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於迫人者如卓鎮天,究竟又會給過阿算怎樣的壓力,韋嘉不敢想象。那些無助、彷徨、掙扎以及數不清的慌亂,讓韋嘉在這盛夏裡開始瑟瑟發抖。一種沉重的無力感迷漫開來。
畢竟韋嘉才23歲,而阿算也不過才25歲阿。他和她都太年輕,面對這樣來勢洶猛的強權,他們該怎麼辦。韋嘉頂着紅紅的眼睛,看着劉算,她既期待他的承諾,又害怕他的拋棄。
韋嘉的小心翼翼和卑微,讓劉算看得好是心痛!她是不是感覺自己被遺棄了?劉算拉過韋嘉的肩,輕輕的將她攬住,下一秒後又開始緊緊的抱住。他似乎要把他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他的無限堅決都化作這紮實的一抱。
他們顧不上小莉了,顧不上身旁那幾枝戴着墨鏡的柱子是否在看。韋嘉的雙手和肩膀都在誠實熱情的迴應劉算這有力的一抱,而就在他抱得她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韋嘉聽到了他一貫沉穩的聲音:“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韋嘉終於聽到她最想聽的話,卻心痛劉算做這種決定是要承受多少!爲此她大哭特哭起來,也不管旁邊有多少人在,也不管小莉是不是懂得。這個男人,這是他給韋嘉的,最簡單的,卻最有力的承諾。阿算,真的,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的有擔代,這麼的有情有義,這麼的——讓我捨不得。
年幼的小莉,不知所措,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到媽媽邋遢的在哭,很大聲,嚇得她也哭喊起來。劉算就這麼看着他所擁有的這兩個女人,其中的一個還即將要失去,他的眼眶全溼了,他懂,他們就要展開的是一段極其艱難的旅程......
他們當然得去上海,卓鎮天他命人或是逼迫他們各自的老闆,辭了韋嘉和阿算的工作,他們的愛心小屋,租的房子也被他找人退了,家裡的東西也全被他給弄沒了。韋嘉和劉算他們,又回到剛來深圳時的一無所有了。
每日起飛的深圳至上海的航班上,坐在頭頂艙裡,韋嘉的左邊是卓鎮天,右邊是劉算和小莉。韋嘉其實很無奈,這叫什麼排排坐。他的丈夫和要帶走她的人一起,韋嘉只好以照顧小莉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惜小莉由他爸爸不停的在哄着,韋嘉的處境那叫一個尷尬!
對於小莉一路上的哭鬧,卓鎮天顯然很不耐煩。他皺着眉頭翻着報紙,唰唰響一直沒停過。然後又是雜誌,最後乾脆戴上眼罩扭過頭去。
韋嘉很納悶,既然你嫌吵這麼不耐煩,頭等艙還這麼多的座位幹嘛不去坐。還有,自己的小孩也一大籮了,還煩個什麼勁阿。還是,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聽着特別煩?但以她目前對他的瞭解來看,卓鎮天絕不是那種會抱着小孩哄的人,也很難以想象那種不適合他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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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嘉不喜歡上海,這個中國最繁華的城市——她不屬於這裡。一下機,映入眼簾的就是整版陰沉沉的天,空氣中似乎總是帶着一股子潮味,不舒服。
韋嘉不喜歡上海,因爲阿算和小莉被安排住在很遠的地方,韋嘉每次都要坐很久的車才能看得到他們。
不喜歡上海,因爲每次出去,不管是去買東西,還是徵得允許去看阿算和小莉,身邊都跟着一大堆的人。永遠是那幾個西裝墨鏡的黑社會份子樣。
不喜歡上海,因爲卓家餐桌上濃濃的**味。
不喜歡上海,因爲在這裡,——沒有自由的感覺。
韋嘉是真的不喜歡這個給她帶來了新奇的大城市嗎,是真的不喜歡這個朝氣勃蓬的經濟大都市嗎?還是因爲,僅僅因爲這裡有一個卓鎮天?當你不在乎一個人一個環境的時候,一切——無所謂。而當一個人開始操你的喜怒之時,他已經開始在你心底萌芽了.......
所有的不喜歡,都是在韋嘉進了卓家大別墅的大門後,纔開始有的感覺。卓家很大很大,從最外面的大門外,開車進來看不到任何的房子——只有一條蜿延不絕的路,路的兩旁是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各種時節的都有。美麗的鮮花躲在茂盛的樹木後,嬌豔的怒放。它們或大或小的臉和手,是在歡迎韋嘉嗎,卓氏大宅未來的主人。
韋嘉專注的看着窗外,她的眼睛已經開始在發光。卓鎮天雖然貌似在看着他前方的車載電視,但其實一直在用眼角瞟着韋嘉,看到一直病怏怏的她終於被撩撥得有些興奮起來,卓鎮天昂起下巴,讓坐在副駕駛座的老連打開了車窗,方便韋嘉更易的和卓家進行第一次親密接觸。
韋嘉看到一直在反着光的車窗慢慢的降下了,她有些意外的轉頭看卓鎮天,他仍在低着頭的吸菸。他的脖子其實很好看,修長又不失男人味,而他的下巴——雷揚得到了真傳,一樣的尖俏、迷人。想起雷揚,想起這尷尬的路,韋嘉尷尬的轉回了頭。
她一轉頭,卓鎮天就微側了臉在看她。她的側臉其實也很好看,皮膚很白,很細膩。脖子細細小小的,好似一多使點勁,它就要斷了。韋嘉專注的欣賞美景,卓鎮天專注的欣賞她,他其實由衷的希望她能喜歡這裡,他的地盤。只不過,他苦笑的意識到,她更喜歡的,是他命人種的這些植物們。
打開車窗後,韋嘉滿足的深吸了一口氣。那些交錯生長的精靈,讓靜謐的空氣中迷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這真是一個天然氧吧。花草樹木的後面,映入眼簾的是望不到盡頭的綠油油的草地,漂亮極了。再配上瓦藍瓦藍的天空,卓家找不到眼界的超大級別的花園,配得上國家級的公園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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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窗窗微笑一一掠過的大小生靈們,韋嘉有些苦笑,這進來都這麼不容易了,要出去得多難啊。也不知車開了多久,韋嘉終於看到了房子。不,應該說是房子羣,很多風格各異,樣式漂亮的房子連在一起,高高低低有尖有圓。大多是歐洲哥特式風格的,中間還帶着印度乳白色的優雅風——難不成,卓鎮天還有他的泰姬要紀念。這些紛雜的豪華大房子和諧完美的統一在她的視野裡,韋嘉想,這就是傳說着的別墅羣吧。
卓鎮天一聲冷笑,對着一直趴着窗沿的韋嘉道:“下車吧,鄉巴佬。”被嘲笑的韋嘉有些不高興,她不過是有鼻炎,韋嘉承認韋嘉呼吸到新鮮空氣時會很興奮,雖然那個呼吸的樣子是有點像小狗......
韋嘉知道她不應該說將不喜歡卓家的情緒怪到上海上,但是韋嘉真的不沒有辦法愛上這個城市。這裡豪華得讓人窒息,韋嘉只想——逃離!一下飛機,韋嘉就被卓鎮天扔進了他的勞斯萊斯里,而劉算和小莉被帶進了另一架保姆車裡。
韋嘉飛奔而去,卓鎮天冷冷的看着她的急切樣,光用一句話就成功的止住了她的急馳的腳步:“如果你以後還想再看得到他們,最好就給我老實點!”韋嘉訕訕的收回了腳,手趴在車窗上,淚眼汪汪的看着大劉和小劉遠去。在車上,同坐在後排的她,離卓鎮天躲得遠遠的。卓鎮天不爲所動,瞥了她一眼角落的她後又開始抽菸。就這樣,韋嘉被扔進了狼窩裡。
韋嘉不喜歡上海,更是因爲卓家餐桌上的**味!記得幾年前聽雷揚描述他複雜的家庭時,韋嘉由於從未經歷過,沒有辦法理解。更沒有想象過這種民國時期纔有的“一夫多妻”可以共存在一個家裡。卓鎮天帶韋嘉回來,在餐桌上,第一天她見到了三個女人。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還有兩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
卓鎮天分給韋嘉一個小女孩,小莫,照顧韋嘉的生活,小莫看上去纔剛18歲的青澀樣子。說是照顧,韋嘉這麼大的一個人了,哪需要什麼人照顧,還不如說是監視更確切點。
在卓鎮天帶着韋嘉都很疲憊的從機場趕回來時,剛進門,飯都還沒有來得及吃,就有一個女子踏着明快聲響的高跟鞋,來向卓鎮天談事情。卓鎮天一向就是工作狂,自然是來者不拒。
這個劈里叭啦和卓鎮天彙報工作的時尚女子,是卓氏集團的某位高管,蔡春花。韋嘉有些好笑,應該很難將這個光鮮亮麗的白領和這樣一個庸俗的名字聯繫在一起。不過,就吃飯前和飯中飯後的火花來看,韋嘉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敵意。原來,她也是姓卓的一大堆女人裡的一員。
可後來韋嘉知道蔡春花她是名牌大學的碩士畢業還讀過MBA時,韋嘉一臉錯愕。且不說以她的相貌,光是她這份漂亮的履歷,都足以讓她在多家跨國公司裡謀求到一份高職。韋嘉不能理解,這樣的一個女人,居然跟了卓鎮天已經五年了。唉,難道他身邊的女人腦子都進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