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卓天銘得知了隔壁之人的身份,終歸沒做什麼。只是心裡依然惱怒不已,更是心疼嘉卉。
她是那麼好,那麼善良懂事的姑娘!自幼父母去世已經夠可憐的了,自從來了荊南侯府後,上孝順長輩,下疼愛表妹。更是爲了茵兒的終身幸福想出了那麼好的法子,現在卻要無端受這等中傷!
越想越怒,卓天銘本來還挺崇敬那位鎮守南邊的藩王,現下卻是對他全家上下一絲好感也無了。
嘉卉完全不知他心裡所想,她倒不是什麼懦弱可欺的嬌弱女子。只是這位郡主實在不是善茬,身世背景又厲害,上一世她已經領教過了。左右卓天銘這一世已經和她有了婚約,她不擔心,卻也並不想再和這位郡主扯上關係。
只是她方纔說的那些話……
這種話她不是第一次聽見了,上一世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後傳這些。上至權貴世家的夫人,下至街邊玩耍的孩童。煞有介事的在背後嚼舌根,信誓旦旦的似乎親眼所見一般。
這一世過得太鬆快舒坦,她都幾乎要忘記那些讓人心煩的事了。
被這麼一攪和,幾人也沒什麼心情吃東西了。索性打道回府。
可誰知你不去惹麻煩,麻煩卻偏偏要抓着你不放。嘉卉幾人剛走出雅間的門,隔壁王妃郡主的那間也同時打開了。臉色不太好的郡主率先走出來,她的丫鬟和王妃都在輕聲勸慰她。
兩撥人正好碰上,嘉卉他們一行既然已經知曉了人家的身份,自然只得恭敬行禮。那芊芊郡主打從第一眼,目光便牢牢鎖在卓天銘身上。大大方方地盯了好一會兒才轉移到旁人身上,看到嘉卉時微微皺了皺眉,大約也猜到自己方纔的議論被正主聽見了。
但她自覺說的是事實,倒也沒什麼尷尬神情。笑道:“是荊南侯世子與姑娘吧?還有卓將軍,真是巧了,幾位也在此用膳。”
嘉卉見她都懶得提自己,索性也就站在後邊不說話。看到卓天銘和霍家兄妹眼中閃過的怒意心裡暖和了幾分。
旁人在背地裡說什麼都無妨,只要她真心相待的人也拿真心待她。就夠了。
大約是見嘉卉沒什麼脾氣的樣子,芊芊郡主笑得更開心了,直接問道:“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正巧我甚少來上京,不如幾位陪我四處逛逛可好?”轉而又對王妃道:“母親既是有些乏了還是快回館驛去休息吧,卓將軍武藝高強定會護好女兒的。”
王妃寵愛她,見她興致勃勃便點頭自己離開了,留了兩個丫鬟跟着她。
一行人就這樣被自顧自決定了要照顧郡主帶她逛街,段柏綺拱手錶示還要照料酒樓轉身跑了。霍翊晟也連忙表示要去幫忙,卻被郡主的丫鬟攔住了。郡主優雅笑道:“世子身份貴重。不過是一個小酒樓而已,何須如此操心。人分三六九等,世子應當自重身份,不要與下等人混在一起。”
還未走遠的段柏綺聽得此言,動作一頓,終是快步走開了。
嘉卉在心裡搖頭,這芊芊郡主畢竟是在天高皇帝遠的南邊被嬌寵長大。實在有些不知分寸,看起來竟比正經的皇家公主還要派頭大。那大公主可是出了名的溫柔端莊!
霍翊晟什麼也沒說,只是推開那丫鬟大步追了上去。她縱有天大的權勢地位,又與他何干?柏綺本就自卑家世而對他退避三舍,這下子……
芊芊郡主見霍翊晟如此不給她面子,臉上不由有些不好看。但反正她更有興趣的卓天銘還在,只得按捺下心頭不滿。
“看來世子確實有要事,那就請卓將軍帶我逛逛吧。”她走到卓天銘身旁說道,“稱呼您卓將軍似乎會和威遠將軍搞混呢,不如我叫你卓兄可好?你亦可喚我芊芊。”
“郡主隨意。”卓天銘淡淡道,“上京人多,魚龍混雜。郡主千金貴體,還是隨意逛逛就好。”
幾人出了鮮滿樓,便真的很隨意的在街上逛着。芊芊郡主和卓天銘走在前頭,嘉卉和霍茵姍卻被那兩個丫鬟隔在了一邊。
嘉卉無言,也不在意,自顧自拉着霍茵姍在街邊的小攤子上看那些新奇玩意兒。自打上回燈會她得了那盞花燈後就對街邊的小商販販賣的東西很感興趣。就算不是她知道的大家之作,只要有趣好看她都會買下來。
此時她正拿了支桃木簪子給霍茵姍看,桃木簪子雕成了桃花的樣式,頗爲有趣。卓天銘隔着兩個丫鬟向這邊相望着。芊芊郡主瞧見了,不由開口道:“這簪子不錯,與戚姑娘甚是搭配,不妨買下。需幾兩銀子若是不夠的我替你添上。”
那賣東西的小販忙道:“何需幾兩銀子,這是桃木的,不值什麼錢。五十文便賣了!”
嘉卉將簪子收好,掏出五十文給了那小販。也笑道:“桃木辟邪防小人,我倒確實需要。老人都說成親前容易倒黴呢。”她是懶得和這郡主計較,一再忍讓。但逼急了她可是會咬人的!
她是隨口胡說,卓天銘卻當了真。頭一次聽說還有這種事,當下有些緊張,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玉佛遞給她“這是我娘給我求的護身符,跟了我許多年。我一直沒什麼大病大災,應該是靈驗的,你拿着!”
他一直稱呼杜氏爲‘母親’。這‘娘’指的定是他親生孃親,這可是寶貴的遺物!嘉卉怔愣接過那還帶着體溫的玉佛,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芊芊郡主皺了皺眉,看來還是低估了這戚嘉卉。她原以爲這兩人只是父輩做主定下的,這會看起來卻是兩情相悅?
她有些苦惱皺眉,看來不該對這卓天銘太過在意了。雖說他武藝高強年少有爲,長相也俊朗。但她怎麼說也是堂堂郡主,想求娶她的好男兒多了去了,不需吊死在這棵樹上。既然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又能怎樣。
至於戚嘉卉到底是不是天生命硬克父母親眷,她等着看就是。
想通了這點她也不想再糾纏,想來人家也並不樂意和她一起逛街。帶着兩個丫鬟主動告辭離開了。
嘉卉當然不會自以爲能將芊芊郡主氣走,想來大約是這一世他們倆沒怎麼相處過吧。前世是在她嫁了三皇子後郡主纔看上卓天銘的,之後卓天銘又陰差陽錯的救了郡主一命,郡主更是放不下他。若是前世自己未死,也許終有一天會聽見兩人的喜訊?
這個想法不由讓她有些害怕,只得握緊手中的玉佛安慰自己。自己對卓天銘,也許依然算不上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戀,但她明確知道,她需要卓天銘,不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