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週五,週末前的結束或預備工作,可以把人弄得人仰馬翻!因爲本週和下週都有好幾個庭要開,而且都還是大案,聶佳已經好久都沒去紀嘉了,這期間是葉成國在那邊幫忙。
“是我愛死了昨天,一切都回不到那些從前,美好的畫面......”李慧珍強悍的聲音響起,聶佳頭又痛起來,這誰呀,不會讓她在週末還要加班吧。瞄到手機屏幕上的“卓”字,她有些猶豫,他一向很少在她上班的時候給她打電話。
聶佳沒有接,鈴聲契而不捨的在空曠的房間裡迴響,一遍又一遍,那些傷感的歌詞聽得她都癡了。當聲音終於消失時,聶佳才忽的回神過來,想再接——卻也沒有機會。現在這首歌,應該換了吧……
“叮叮叮”辦公桌上的電話忽而響起,聶佳死盯住——是他!快速拿起,“小聶嗎,我老葉啊。你下次去上海時,幫我在徐家彙那兒,上次咱們也去過的那茶吧,記得幫我找那紙巾回來。小妮催我好多次了,可總不記得。你也幫我記記.....”
聶佳有些失望,心不在焉的聽老葉嘮叨,她邊玩着水性筆,不能轉筆,不然她上司狗一般的耳朵不會錯過的。聶佳瞟手機,黑暗的屏幕——靜悄悄的。老葉最後還在嘟噥:“也不懂怎麼老惦記着那玩意,花俏得厲害,不然就是過分的素,有啥意思的......”
老葉剛斷,電話又“嘣”的響起來,嚇了聶佳一大跳,可能是佔線中一直在撥打吧。她拍拍胸中,職業化的品吻:“你好,匯力聶佳,請講。”電話中傳來的是同樣空洞的迴響,還有那個人綿長的呼吸:“芊芊,是我.....”
聶佳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爲剛纔的失態,她輕輕的“嗯”了一聲。卓鎮天聲音中帶着笑意,“你在幹什麼?晚上,去看電影吧?”
她有些惱,“最近我們自己出去太多次了,總麻煩林大媽帶小莉,很不好意思的。”
“不然我們一起帶小莉去看動畫的電影吧,喜羊羊不是出電影了嗎,也可以看看功夫熊貓。”她同意了,於是三人一起去電影院看,功夫熊貓,笑得小莉出來後直嚷嚷着要買那肥熊貓的公仔。聶佳說明天馬上去買纔好不容易哄得她,卓鎮天卻直接說要去吃烤魚就成功的轉移了小傢伙的注意力。
吃飽後,卓鎮天不讓她們回家先,要帶聶佳去一個地方,他有事要做——未婚。
來到夜裡的江上,早有一船唐朝風格的遊船在等着他們。卓鎮天包下的,小莉一上船就歡呼得東跑西跑,high得不行。聶佳也挺高興,雖然唐風過重有些奢華了,但整個船中國風很濃,讓人喜歡得打緊。
卓鎮天有些緊張,這算是他第二次向她求婚了。不知這一次,她會怎麼樣?“外面風太大,我們進去說話吧。等下再出來賞景好不好?”
她笑吟吟,“沒事,風很涼爽。而且小莉在那邊玩,我要看着。”
“船頭有我請的人幫看着,你不用擔心。”
小莉就在船頭向她招手個不停,“媽媽,你快過來看呀,這兒下面有魚,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呢!”“小心一點哦,別趴太低了。”聶佳笑着就要向她走去。
卓鎮天攔住:“芊芊,我有話要和你說……”
她笑,“什麼事,邊走邊說呀,我們去陪陪小莉。”
他又擋住她,“嗯,很重要的事。等一下再去好嗎?”
她疑惑,“什麼事啊?”
問得卓鎮天反而不知道如何說好,他還是有一絲怯場,緊握住那個小盒子的手掌中已經滿是汗水。
他掏出那精巧的小盒,裝着他專門找人設計的戒指,單腳緩緩及地,成半跪的姿勢,雙手托住小盒,呈打開狀態,盒內的鑽戒熠熠生輝,船檐下的紅燈籠還有天上的白月光,將他的臉照得滿滿的真誠。
他仰着臉看她,這是他最珍視的女人。聶佳受寵若驚,他想要做什麼已經很明顯了,卓鎮天的眼裡有透着從未有過的認真和謹慎,那麼的誠懇:“芊芊,請讓我照顧你和小莉,好嗎?請你嫁給我,好嗎?”
他的話語裡還有一股讓人心疼的憐惜,聶佳後退了半步,將自己的臉隱入光線較爲暗淡的地方。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心開始揪起來,是不是問得還不是時候,她還是害怕了?還是不想答應?可他沒敢起來,還是半跪在地,等着她。
小莉久等不見大人過來,就自己從船頭跑過來,看到這一幕,好奇的問:“卓叔叔,你在幹什麼丫?你爲什麼要這樣跪着?我們老師說過,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可以跪呢。”兩個人都有些尷尬又想笑得很,卓鎮天也想自己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小傢伙卻又發現了新大陸,一把奪過他手裡精緻的小盒,“我知道啦,哈哈,你在求婚對不對?電視上都是這麼放的呢!啊!!你在跟我媽媽求婚。”手捂着小嘴,這才後知後覺。
也許,婚姻和未婚,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還是有點遠。小莉還抓着那盒子,不過已經當做珍寶一樣的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呵着氣,讚歎道:“卓叔叔,好漂亮丫!不過,你求婚爲什麼沒有花呢?”聶佳翻白眼,這就是萬惡的連續劇呀,荼毒了我的孩子。卓鎮天還是沒有起來,拍着小莉的手背,哄她說:“小莉乖,幫叔叔拿給你媽媽,好不好?”
小莉轉頭看媽媽,聶佳終於走過來。蹲着對小莉說,“把東西還給叔叔。”這三人這下差不多的高度,劉莉眨着眼,看看聶佳,又看看卓鎮天,把戒指塞到聶佳手裡,就跑了。邊跑還哼着快樂女聲的主題歌“想唱就唱,我要唱得響亮”什麼的,聶佳搖搖頭,這樣也做得出來,果然以後電視不能再給她看太多了。那些偶像劇,多數是談戀愛的多,她那麼小,能明白個啥。
卓鎮天終於站起來,用手摁住她的,將盒子送進她的包包裡,沉穩的說:“你先拿着。”
聶佳想笑,你怎麼也和電視上來一樣的招?“我們談談吧。”
可是兩人又對望了許久,都沒有出聲。卓鎮天心潮起伏得很,不知道她究竟想和自己說什麼?到底自己是有希望沒?
等到風又更大了些,她才緩緩開口道:“愛有千般面孔,萬種風情……我的確是最無趣的那一種……雷揚總想問我還喜歡他嗎?我都懶得回答。就算對於你,我也未必見得喜歡。你皺什麼眉,我是實話實說,現在還能怎麼樣,過日子唄!我是看你人比較穩重,對小莉也不錯。講直接點的確就是這樣的。”
他雙眼迷離,低低地問了句:“那劉算呢?”
“什麼?”
“你愛他嗎?”
她嘆了口氣,“控制慾強的人就總想讓事事都在他的撐控下。不是我說你,凡事事事都弄那麼清楚也未必見得是好事。以前的話,我都懶得答你。你,特別是雷揚,總得要那麼一句話我愛你才肯死心麼,即使說了又能怎麼樣,過後人還是會跑,心也遠離。說那些廢話有何用,說那麼多還不如踏踏實實的生活來得自在。”
似有不滿,“我也就今天才問了這一次。”
她望着江面,波動不已的水面泛着光彩,淡淡的說道:“我跟阿算就是最老實過日子的那種人。他可能比不了你們有錢,比不了你們有那麼大的抱負。可人事業再大,性格再強,誰不都還是渴望想有一個家。他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他本來還想不殆盡地再問一次,那你愛他嗎。她卻率先做了答,“我愛他,但不是你們理解的那種,你們理解不了。”她望着江面呆呆的出神,微風輕拂,將幾縷額發打到她的眼睛上,卓鎮天伸手幫她勾起,看到粉嫩的皮膚和白皙的脖子,她真好看!周圍一處寂靜,這一刻,連那些地水兒也安靜焉,彷彿和她一樣在思念着那個人。忽而,她又轉頭對他笑了,“好好表現吧,對小莉好點,對我好點,說不定哪天我會考慮讓你轉正。”
風輕輕的飄起,將衣服帶起,好一種舒爽的感覺。就此,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那麼的立在船舷邊,被船緩緩的送着,一路欣賞美麗的夜景,江景。也許他該喜悅,可是卓鎮天高興不起來。她還是不會關心他,就像她關心劉算一樣。主動的關心,並沒有……因爲現階段很明顯是他付出得多……她和劉算這種革命戰友般的情誼,當時自己最初正是最看不慣這種“犧牲”而折磨她,進而佩服她。
其實她和劉算能產生感情,是因爲有共同的追求和愛好,同樣樸實無華感情嗎?卓鎮天反思起來,那我能給她什麼呢?穩定不如劉算,安全感……?那就安全感吧,女人總還是需要男人的。
聶佳心裡也在盤算個不停。一時間一晃就是這麼多年,她也有些感慨,這已經是他向她求的第二次婚了吧。時間久得……這也是她再也找不回當初倒追雷揚的那份激情了吧。而且本應該深烙在腦海中的感情,只有雷揚記得,而她已經不記得了。因爲,她後面一連串的事情更讓她銘刻,有不少也是卓鎮天當初給她的呢。包括他們曾孕育過一個孩子……
卓鎮天又再一次的懇求,“戒指,你先留着吧,好不好?不要急着做決定,慢慢考慮……”她不語,他就竟像個孩子撒起嬌來,拽着她的胳膊搖啊搖的,“好不好嘛?好不好嘛?留着吧,不然我會很受傷的……”
聶佳杏眼圓睜,“你可別得意啊!”接着又無奈的嘆了口氣。
卓鎮天知道她是答應了,高興得無以爲繼,抱住她說:“我們要個孩子吧。”直接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樂呵樣,也不怕她立馬不爽,將他掃地出門算了。
聶佳推開他的手,他又立刻裝出委屈樣,好像真的委屈得不行,“你我年紀都不小了,你也不想做高齡產婦吧……?”
她沒有說話,看着江面的背影有些落寞,久久才淒涼地說道:“我怕是生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