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成了,其實只成了一半吧。看定臻師太的態度,似乎是不想沾惹此事。最多不將霍茵姍本來的命數說出去罷了。
好在嘉卉原本也沒打算全靠她,畢竟只是一介雲遊小尼的推斷,她還真沒打算能靠這堵住三皇子。現下只要等霍翊晟那邊把東西拿到手就妥當了。
說來也真是感謝梅姨娘,她認識的那位‘李大夫’可不是個簡單角色,手頭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藥。那天梅姨娘敗露後,那‘李大夫’爲了不進大牢說了此事,霍翊晟便將他關在鄉下的一個莊子裡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他手上有一種藥,用了之後便會昏睡發熱,猶如傷寒一般。但將它當傷寒治療的話卻是治不好的,只有這藥的解藥可以解。這姓李的本來只是個賣假藥的騙子,走南闖北的四處招搖撞騙,之後在南疆被一個隱居深山的老大夫收做了弟子,但是山上日子清苦,他沒學幾天就跑了,而且還順走了這些藥。
聽起來那老大夫是個高人,這姓李的實在是愚蠢,錯失了大好良機。
那姓李的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嘉卉倒不擔心霍翊晟拿不到藥。陪着徐氏她們在南山庵待了一天。
南山庵的素齋很可口,都是比丘尼們自己栽種、或是在山上挖的野菜。佛門中人飲食清淡,少油少鹽,但勝在一個‘新鮮’上,幾人還是吃得很高興。
想到卓天銘還在外頭,這佛門淨地他也不好打獵果腹。嘉卉不由有些擔心,自然食不知味。
被徐氏瞧見了,捂着嘴笑話她,“你呀,擔心什麼?我還能叫我外甥女婿餓着肚子嗎?已經叫人給他送了飯了。”被長輩們這麼一笑話,嘉卉才發覺自己竟表現的這般明顯,不由有些臉紅。
接下來又在庵裡逛了一圈,徐氏還在廟裡請了一幅送子觀音畫像要給嘉卉。自然又添上了不少香油錢。
看着慈眉善目的觀音菩薩,徐氏忍不住嘆氣“唉……你和天銘就要成親了,可是翊晟……唉這個混小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省心,快點娶個媳婦回來啊。”
嘉卉抿着嘴笑道:“舅母不必操心,表哥自是有自己的打算,依我看,快了。”明明同住一府,她這幾次見霍翊晟卻都是在鮮滿樓呢,是否有些奇怪?
霍茵姍時常往鮮滿樓跑,自然也看出霍翊晟對那段柏綺的心思不一般。對此她是沒有任何異議的,段柏綺手藝很好,鮮滿樓現在不僅有火鍋,還有各式點心小菜,都非常可口。以食爲天的她自然非常樂意有這麼個嫂子,反正卉姐姐已經被天銘哥哥搶走沒辦法給她當嫂子了……
等候在庵外的卓天銘忽然打了個噴嚏,暗自感嘆是不是着涼了。
女眷們上了馬車打道回府。幾人正坐在馬車裡說着話兒,駕車的車伕忽然‘籲——’了一聲,停住了。還不等徐氏開口卓天銘便已經馭馬來到馬車旁低聲道:“嬸嬸,是寧國公府的車馬。”
怎麼碰上了她們!徐氏尤氏都是知曉寧國公府難纏的,但又不能視而不見,只得換上一副有些擔憂的神情下了馬車。
寧國公馬車上坐的正是步千梅和她娘,就是知道荊南候府要來南山庵她們才特意來等着的,她們孃兒倆一直都盯着三皇子正妃的寶座,就是靜貴妃的敲打都沒怎麼當回事。沒想到一轉眼三皇子卻在大庭廣衆之下要求娶霍家這丫頭!真是豈有此理!她們不能拿貴妃皇子怎麼樣,就想着教訓一下霍茵姍。
她們這樣行事實在愚蠢之極,絕對是自作主張。雖說寧國公爵位比荊南候大,但荊南候霍翰謙聖眷隆重,兒子也有出息,前途大好。而寧國公已經老了,府裡兒孫輩又都是些繡花枕頭,只知道闖禍。寧國公就是再蠢也不至於和荊南候府對着幹!
兩家人下了車馬,皮笑肉不笑的互相見禮。
“喲,這不是卓小將軍嗎?陪未婚妻去庵裡拜佛啊?多拜拜也好,省的被克……咳咳,瞧我這嘴,胡說八道什麼呢。”寧國公府大夫人一上來就尖酸刻薄。嘉卉臉色一白,上一世這女人就總是在三皇子面前碎嘴說她是剋星,克了父母還要克丈夫孩子……她雖然不往心裡去,但心裡難免不舒服。
卓天銘時時注意着嘉卉,見她的樣子心裡一疼。當下也不客氣回道:“可不是得多拜拜。好叫貴府的姑娘得償所願,嫁個好人家。”
上京貴戚誰都知道寧國公府的姑娘就是奔着三皇子正妃的位置去的,可惜三皇子想娶的是荊南候家的姑娘。現下卓天銘這麼說,這大夫人頓時噎了一下。她身後的步千梅也是滿臉怒容,剛要說什麼被卓天銘冷冽的眼神一掃後頓時住了口,什麼也沒說。
那是戰場上磨鍊出來的殺氣……冷的如同三九的寒冰一般。
沒想到有卓天銘在,母女倆有些發怯。但仗着家世,知道卓天銘不敢對她們怎麼樣,嘴裡還是想佔些便宜。尤其剛纔看見她們都是愁眉苦臉的,更是忍不住要幸災樂禍。
“喲,郡主這是怎麼了?身子不爽嗎?”大夫人做出一副關心的表情,“怎的二夫人和兩位姑娘都是愁眉不展啊?喜事將近不是得開心些嗎?”
徐氏強笑一下,道:“夫人說得是,我這外甥女兒就要成親了,我該高興纔是。”她溫柔地看了嘉卉一眼,待看到霍茵姍時又忍不住紅了眼角,背過身去拿帕子擦拭“只是……我的茵兒……”
嘉卉連忙安慰她:“舅母不必太過憂心,那遊尼未必真有那麼大的本事。我看她純粹是胡言亂語騙銀子呢,說什麼茵兒三年內不宜……”她猛然停住,說錯了話似的。
霍茵姍也拉拉她孃親的袖子“孃親,我不在乎的。我就是一輩子不成親陪着您也是願意的。”
她們一家子在這演戲,倒叫步千梅母女看傻眼了。聽起來,似乎是南山庵的那位善周易的師太算出了霍茵姍的姻緣,而且還不太好?當下匆匆告別她們往南山庵裡去了,急着要找那位師太問個清楚。
等到她們母女倆知曉了霍茵姍的‘姻緣命數’,定是會很快報給靜貴妃三皇子知曉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看着寧國公府的車馬絕塵而去,徐氏她們都捂着嘴笑個不停,只有尤氏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們怎麼一會兒憂愁一會兒開心。
解決了寧國公府,女眷們又上了馬車。嘉卉特意走在最後,跟卓天銘擦肩而過時輕聲道了句謝。
剛想走開卻被抓住了手腕,嘉卉疑惑回頭。卻見卓天銘微微皺眉,表情嚴肅,目光專注誠摯“你是我未婚妻子,我自會護着你,不許……再謝!”說完便走到坐騎旁翻身上馬。
嘉卉握着被他大力抓握過的手腕,一時只覺心裡甜絲絲暖呼呼的。
幾天之後,上京便開始流傳荊南候府姑娘的悲慘命運。
“這姑娘着實倒黴,南山庵裡那個能掐會算的定臻師太給她算過啦,說她十八歲前不能成婚,否則就要一命嗚呼呢。”
“真的?你聽誰說的?南山庵那姑子說的靠譜嗎?”
“怎麼不靠譜?我跟你說我隔壁那家的女兒就在荊南侯府裡當丫鬟,說是前些天有人去府裡提親那姑娘就病倒了,現下還沒醒呢。大夫開了多少藥一點用都沒有!那定臻師太是高人,你可別對她不敬!”
“呸呸,罪過罪過,阿彌陀佛。那那定臻師太還在南山庵嗎?我想請她也給我算一算。”
“做你的白日夢去吧!定臻師太是雲遊四海的得道高人,只是在南山庵落個腳而已,早就走了。荊南侯府想找她都找不到呢!”
“……”
卓天銘邊吃着小菜聽隔壁桌的人侃侃而談,末了露出淺淺地微笑。這法子實在是好,這下看三皇子還能如何。
想到自家未婚妻如此聰明,嘴角忍不住揚得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