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楚夢依的屋子裡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本來楚夢依已經睡下,本想對門外那人採取無視的態度,無奈那人實在過於執着,不厭其煩的敲着門。在寂靜的深夜,那敲門聲顯得很突兀,有些惱人。
楚夢依批了一件衣服,拖着睏倦的身子打開了門。
門外的人徑直走入屋內,就像是進入了自己的屋裡一樣,完全沒打自己當外人。
楚夢依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有些無力的問道:“他讓你來的?”
白雲裳環視屋中,這屋子說不上寬敞,卻處處彰顯豪華,就連一把凳子都是價值不菲。看來,她在這過的不錯,白雲裳下意識的這麼覺得。
楚夢依被弄得一頭霧水,正要開口,卻問道了一股甜甜的香氣,她的臉上揚起了燦爛的笑容,一言不發地盯着白雲裳。
白雲裳被楚夢依盯的有些發毛,她強打起精神問道:“你心軟了?”
“原來是你自己要來的。”楚夢依低頭輕語,“我不過是覺得太子很可憐罷了。”
白雲裳再次環顧這個屋子,眼中有些鄙夷:“就收起你的同情心吧,難道你被物質迷惑了?”
楚夢依嫣然一笑,看不出她的真正心情:“我自由分寸,你還是回去照顧你家王爺吧。”
白雲裳不滿的皺起了眉:“哼,我家王爺?冷若衫,這才幾天你就忘記誰是你的主人了?”
楚夢依笑得更加燦爛了,看似不以爲然卻有些挑釁摻雜裡面道:“燕洛軒是你的主人,不是我的。他是我的丈夫。”
“你。”白雲裳一時氣結,她順着本能想去反駁楚夢依,卻突然意識到她說的是事實,於是有些惱羞成怒的喝道“冷若衫!你不要太囂張了!如果你對不起王爺,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楚夢依仍是淡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你殺不了我,他一定沒有告訴你,我是醫仙的親傳弟子。”
白雲裳眼裡盛滿了驚訝,難怪她一點反映都沒有,她竟是醫仙門下。白雲裳有些不知所措了:“你,你是?”
楚夢依笑容滿面,語氣淡然,猶如在同好友聊天的輕鬆語氣:“就這種程度的毒也想要我的命,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白雲裳舒了一口氣,倒也坦然:“我倒是真的小瞧你了。”
楚夢依乾脆眯起眼來笑:“你來殺我,看來燕洛軒一定沒少想我吧。”
白雲裳覺得楚夢依的那張笑臉真是討厭極了,她恨不得將她那張笑臉扯下來拿腳去踩,她冷着一張臉道:“你太自以爲是了。”
楚夢依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白雲裳,你和木寒霜都是納蘭詩晴的替身吧。你和納蘭詩晴長得那麼相像,說他沒碰你,你以爲有幾個人會信?”
白雲裳定定看着楚夢依,想要探究她的內心。可她真的無法從楚夢依那張笑眯眯的臉上看出所以然來。過了一會,她才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她和燕洛軒的關係。
白雲裳看着楚夢依這樣感慨道:“你果然聰明。”
楚夢依睜開了眼睛,擺出幾分認真:“可是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白雲裳饒有興趣的道:“說來聽聽。”
楚夢依止住了笑容,認真地道:“既然你和燕洛軒已是夫妻,爲什麼他沒有收了你做妾。木寒霜身爲男子都……”
下面的話,楚夢依就不好意思說出口了,這種情況下說這個話題,總覺得自己有些故意爲難白雲裳的意思。
白雲裳嘆了一口氣,才緩緩地道:“我小瞧了你,而你小瞧了孫佳雪。”
聽了白雲裳的話,楚夢依突然同情起她來。她想起了她和燕洛軒成親那天,就是因爲孫佳雪拿頭去撞柱子,將燕洛軒引到她的院裡去了。一個女人,爲了抓了一個男人的心,連自己的命都拿來賭,這是不是有些可悲呢。楚夢依在心裡不斷的嘆氣,這燕洛軒長得是有些帥,也有迷人的資本,但還不至於把女人都迷成這個樣子吧。
楚夢依心裡七拐八拐的繞了好幾道彎,嘴上卻和白雲裳聊着天。楚夢依有些同情白雲裳,語氣自然也溫柔了一些:“雲裳,燕洛軒不是一個平凡的人。難道站在他身邊的人就平凡了嗎?”楚夢依突然很認真很認真地道“記住,在燕洛軒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俗人。”
白雲裳又是一怔,這樣的楚夢依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氣不輸給燕洛軒。認真而嚴肅,總覺得像換了一個人。
楚夢依毫不客氣的打斷白雲裳的發呆:“你來不是跟我特意討論孫佳雪的吧,你還有其他事嗎?”
白雲裳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又恢復成冷淡的模樣,她聲音冷冷地道:“殺你。”
這句話,再次讓楚夢依掛上了笑容,她帶着幾分嬌憨有隱約有些打趣:“討厭,你幹嘛這麼坦率,太不可愛了。”
白雲裳不爲所動,還是冰冰的樣子,這讓楚夢依在心裡吐槽:難道和燕洛軒相處久了,會被傳染成冰山嗎?
白雲裳細細地打量着楚夢依,楚夢依就像隱藏在濃霧之中,是那麼讓人琢磨不透。她總是一副雲淡風輕般的瀟灑模樣,似乎世間沒有什麼是她在乎的。可她又不是真的不關心世事,她像是早已把人心看透。那麼輕易的就能猜透未來,說不出的可怕,也說不出的悲哀。
看着楚夢依,白雲裳怔怔地問道:“你冰雪聰明,又身懷絕技。我不懂,爲什麼你要選擇主子?你可知,他是一個無心的人。”
楚夢依這次是真的笑了,不同以往的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白雲裳作爲一個女人,都沉浸在她的笑容之中。那麼強烈的感染力,堪稱驚豔的笑容,震撼人心,這纔是真正的傾城又傾國,不,其實說傾世纔對,沒有任何人有抵抗力。她說,無心的人才能成爲一個真正的帝王。
白雲裳喃喃自語,無意中泄露出自己對楚夢依的真實看法:“你就像身處濃霧之中,怎麼都看不透。”
楚夢依恢復成平日裡微笑,很不以爲然:“謝謝誇獎,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你私自來來找我,讓他知道他會惱的。”
白雲裳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走出楚夢依的屋子的,今天她見識到了不一樣的楚夢依。這樣的女子,堪稱傾世佳人。也難怪就連燕洛軒都對她念念不忘。白雲裳是非常愛燕洛軒,很愛很愛,愛到可以爲了他放棄自己。白雲裳原是毒門聖女,用毒一絕,可她爲了燕洛軒心甘情願爲婢,爲他寧可放棄門主之位。即使不成有一個名分,但能這樣守着他,看着他,就已經是內心的最大滿足了。
她的確是來楚夢依的,因爲這些日子,燕洛軒有些反常。看慣了燕洛軒千年不變的冷漠表情,猛然看到他鬆動的冰山臉,白雲裳有些驚慌失措。後來,聽到燕洛軒和燕洛穎的談話,她才知道,都是因爲楚夢依。這讓白雲裳嫉妒極了,崩潰的女人是最無理取鬧的,盛怒之下,白雲裳起了歹心,她想親手殺死楚夢依。可她哪裡想到,楚夢依是醫仙門下弟子,她的毒術竟在自己之上。
白雲裳離開了,楚夢依卻沒有了睡意。她從懷中拿出那塊狼形玉佩,心裡有些堵。她想到了楊採蘋,那個張揚任性的瑞王妃;她想到了孫佳雪,那個不惜一切愛着燕洛軒的溫婉佳人;她想到了木寒霜,那個雲一般瀟灑的俊朗公子;她想到了剛剛離開的白雲裳,她爲了燕洛軒放棄了一切,甚至不求名分的守在他身邊;她又想起了文知言那卑微的愛戀,他放棄了男人的自尊是那麼期盼能成爲燕洛軒的男寵。想着想着,心都痛了,不是很強烈的心痛,卻那麼清晰,讓人想忽視都不行。
燕洛軒,爲什麼你的桃花這麼多呢?爲什麼你總能把女人吃的死死的?爲什麼讓他們都那麼死心踏地的跟着你?爲什麼他們可以爲你放棄那麼多?吶,燕洛軒,我有些羨慕吶。羨慕那些可以名正言順的爲你吃醋的那些人。我真嫉妒啊,想想我們的約法三章,那裡涉及了詩晴和洛琪,爲什麼我總感覺我們之間離的那麼遠呢。
蹋鶴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楚夢依。她渾身散發着憂傷,明明臉上帶着笑容,卻讓人莫名的感傷。她並沒有哭,卻讓旁人看來忍不住的掉下淚來。那麼敏感脆弱的人兒,捧在手裡都怕嚇到她,只想讓人陪着她憂傷。
蹋鶴愣住了,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楚夢依的時候。她躺在血泊裡,卻純淨的像朵白蓮。臉上那釋然的微笑,讓人動容。那個時候也是,明明那麼血腥,明明那麼不情願,可爲什麼偏偏要笑呢。你是否知道,你的笑容讓看的人心都碎了。
蹋鶴不想在讓楚夢依沉浸在她自己的憂傷裡,故意弄出一些聲響,可楚夢依完全失了神,她像是被關在了自己的世界了,別人進不去,她也走不出。
蹋鶴有些尷尬的咳了咳,動作優雅的跳上了楚夢依的牀。露出尖尖的指甲,去戳楚夢依的臉,但是楚夢依像個漂亮的人偶娃娃,任憑他戳來戳去,硬是一點反映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