸引”人。過往不住有人偷看和指指點點他們,或許又在用中國人非常多餘的好奇心又在猜男女主角間正在上演如何激情的戲碼。
雷揚先靠近韋嘉,又想上來拉她,亦或者還是又要來抱她。哼!又來這一套,韋嘉現在再也不吃這一招了。她感到她好不容易用盡全力縫補好的心,現在終於再次支離破碎起來。韋嘉甩開他的手,眼淚源源不斷,終於絕望的喊道:“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說完,一個轉身奔跑着掙脫他的束縛。感謝剛纔差點撞韋嘉的那輛出租車還沒有走,起碼她走得可以瀟灑一點,沒那麼狼狽。
出租車很快就開走了,急弛而走後,留下給雷揚的卻是韋嘉的一個悽然的背影,和那張滿是淚痕的瘦臉。她的歇斯底里和聲聲嘶喊,讓雷揚震憾得心如刀絞,想不到他已經無能到了這樣的地步,好無力,好疲憊.......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韋嘉臨行前那個決絕到了極點的悽然樣,雷揚知道他不僅掉出了一壘,現在二壘更是不保,他由心底裡害怕韋嘉這次真的會判他出局,還真就不敢再靠近韋嘉。雷揚拿出身上的最後一絲理智,拔出手機,給聶書琴打電話,真心實意的懇請她,無論她多忙,務必請她幫他看好韋嘉。他知道得很,韋嘉現在並不想見他,很不想。
坐在出租車後座上,韋嘉哭得一下子就用掉了身上的半包紙巾。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重新建立起的世界和信念,就在剛剛全部轟然坍塌了,爲此她的眼淚流得再兇涌,流再多的淚都一點不出奇。出租車司車被韋嘉嚇到,都不敢問韋嘉要去哪裡。此時此刻,儘管是晚上,韋嘉只想去那座開滿桃花的地方。
出租車開了很久,纔來到這座郊外的公園。韋嘉爬上山也費了不少力氣,她哭得太厲害,耗去身體的大半部分力量。她虛弱的登着那座山,此時它好高大,她望不到盡頭。當臺階一級級上去的時候,上面的人越來越少,可韋嘉還是不管不顧,她也不知自己爲什麼,象發了瘋一樣的向上慢騰前進。
韋嘉已經出了半身汗了,可是她並沒有停下來休息。也許只有體力上的辛苦才能暫時的減輕她心靈上的疼痛。當她喘着粗氣,好容易到了一個快臨近山頂的地方,她停了下來。山上很黑,所以山下目野所及的武漢夜景顯得那麼的亮,那麼的美。
韋嘉看着那些璨燦的燈火,以往覺得是市**在搞政績工程,在這個冰冷的夜晚裡,她卻開始極其嚮往光源的所在。韋嘉跌落在地,想哭卻也沒有了力氣,原來人真的是可以哭累的。晚上的山很冷,更冷的是韋嘉的心。韋嘉好不容易決定要重新開始,命運卻開了這樣的一個玩笑,如果這是愚人節的禮物,她可以不要嗎。
這個時節,山上的桃花其實已經沒有多少,韋嘉來這也只是要哀悼她那風雨飄搖的感情。也不知坐了有多久,她的傷心程度並沒有減少。韋嘉開始給書琴打電話,絮絮叨叨的說,說到情動處到後來又哭泣起來。夜裡的天又冷,她的牙齒不停的在打架,到後面都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只聽見書琴叫她不要動,書琴會和阿算來接她。
韋嘉的心稍稍寬慰了些,四下環顧卻又開始感到害怕起來。夜已經很深了,公園裡和山上的遊客已漸漸散去,一個人在這黑黝黝的山上,她好害怕,想快點下山卻又不敢。只好想象書琴和阿算已經在路上了,自己只要再堅持一下下很快就會結束了。韋嘉又開始感到後悔,好好的哪不去,偏要來這荒郊野外來哀悼自己的感情。過程是挺悽美的,這收尾嘛,充滿了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