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談甚歡,三夫人便用完了午飯才離開。
這大夫人當日便書寫了一封家書送到了蕭府,果不其然第三日這薛家老爺便找自己的夫人商榷了此事,在薛家夫人的一番勸說下,說成了這門親事,做爲家主母的薛夫人自然也承包了這件親事的事宜。此次薛家夫人聽去了月息的建議,將此事瞞得嚴實免得節外生枝,準備到了下聘當**得這七房就範,不得不從。
冬至當日是難得的好日子,鳳家也定了冬至下聘,這蕭家長子和庶子也接了姑母書信如約而至,對外宣稱冬日聚會給鳳家添點喜慶熱鬧。如此重要的日子裡,薛清音卻找不到自家的母親了,就連蘭心也消失了蹤跡。一早便帶着麻雀去堵自家的父親的門,都敲了幾次門,都不見有守夜的小廝來開門。冬至的夜長,已經是卯時,這天也還是灰濛濛的不行,這冬日裡的冷風竄的人瑟瑟發抖,站在門口的清音緊了緊身上披風,披風上的帽子裹着臉頰也不覺着熱乎。麻雀在一旁冷的發抖,牙齒都打架了咯咯咯只響“小姐,要不我們回去暖個湯婆子,再來尋老爺?”
麻雀暗暗的怪自己出門太急,居然也沒給自家小姐暖個湯婆子取暖,倒是讓自家小姐在寒風裡受苦了。更是怕這今日下聘的日子凍壞了身子,被哪個知道了,都是拿自己是問的。
清音不語,執手再次扣了扣門,小嘴一張,嘴裡的熱氣就往外冒一陣白霧,小聲的詢問“父親可在?女兒薛清音有要事相問!”
看清音這倔強的樣子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麻雀也勸不住自家小姐,抖索這身子伸手拽住了用力扣門的手,見手都凍得發紅,哈了口氣幫着自家小姐搓了搓,希望能暖和點“小姐,你都喊那麼大聲了,相比老爺就是不想見你,你在這殺待着也不是辦法!”
麻雀剛說完,便聽見“咯吱”一聲,門便開了,迎面一陣暖氣。
“三姑娘你這麼冷的天,什麼事情那麼着急,不能等到午間講!快進屋裡暖和暖和,省的這老爺心疼!”小廝吃了一口冷風,抖着身子有些埋怨。
清音懶得爭辯,這扣了幾次門纔開,明顯就是不想見她,這小廝如此說話給自己臉子瞧,也定是自己的父親也這般不滿自己,真心心疼早就來開門了。
“唉?你這人怎麼說的話?早些開門我們家小姐能挨這些子凍?”麻雀上前理論。
“我說麻雀,你當這是四房屋內麼?如此大呼小叫,還真的是虧得你主子好說話,但凡你在其他院子裡,怕早就被賣給牙婆子了!”小廝也不是省油的燈,在老爺身邊都是幾房來討好自己的,第一次倒是看到如此對自己大呼小叫的,自然是擺擺譜的。
“你。。。。你。。。。好大威風啊!”麻雀指着小廝的鼻子損道,手指顫抖,不知道是天冷還是氣的。
清音抓住麻雀的手,垂落而下,凍僵的臉擠出一勉爲其難的微笑“是我們唐突!”
“怎麼那麼吵鬧!”屋內的清音的父親喊着問話。
“天冷,冷風竄的門聲大!”小廝睜眼說瞎話的隨意喊話回了句,一側身子讓出道來“三姑娘,往裡請吧。”說完不忘橫了一眼麻雀。
虧得清音拉住了麻雀,要不然以麻雀的性子,定是要吵出個勝負的。
清音拉着麻雀進了門,屋內燃着炭火,顯然和外邊兩個世界,暖烘烘的。清音搓了搓手,摘下了帽子,揭開了披風領口的繩結,脫下了披風遞給了麻雀。“你到暖爐便烤烤火,我自己進內屋書房。”
“好”麻雀應完,清音就顧自己進了內屋的書房。
書房內,薛家老爺執筆端坐在上方書寫奏章,天不算亮堂桌子上還需點着蠟燭,視線還停留在奏章上,但已經注意到走進來的清音“來了。”
“見過父親!”清音福了福身子。
“去給小姐暖個湯婆子來。”對着一旁的小廝吩咐道。
“小的這就去。”小廝應聲出了書房。
只留下這父女兩人,清音也知道這父親是故意支開這這些人,似乎有些話要說。燭火芯被燭火燒的噼啪作響,清音已經沒有耐心,她已經好幾日不見自己的母親了,頓了頓率先開口“父親,我想見見母親,不知母親去哪了?今日可是鳳家下聘的日子。”
清音不忘提醒自己的父親,今天可是她和鳳紅纓的大日子,怎麼能少了她的母親?
“薛家的家主母一直是蕭氏,你即是薛家的女兒,你的母親便是蕭氏,她在便可!”薛家老爺啪的一聲合上了奏章,丟在了桌案的一側。
清音擡眼望了望自己的父親,微微鎖了下眉宇間,知道自己的父親不希望自己來問自己母親的事,這是爲何?“可父親還未告訴清音,母親去哪裡了?”
“你母親說爲你去廟裡祈福了,你且安心的在家中待嫁便好,只要你乖巧聽話,好好的嫁入鳳家,你的母親便平安無虞的回到薛家了!”將手中的筆丟進了筆洗裡,黑色的墨一圈圈的暈開。
清音不可置信的瞳孔一收,倢時反應過來,這父親是用自己的母親要挾自己,平時看着溫溫吞吞處事小心謹慎的父親,居然會用這樣的手腕?清音恭敬拱着身子,懇求“父親,您這是囚禁母親!還妄父親放過母親,母親只是一介婦孺,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薛家的事。”
“你且安心,你做了鳳家的少夫人,我自然是不敢動鳳家少夫人的生母!”清音的父親拿過一本書籍,自行翻閱,嘩啦的書聲擾的清音無法思考,清音的父親擡眼掃了一眼拱着身子的清音便道“起來了吧,你自小便是幾姐妹中最爲沉着冷靜,性子清冷,又有一顆悲憫他人的善心,知曉這世間的世故,但又不世故,知曉照顧這受人冷眼的七房,這是你在爲父這裡最爲討喜的地方。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你既懂得那麼多的道理,你便應該知道,你與鳳家的親事是聖上的口諭,那便是聖旨。經不起任何的差錯,一旦有了問題,那便是抗旨,那就是薛家全部的人爲了你一人賠上了性命!”
薛忠貴不只是清音的父親,更是薛家的主人,自然是要以大局爲重,以整個薛家的欣榮爲重。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既是誇也是貶,說的是清音也會有這膽量去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比如逃婚!清音也明白父親的意思,有些心虛的表面自己“女兒不敢!從未想過逃婚!”
“前幾日讓麻雀收拾細軟,你這不是逃婚,難道是準備安心的嫁去鳳家?”薛仁貴怒氣的合上書本,毫不留情的揭穿清音的心思,也不在意告訴清音自己在她四房安插了眼線。“你安心嫁去鳳家,你母親和薛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都安然無事,如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那就休怪做父親的心狠手辣了!”
薛忠貴怒瞪着眼睛,是仇視的眼神,沒有父女之情,這般的決絕,讓清音心中一涼,覺得這個人還是自己的生父麼?
這十幾年來,清音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涼薄,她知父親只有官爵聖上還有哪些虛名,兒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微之甚微,但沒想到可以那麼決絕!第一次清醒的知道,其實求情,情誼在權益面前都是無用的,只有自己變得有利可圖,有權有勢才能改之命運。楞了半響的清音,都未發現自己爲了強忍委屈,緊拽的小拳頭,指甲蓋都嵌入了肉裡,哽咽倔強的回了幾個字“父親不必擔憂,女兒不會讓薛家至於萬劫不復!女兒便打擾父親了!”
頭也不回的踏了書房,暗暗下了決心,終有一日要帶自己的母親離開這,或許鳳家是一個不錯的靠山,鳳紅纓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唉,小姐,等等我!”麻雀拽起披風,就奔向負氣而去的清音。
“三姑娘,你的湯婆子!”小廝望這頭也不回的清音和麻雀的背影,手種端着剛暖好的湯婆子納悶的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