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依進入屋子的時候,高公公正坐在牀上打坐,他閉着雙目,一副不理人的樣子。
楚夢依笑眯眯地踱步到牀前,笑道:“高公公還真是有閒情雅緻。”
高公公睜開眼睛,隨即又閉上,他緩聲諷刺道:“老奴見過冷良媛,不,老奴是不是該叫您一聲冷妃娘娘了。恕老奴腿腳不便,不能給娘娘施禮了。”
對高公公的傲慢無禮,楚夢依一笑置之:“高公公,你猜,這燕國的江山會是誰的?”
高公公冷哼了一聲,答非所問地道:“四爺好手段,老奴算是服了。”
楚夢依笑容滿面,不急不躁:“高公公,你是看着幾個皇子長大的,誰死你不願意見吧。能不能救其他幾位皇子,就看您的了。”
高公公睜開了眼睛,嚴肅地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楚夢依的臉上掛着淡淡地笑容,她接着道:“洛軒若是做了皇帝,一定會放過辰王黨,說不定連安王都難以倖免。”
高公公聞言嘆了一口氣:“哎,你有這個想法,足見你還有良心,可你爲何還要幫助四爺奪位?”
楚夢依微微蹙起柳眉,緩緩地搖了搖頭:“高公公,這次您猜錯了,我想讓洛琪做皇帝。洛琪心地善良,他不會對兄弟痛下殺手。只要這樣,才能避免他們兄弟相殘。”
楚夢依真摯的看着高公公,低聲問道“高公公,您要不要幫我?”
高公公看着楚夢依,她的眼底是真摯和誠懇,讓人不得不去相信。高公公咬了咬牙道:“好,老奴幫你。就算被你騙了,老奴也認了。”
楚夢依從袖中掏出兩份聖旨,遞給高公公,小聲地道:“這兩封詔書你收好。給蘭貴妃就看左邊這一個,明日當朝宣讀時,就選右邊這一個。”
高公公接過聖旨,粗略的看了一下內容,連忙就地跪在牀上,給楚夢依磕了一個響頭:“良媛能以大局爲重,老奴替衆位皇子給您磕頭了,老奴替燕國的百姓謝謝你。”
楚夢依連忙攙扶起他,憂心地道:“就在昨日我還在想要怎麼幫洛軒,但我知道洛軒是不會放過洛琪的,所以我只能臨時改變主意,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洛琪和他弟弟的性命。高公公,是我該謝你纔對。”
燕孝宗突然病倒,幾日後高公公宣讀了聖旨,燕洛琪代理國政,行太子之責。這在燕國引起了軒然大波,燕洛軒下朝後,連忙來到了玉璃宮。他到玉璃宮的時候,蘭貴妃正在生氣,顯然已經知道結果了。
燕洛軒走了過去,好聲央道:“母妃,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蘭貴妃氣得臉色很不好,嚴聲道:“好一個楚夢依,把我們騙的這麼慘!軒兒,這一次你決不能饒了她!”
燕洛軒問道:“母妃,這是怎麼回事?父皇怎麼就突然病了?”
蘭貴妃緩緩地嘆了一口氣道:“半年前,楚夢依給我了一種藥,讓我下在皇上的飲食裡。這種藥,似藥非藥,
似毒非毒,用尋常的方法根本就檢驗不出來。它會慢慢的滲入人的血液之中,侵害五臟六腑。等到中毒六七分時,給予中毒者一些刺激,就會令中毒者臥牀不起,口不能言。”
燕洛軒心中瞭然,接着蘭貴妃的話道:“您準備了空白聖旨?”
蘭貴妃訝異地看着燕洛軒,燕洛軒接着道:“楚夢依寫得一手好字,只要她見過一次,就能將這人的筆跡模仿地惟妙惟肖,就連本人都分辨不出。”
蘭貴妃點了點頭,痛心疾首地道:“你猜得不錯,可我沒想到,這個小妮子,居然準備了兩份聖旨,給我看的是一份,當朝宣讀的又是一份。可惡的高崇,竟然也幫着她。”
燕洛軒不以爲然地道:“她本來就是燕洛琪的人,這麼做沒什麼好奇怪的。”
蘭貴妃皺着眉搖了搖頭:“軒兒,母妃眼光比你毒。這件事可不好下結論。”
燕洛軒臉色冷漠,沒有太明顯的情緒:“這次她選擇了燕洛琪就是鐵證,她的身份已經可以蓋棺定論了。”
蘭貴妃認真地看着燕洛軒問道:“軒兒,你告訴母妃,如果你做了皇帝,是不是會殺燕洛琪和燕洛靖?”
燕洛軒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蘭貴妃接着道:“這就對了,楚夢依的母親曾是皇后宮中的女官,會以郡主的身份和親楚國,都是因爲皇后的緣故。可楚夢依是怎麼對太子的?”
燕洛軒若有所思,沉默不言。
蘭貴妃自顧自地說道;“她甘願冒着殺頭的危險,幫助太子出逃。太子只是單方面對她癡情一片,這能抵得上燕洛琪和她知己之情嗎?”
燕洛軒看着蘭貴妃問道:“母妃的意思是?”
蘭貴妃苦口婆心地道:“兒啊,那楚夢依自小天賦異稟,從來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自信心和自尊心都是極強的,即使你真的誤會了她,她也不會解釋一句。所以你要看清楚,否則日後後悔的可是你啊。”
平心而論,燕孝宗對蘭貴妃可謂是三千寵愛在一身。可是蘭貴妃卻爲了兒子算計到了他的身上,燕洛軒茫然地問道:“母妃,你後悔嗎?”
蘭貴妃笑着搖了搖頭:“你以爲皇上是最愛的我的嗎?你錯了,他自始至終愛的都是他自己。帝王無情,你母妃是以色侍人,能長久的了嗎?如果我沒有兒子也就罷了,我也懶得去爭。可我兒有雄心壯志,我這個做孃的,哪有不支持你的道理。”
燕洛軒的心裡暖洋洋地,天性使然令他板着一張臉,認真地道:“母妃,你放心,只要燕洛琪沒有登基,我們就還有反擊的機會。”
蘭貴妃嘆了一口氣道:“是母妃錯了,年輕時自視甚高,以爲憑自己的相貌和才學就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心。所以,纔會一招錯,步步錯,致使自己被打入冷宮十餘年,苦了你了。你放心,母妃就是捨棄這條命,也要幫助你除去德妃母子。”
燕洛軒連忙拉住蘭貴妃地手道:“母妃,你不要衝動,兒
臣自由辦法對付他們。燕國這個帝位,只會是我的。”
從玉璃宮出來後,燕洛軒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嵐雪館。仲孫闊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陪着,大氣都不敢出。在燕洛軒身邊數年,他從來沒有見過燕洛軒這麼生氣的表情。
綠柳急匆匆地推門而入,驚慌地叫道:“主子!主子!王爺氣沖沖地過來了。”
楚夢依正在繡花,她不動如風,淡淡地道:“他來就來唄,該來的誰也躲不過。”
綠柳還沒有說什麼,燕洛軒就滿臉怒容地踏進了屋子:“楚夢依,你真是好手段,居然連我母妃都利用。”
楚夢依不動聲色,繼續繡花。她的臉上帶着淡淡地笑容:“是王爺先動了殺機,你忘記我們的約法三章了嗎?你答應過我,不會要他的命。”
燕洛軒自然記得,他有些心虛,表面上卻還是面無表情:“你也答應過我,不私下見他。你沒有一次守約,燕洛琪想擠掉我,我自然要還手。”
楚夢依舒了一口氣,壓制住自己的眼淚。她放下繡繃字,定定地看着燕洛軒,裝出一副淡然地語氣道:“洛琪只是想爭皇帝,他並不想殺害兄弟同胞。可你不一樣,你若是當了燕帝,第一個不會放過他。所以我爲什麼還要幫你?”
楚夢依處處維護燕洛琪,讓燕洛軒心中泛酸。他本來就對楚夢依有所懷疑,此時就更加相信楚夢依是燕洛琪的人了。情緒激動之下,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他們都說你是燕洛琪的人,我一直在琢磨這件事的真假,現在我一點都不懷疑了,你就是燕洛琪派來的。”
楚夢依眼淚在眼眶中聚涌,她氣呼呼地看着燕洛軒,怒道:“你早就相信了,否則又怎麼會拿踏鶴來要挾我?你毀約在先,冤枉我在後,我憑什麼還有要爲你賣命?”
燕洛軒眼裡嫉妒的都能噴出火來,他逼近楚夢依,有些發狠地道:“怪不得蘇柏青說你可以爲燕洛琪可以付出一切,到現在你還裝無辜、博可憐,真難爲你步步爲營、處心積慮了!”
楚夢依沒有閃躲,迎上燕洛軒的銳利的雙眸:“蘇柏青說什麼你就信什麼?燕洛軒,你到底要讓我多失望!”
燕洛軒被楚夢依憂傷的眼神刺了一下,他拉開和楚夢依距離,移開了目光:“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楚夢依,既然我們的合作到此爲止,你就別怪我對燕洛琪出手了。”
楚夢依哼了一聲,冷然道:“好啊,你儘管對他出手,那我對納蘭詩晴也不客氣了。”
提到納蘭詩晴,燕洛軒的身體一頓。還說你和他是清白了,你就這麼容忍不了納蘭詩晴的存在嗎?楚夢依,你到底有多愛他!
燕洛軒越想越生氣,他內心痛苦,表情猙獰,緊緊地扣住楚夢依的肩膀:“你果然對他心存愛戀,楚夢依,你可對得起我。”說完,他揚手給了楚夢依一個耳光,厲聲吩咐道“綠柳,把她看起來,沒我的允許不許她見任何人,更不許出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