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比試

貴女們用午膳以及休息的半個時辰很快過去了,下午便是統一要教大家學習的管家課。

雖說是要統一學習,其實只有十三歲以上的貴女們在認真聽。這日教導她們的是林學士的夫人,待人及溫和的。便下了赦令准許她們這些年紀小的到園子裡玩,想回家的也可以。反正小丫頭們都離出閣還早,日後可以慢慢教導。

“卉姐姐,走,我們去看哥哥他們!”霍茵姍拉着嘉卉的手便往門口走,雖說都是在林府,可畢竟男女有別,用圍牆嚴實地隔開不說,就連進出的門都各有一個。

嘉卉本想着避嫌之類,似乎不該去。剛要張口拒絕,卻看見被霍茵姍的小手抓着的,自己也小小的手。一下子覺得好笑極了,她又忘了,她現在只是九歲的孩子。

九歲的孩子不用操心男女有別,也不用避什麼嫌。嘉卉便大大方方的牽着霍茵姍往隔壁院子走去。

而霍翊晟和卓天銘這邊,此時正在練習射箭。小校場內豎着十來個草靶子,有的插滿了箭,有的卻只插着寥寥幾支。而最顯眼的一個靶子,已經被利箭插滿,破爛不堪。

卓天銘心無旁騖,目光緊盯着那個靶子。雙手沒有一絲抖動,穩穩地,‘嗖——’地一聲,那已經破破爛爛的靶子又中了一箭,搖晃了幾下,幾乎快要散架。

反手從背後的箭袋中又抽出一支,搭上牛角弓,卓天銘感受着風,細細調整着位置。

“哥哥!天銘哥哥!我和卉姐姐來看你們啦!”一聲小女孩軟糯地嬌聲在背後不遠處響起,卓天銘手一抖,猝不及防的,那支箭便飛射了出去。

圍觀的幾個少年都發出惋惜的聲音,差一點點便連中五十發了!真是可惜。

卓天銘朝他們笑笑,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只見霍茵姍便站在不遠處,笑眯眯地衝他揮手。身後還跟着一身藍裳的嘉卉。卓天銘只覺臉上有些發熱,忙隨意揮揮手轉過頭向箭靶跑去。

她穿藍色衣裳……挺好看的。

校場旁邊的陰涼處擺着幾張椅子桌子,上頭還放着水果茶點之類,這是爲來查看少年們武藝的貴人準備的。此刻,那裡便坐着一箇中年男子和兩個少年郎。

嘉卉只覺有些眼熟,不免多看了兩眼,這一看可把她嚇壞了!那那那……那個少年,不是三皇子嗎!?那麼說,那個男子就是……皇上!?雖說上一世她每次面見聖上都隔着很遠,而且還有九旒冕擋着,是以她從未看清過當今天子的正臉,然而看這身材氣度,以及身後的二皇子三皇子恭敬的態度。絕對是了,真是倒黴,竟碰上這位在微服私訪嗎……

嘉卉想拉住霍茵姍,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霍茵姍已經走過去了。小丫頭很有禮貌地行了個萬福禮,詢問能否坐在這裡。得到同意後很歡喜地衝嘉卉招手。

嘉卉無奈,只得努力維持着平常的樣子走上前去行了個禮坐下。她敢肯定附近有起碼二十個暗衛在盯着,絕對不能表現出異常!

“你是翰,咳,荊南候家的丫頭吧?哈哈,都長這麼大啦。”那位似乎認出了霍茵姍,很喜歡她的樣子,拿了個李子遞給她。

“您怎麼知道的呀?您認識我爹嗎?哦,我知道了,您肯定是我爹的同僚對不對?”小丫頭接過那個紅李子,轉手就給了嘉卉。那叫一個坦然自若,活像真的是讓給嘉卉而不是自己不喜歡吃似的。

“呵呵,也算是吧。這位小姑娘是?”那位的目光順着李子看到了嘉卉身上,有些疑惑的樣子。

“她是我表姐,前幾日纔回府的。她爹爹可厲害了,是穆清公子呢!”霍茵姍得意的現學現賣。嘉卉驚了一下,連忙解釋,“小女的母親是荊南候之妹,父親不過是略有些才名而已,表妹童言天真,讓尊上見笑了。”

“穆清公子戚懷瑜之名我也聽過,戚小姑娘過謙了。”那位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沉穩謙遜,也產生了幾分好感。他在得知荊南候府的小姐和那戚懷瑜私奔之後也特意看過他的文章,確實很有文采,只是這戚懷瑜志不在朝堂。之後更是因意外離開人世,實在是可惜。

看這一對小姑娘,一個天真機靈,一個端莊穩重。他暗自點了點頭,荊南候府教出來的姑娘自是極好的,待過個幾年,若是合適倒是可以指給自家二兒子或三兒子。姐妹倆一正一側,傳出去也是佳談美話。

嘉卉還不知道她前世的追求這會子已經在這位爺心裡旁算着了,只靜靜地坐着看那些少年郎練箭。

“父……咳咳,父親,兒子看那位公子箭法極好,倒想討教一下。”三皇子見父皇的注意力也被校場中的練習吸引,心思一轉,指着箭法最好的那位自告奮勇請求比試。而被他指着的着藏青勁裝的少年,不是卓天銘又是誰?

“哦?”那位眯着眼看了一會,笑了“那可是威遠將軍的公子,自幼習武,箭法刀法都是極好的。你確定要去?”見自家兒子確實躍躍欲試,也便點點頭同意了。“也好,你去試試,也看看比人家差多少。”

三皇子自信滿滿地去了,嘉卉卻忍不住有些擔心。這三皇子的武藝老實說其實稀鬆平常,這下子竟然說要與卓天銘比試,而且似乎勢在必得?着實有些奇怪。

卓天銘努力集中精神,但一想到此時此刻正被嘉卉看着……心緒便有些不穩,十支箭倒有三四支射不中,連平時一半的水平都發揮不出來。

“這位公子,我有一事相商。”搖搖頭,正想上前撿回箭矢,卻被人拍了拍肩膀。卓天銘疑惑回頭,卻見一個面若冠玉的華服公子笑着對他拱拱手,“我見你箭法出衆,百步穿楊。叫人佩服,某也喜好騎射,心中一時技癢,想與公子討教一番。”

卓天銘一開始想拒絕,雖說時常有人與他比試箭法,但他今天心緒太過奇怪,這少年又很有自信的樣子,恐怕難勝。然而目光不經意掃過角落,瞥見她有些擔憂的表情,一時順嘴竟答應下來了。看那華服少年已經高興的開始挑選弓箭,也不好反悔。罷,大不了一個輸吧。

一干少年見有人要比試,都興致勃勃地圍了上來。教導他們的一個校尉看了眼那位人上人笑眯眯的表情,便也沒制止他們。

霍翊晟在這些少年郎中很有人望,便請他來做裁判。他們時常有這類比試,規則很簡單,每人九支箭,靠划拳決定先後,輪流射向各自的靶子,中靶多者爲勝。

兩人劃了拳,卓天銘先。只見他動作嫺熟,將牛角弓穩穩拉開,輕鬆地送出了那隻箭。不偏不倚的紮在了箭靶上。圍觀的少年都紛紛叫好起來。

三皇子也輕拍手掌,“公子真是好箭法,技藝甚爲純熟。”說着也走上前去,搭了弓,細細看了半天才射出去,堪堪射中了箭靶邊緣。三皇子舒了口氣,看了卓天銘一眼,看似自言自語“還好射中了,不然可要在姑娘們面前丟人了。”

聽得此言,想到嘉卉也正在看着,卓天銘本來都略略平穩下來的思緒又波動起來。射出第二箭時風勢又不好,沒中。三皇子也被風勢影響,沒中。

第三箭卓天銘中了,三皇子又沒中。看着卓天銘又平復下來的表情,三皇子暗地咬了咬牙。他敢下來與卓天銘比試,可不是因爲他自認射藝很好,而是因爲他發現卓天銘很在意那個荊南候府的小丫頭。先前連中了四十九發,可這小丫頭一來,第五十發便脫了靶。之後更是水準大跌。他善於觀察,很快便發現了這些,當下便開始盤算。

他知道威遠將軍家和荊南候家關係不錯,想來這卓天銘與霍家丫頭青梅竹馬暗生情愫,現下心上人在這裡,心潮涌動無法好好比試。而父皇又總是誇獎卓天銘武藝好,他心下不免有些嫉妒。想着也許可以藉此機會好好在父皇面前露一露臉。

可沒想到他還是低估卓天銘了,他剛纔故意說了那句話想攪亂他的心緒,他也確實中招,可怎麼那麼快就平復了?不行,還得再來一次!

他滿心以爲卓天銘是因着霍茵姍,當下又裝作自言自語的樣子,“父親也真是,竟問我若是向荊南侯府提親如何,現下我若是輸了豈不讓霍姑娘見笑……”

他着重唸了‘提親’和‘霍姑娘’,待轉過頭,卻看見卓天銘表情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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