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楚夢依的死訊,燕洛琪就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直到深夜,清冷的月光打進了屋中。燕洛琪默默的站在窗前,動也不動,他想着楚夢依,心都碎了,魂似乎也跟着楚夢依離開了。那麼靈動善良又高潔的楚夢依,真的已經不再這個世上了。他難以接受,無法想象再也見不到楚夢依的生活。燕洛琪覺得自己的世界失去了所有色彩,沒有了楚夢依,他的世界一片灰白。
永久的相思和永久的懷念,天人相隔,再也無法見面了。生與死的距離,是讓人無可奈何的距離,是最讓人心碎的距離。燕洛琪心中百轉千回,他回憶着和楚夢依相關的一切,完全沉浸其中,難以自拔。隱約間,他看到清河岸邊花叢中翩然起舞的楚夢依,蝴蝶環繞着她,她就像蝴蝶仙子一樣。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他驚爲天人,爲楚夢依的美而震撼着。或許,從那一刻起他便一見傾心了。二人獨處的日子裡,他吹簫,她跳舞,天真而單純的情誼,如果當初再勇敢那麼一點點,是不是現在就不會這麼遺憾。
燕洛琪緩緩地抽出腰間的玉簫,憂傷的音樂從他的房間中飄出。燕洛琪擡起頭,看着明亮的月亮,眼淚緩緩流下。
雲嵐修舉起酒罈,美酒傾斜而出,打在了他的臉上。美酒衝進他的眼睛裡,和着眼淚一起流了出來。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除了酒雲嵐修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忘記楚夢依離世這個事實。
酒是越喝越多,頭腦卻越來清醒,雲嵐修難以相信,他痛苦極了,心中對燕洛軒的憎恨更加濃烈,後悔了,他覺得自己當初應該給燕洛軒一個痛快。如果他讓燕洛軒死的早那麼一點點,現在他就不會失去師妹了。
嵐修喝的手腳發軟,一個倉猝,整個人都載倒在地。酒罈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美酒淌了一地,浸溼了雲嵐修的後背。雲嵐修右手捂住眼睛,卻捂不住順着手縫留下的淚。
燕洛靖在遠處看看,實在幫不了這爲情所苦的人。他沒有經歷過轟轟烈烈的愛情,也無法理燕洛琪和雲嵐修。他茫然地搖了搖頭,向燕洛琪的屋子走去。
燕洛靖才踏入屋子,就聽到一陣憂傷哀怨的簫聲。樂由心生,燕洛靖爲燕洛琪的痛苦而震撼的,他從沒有想過,溫潤和善的哥哥,也有着這樣濃烈的情感。
納蘭詩晴遙遙地望着臨窗而立的燕洛琪,眼中蓄滿了淚水。
“嫂嫂?”燕洛靖大叫起來,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納蘭詩晴回身,溫柔地笑着:“是我,阿靖,我沒有死。”
燕洛靖疑惑地搖了搖頭:“我真是一點都看不透楚夢依,她居然是真的想幫助哥哥。”
納蘭詩晴緩緩地嘆了一口去:“也不枉你哥將她放在心上。”
燕洛靖眨了眨眼睛,問道:“你見過哥哥了嗎?”
納蘭詩晴深情地望了燕洛琪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阿靖,還是別去打擾他。你哥心思細膩而敏感,不輕易表露自己的情感。他能說出對夢依的愛,這隻能說明他已經愛楚夢依愛到無法再壓抑自己情感的地步了。現在,讓他自己清淨一下吧。”
燕洛靖
看着燕洛琪道:“我哥能有你這樣的紅顏知己,也算他三生有幸了。”
納蘭詩晴自我嘲笑地道:“其實,我特別嫉妒夢依,你哥的心只留一角給我,卻誰也無法代替夢依在他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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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靖點了點頭,接着道:“嫂嫂對我哥來說,已經越來越重要了,早晚有一天,他也會這麼愛你的。”
納蘭詩晴露出明媚的笑顏:“恩,所以我很知足。”
燕洛琪沉浸在自己的憂傷裡,他還不知道,楚夢依已經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她曾對燕洛琪說,自己死後,納蘭詩晴就會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燕洛軒昏迷不醒,朝中動盪不安,燕國現在一片烏雲,似乎預兆着將會發生一聲空前絕後的暴風雨。燕洛穎獨自一人面對着各方壓力,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在這期間,燕蝶姿告別了母親,匆忙離京,至今下落不明。燕洛穎也沒有精力去管,也就由着她流落天涯了。這對燕蝶姿來說,或許是幸,亦或是不幸。
月如夢推門而入,看着日漸消瘦的燕洛穎,心疼極了。燕洛穎知道是月如夢進來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公文,頭也不擡地道:“如夢,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月如夢有些委屈地道:“我睡不着,你每天都那麼晚回房。”
燕洛穎放下公文,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疲憊地道:“吵到你了?以後我去別的房間睡吧。”
“不是,你沒吵到我。”月如夢輕輕地搖了搖頭,走向燕洛穎“洛穎,最近你好憔悴。”
燕洛穎擡頭,對上月如夢既心痛又擔憂的眼神,隨即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四哥也不知道什麼才能醒,我得替他撐着。”
月如夢撫上燕洛穎濃濃地黑眼圈,心疼地道:“可是,你也不能這麼拼命啊,還有九皇子啊。”
燕洛穎抓住了月如夢的手,柔聲到:“他太年輕了,經驗不足,難免會被人鑽了空子。”
月如夢不滿地扁了扁嘴:“你也只比他大一歲啊。”
燕洛穎親了親月如夢的手,充滿歉意地道:“如夢,讓你擔心了。”
月如夢委屈極了:“我是很擔心你啊,這才半個月,你就瘦了這麼多。吃不好,睡不好,成天忙得焦頭爛額的。”
燕洛穎將頭壓在月如夢的肩膀上,輕聲道:“噓,別說話,讓我歇一會兒。”
月如夢扭過身體,雙手扶上燕洛琪的頭:“洛穎,今天早點休息好不好,你必須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才能咬牙堅持下來啊。不許反對,只許聽我的。”
“恩。”燕洛穎心中感動極了,他無法拒絕這樣的月如夢。看到戀人擔憂的神色,就能意識到自己被人深深的愛戀着,這種感覺,或是就是幸福了。
燕洛穎回房後,很快睡去。月如夢瞪着眼睛,卻難以入眠。她想了很多,有關於燕洛穎的,也有關於楚夢依的,二人的面孔相互交錯着,擾的她心神不寧。她搖擺不定,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月如夢坐了起來,從枕下拿出楚夢依的信。信她拆開看過了,正因爲如此,月如夢纔沒有把它拿出來。爲了燕洛軒
,楚夢依居然去求雲嵐修。楚夢依到死都在爲燕洛軒考慮,可燕洛軒呢,他是怎麼對楚夢依的。月如夢越想越替楚夢依不甘,她就是不想救燕洛軒,燕洛軒馬上就死掉纔好。
月如夢拿着信,喃喃低語:“夢依,我是不是做錯了?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去原諒他,我根本不想救他。可是,不救他,洛穎又會這麼累。我好難選擇。”
月如夢又突然想到楊採茹,她嘲笑般的勾起嘴角:“夢依,你知道嗎?楊採茹流產了,真是報應。早知道,我就該把她一起炸死。”
月如夢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全然沒有注意到燕洛穎已經睡醒。他才清醒過來,就聽到了月如夢在自言自語,仔細一聽,震驚不已,他連忙求證道:“如夢,你說什麼?”
“洛穎?”月如夢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尷尬地道“我沒說什麼,應該是你聽錯了。”
燕洛穎並不笨,從那隻言片語當中也猜到了大概,他難以置信的瞪着眼睛,沉着聲音問道:“如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是你引爆飛火?”
驚訝之後,月如夢逐漸冷靜了下來,她想了想,終是點頭承認:“恩,是我引爆的,飛火是夢依先前就準備好的。”
燕洛穎擔憂地看着月如夢,他驚了一身冷汗,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月如夢手中的信上。他急促地問道;“如夢,你手裡是什麼?”
月如夢冷靜地將遺書對摺,淡淡地道:“沒什麼,夢依的遺書而已。”
燕洛穎神情凝重地道:“如夢,那是夢依給雲嵐修的信是不是?夢依死前你們見過面是不是?夢依想救四哥,是不是?”
月如夢用力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在那一瞬間,燕洛穎心中騰起了希望。這封信彷彿一道陽光破雲而出,照亮了燕洛穎陰暗的心房。他情急之下,壓住月如夢,用力的攥住了她的手:“如夢,你把信給我。”
月如夢因爲疼痛而皺起了眉,她固執地道:“我是不會給你的,沒有燕洛軒,夢依就不會死。他那麼冷酷無情,我爲什麼要救他。”
燕洛穎沉下臉,認真地道:“如夢,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他是一國之君。”
燕洛穎的說辭和楚夢依相差無幾,這讓月如夢想起了楚夢依,她激動地道:“我不管他是誰!我只知道是他害死了夢依!一時心慈手軟沒有炸死楊採茹,我已經很後悔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他!他根本配不上夢依!”
燕洛穎深知月如夢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他耐着性子道:“如夢,你把信給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四哥死。”
月如夢堅定地搖了搖頭:“你不要逼我,否則我就把信毀了。沒有夢依這封信,雲嵐修是不會出手救燕洛軒的。”
這是燕洛穎最擔心的事,他慌亂不已,連忙去搶。二人爭執不下,月如夢鐵了心不給他,可是她的力氣哪敵的過燕洛穎。眼看着燕洛穎就要掰開她是手了,情急之下,月如夢從牀下掏出一把匕首,向燕洛穎的手刺去。燕洛穎練過武功,本能的抓了她的手,用力一掐,匕首掉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