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那匹狼,正是他們來時騎的那匹。
“大人”阿寶有些呆,“你瞧那樹下的黑狼,怎麼這般眼熟。”
不遠處的香樟木下,一隻黑色的狼賣力的展現自己,壯實的身體躺在地上,四腳朝天,露出雪白的肚皮,吐着舌頭,極力的取悅着樹下趴在草地上的母狼。
“它在求偶?”阿寶撤了下嘴角,很是無語,“爲何將自己弄得像只狗一般,真是夠丟狼臉的”
宋白也覺得好笑,明明還是蠻威風的一匹狼,居然在雌性面前落得這般模樣,難道真像凡界說的那樣,英雄難過美人關。
“你瞧我,是不是很帥!”它歪着頭,衝母狼吐着舌頭,“你快看,快看我的肚皮,是不是很白!毛是不是很漂亮。”
母狼不爲所動,竟是撇開頭不看它,它大概是覺得小黑很煩,站了起來,想離開這這裡。
“欸,欸!你別走啊!”
小黑看見母狼準備離開了,本還躺在地上,一骨碌的就爬了起來,小步跑過去,擋在母狼前面,見母狼停下來了,它將頭昂起,很是帥氣的甩了下尾巴,在它面前來回晃了兩圈。
宋白忍俊不禁:“真是一匹蠢狼!”
“我們狐族求偶也是這般嗎?”他問阿寶。
阿寶的頭搖成了撥浪鼓,連忙否認:“不不不!怎麼可能這麼蠢,我若是個姑娘有人這樣,我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宋白託着下巴想了想:“就它了,走。”
“好呀好呀!”阿寶拍手贊成,他很喜歡騎在它頭上的感覺,他隨着宋白後面,心想着,若是快些,今晚上便能回霖嶽山了
小黑正在費力的討好母狼,前爪伏地,屁股翹起,奮力甩着尾巴:“你快看,你快看!”
母狼舔舔爪子,本想一爪子揮過去,可爪子還在半空中時又停住了,本來帶着輕蔑的一雙眼睛忽然閃爍了起來。
小黑看見母狼的變化,心中一陣雀躍,以爲是它虜獲了母狼的芳心,將尾巴搖的更起勁了,小聲的嗷嗚嗷嗚的叫:“你看我多帥,跟我吧,跟我吧!我去給你打兔子肉吃。”
正當他搖的正起勁時,耳後傳來一聲溫柔的叫聲:“小黑。”尾音帶笑。
小黑?叫誰呢?等等······
它的背後突然涼颼颼的,這個稱呼怎麼這麼耳熟。眼前忽然又浮現出十幾日前的一幕,自己現在額角還有些隱隱作痛,恍如晴天霹靂,不會又來了吧!
它嘴裡發出一聲悽慘的叫聲,擡起前爪,剛想開溜,卻沒想到自己身子突然僵直沒法移動了。
那頭母狼瞧見宋白,眼中閃着光,從小黑身上一躍而過,立在宋白麪前,完全沒了剛纔的高傲模樣,圍着他晃起了尾巴。
阿寶看見母狼如此熱情,撲哧撲哧的笑道:“大人,它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
“是嗎?”宋白挑眉,彎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的頭,突然又感覺不好,自己平時在家中,摸着阿玉的腦門摸慣了,這怎麼說也是一匹狼,自己這麼摸它,會不會傷了它的狼尊。
“摸呀!沒事,你摸吧!”母狼毫不在意,使勁將自己的頭往宋白的手心拱,心裡喜滋滋的,這人不僅人好看,手也漂亮,又白又滑。
宋白揉了揉母狼的頭,毛髮沒有小黑的那麼扎手,很柔軟。
他蹲在小黑麪前,拍拍它的腦袋:“小黑,你怎麼還在這裡,先前就叫你走了,難道你捨不得我們,特地在此等候。”
小黑的眼中閃出了點淚光,心中絞痛,它怎麼知道,世界這麼小,它本想着在此地快活幾天再回去,未想到居然又碰見了。
就瞧見面前的那個白玉公子輕輕一笑:“那真是對不住了,你應當是要回去的,正好,又得麻煩了。”
小黑眼裡水光閃爍,看了眼母狼,很是不捨,自己這才勾搭上······他又想到那天的一頓毒打,不禁打了個寒戰,罷了!好狼不吃眼前虧,等日後自己修爲高了,再來找他算賬也不遲。
“你可是答應了?”宋白問它。
“嗷嗚~”小黑又是悽慘的一叫,若是不答應,是不是又要被胖揍一頓?
“真乖。”宋白心情愉悅的替它順了順毛,給他解了禁術。
小黑這才得以自由,前爪着地,活動了一下,又覺得十分的羞愧,居然在自己喜歡的狼面前,這般狼狽,它光是想着,就覺得皮毛下的一張狼臉紅了個徹底。
可更令他傷心的卻是,它的心上狼居然圍着宋白打轉。
阿寶變回了原型,蹲在宋白腳邊,宋白將他攬在懷中,跨坐在小黑的身上,小黑低垂着頭,那頭母狼咬着宋白的衣袍,嗚嗚叫着。
宋白揉了揉它的頭:“你別這樣咬着,我就要走了,你也快去別處玩耍吧!”
母狼捨不得,它嗷嗷的叫着:“我化型之後便去找你。”
宋白一笑,並不說話。
母狼鬆開了它的衣袍,退了幾步,眼中帶着不捨。
“小黑,走吧!”它摸了摸小黑脖頸上的毛,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小黑捨不得母狼,走之前還看着它:“我過段時間還來找你。”
而此時母狼的眼中就只有宋白,阿寶突然覺得,自家大人一來,怎麼關係都錯綜了起來。
小黑一躍騰空,順着霖嶽山的方向奔騰,一狼二狐躍在空中,昨日剛下過雨,今早便是晴天,還有細細的微風,宋白的心情瞬時就愉悅了起來,這匹狼蠢是蠢了點,不過還真的好使。
他當時在霖嶽山上面稱大王的時候,其實也未做些什麼,山上都是些小妖精,大多是幾百年的修爲,臣服於他的威壓下,他一去,便有小兔精叫他大王他好歹也是讀過書的,並不喜歡別人這麼叫他,聽上去便像是人間的土匪一般,所以後來那些小精便順了他的心意,稱大人。
他本也沒霸山稱王的念頭,就只是想找個落腳的地方。
那匹狼看着眼生,山上的狼大都都是灰色,這匹狼,卻是黑色,很是少見,莫不是什麼厲害的妖,可瞧着它的慫樣,也厲害不到哪裡去,平時頂多也只能欺負那些小妖。
“你是打哪裡來的。”宋白問它。
“嗷嗚~”小黑嚎叫一聲,我便是從長夢仙那邊來的。
長夢仙?它居然是從那裡來的,宋白本以爲它只是只小野狼,卻未想到是從小道長們那邊來的。
“你可不是偷溜出來靈獸吧!”
“嗷嗚~”小黑的聲音弱了些,底氣不足,你你管我幹什麼!我將你送到就要走了。
他便沒有多問,若真是逃出來的靈獸,也自有小道長們來處理,不關他的事,他也只是坐匹順風狼而已。
他騎行了一段時間,在狼背上吹着暖風,有些昏昏欲睡,遠處傳來了某種動物的嘶鳴聲,將他的意識拉回,那聲音還夾雜着風聲,他本是順風騎着小黑,聽力也更靈敏些,他此時衣袂飄揚,一頭黑髮也只是用束帶簡單的打了個結,一轉頭,頭髮夾着衣服擋住了他的視線,看的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有什麼大型的妖獸向這邊來,而且速度是比小黑快的。
“小黑,你且飛低點,莫擋了別人的路。”
小黑依着他的話,飛低了些,宋白的頭髮被吹亂了,他索性將髮帶取下,重新束髮。
“盛沅,你看那下面,狐狸居然騎着狼。”
濮陽搖着醉魚摺扇,擋住了嘴,眼裡全是笑意:“這狼也真慘,居然被只小狐狸欺負着,哦不,像是兩隻,一隻大的,一隻小的。”
“盛沅,你怎麼不看看?”
盛沅半倚在上攆中,他的懷中坐的,正是那個在典禮上隨着他的小鮫人,此時的那個小鮫人,滿臉通紅,外袍有些凌亂,半個肩頭還露在外面,他脖子上面的金色鱗片,被襯得很是好看,盛沅的手,撫摸着他的脖頸,細細摩挲着。面無表情,並沒有聽他的話。
濮陽很是無趣:“你的心思可別放在一處,世上有趣的東西多了去了。”
他們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掠在宋白的上空,他感覺自己的頭頂上有一片陰影,他也懶得擡頭去看。
盛沅將手離開小鮫人的脖子,撐在了窗邊,軟轎的簾子被拉起了一半,他的視線恰好投在了斜下方,一匹黑狼的頭頂上蹲了只小狐狸,背後還坐了只,哦不,應該是個,穿着灰白色的外袍,一頭黑髮被吹的凌亂,頭上還有兩隻雪白的耳朵,蓬鬆的尾巴隨着衣袍的起伏微微的動着,他像是要去綁頭髮,雙手抓着髮帶,隨着他的動作,兩截雪白的手臂露了出來,盛沅便是在這麼短短一瞥中,渾身的血液便涌向了下方,他居然有了感覺
那人將耳邊的頭髮撩起,露出了半張臉和皓白的脖頸,本來還漫不經心的盛沅眼瞳忽地一緊,喉中居然有種被噎住的感覺,在看到那半張臉後,他的身體,不可察覺的微微顫抖了起來,頓時各種情緒像是從身子裡面涌了出來,不知是興奮,憤怒,亦或是心慌······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將要裂開一般,一個名字,在喉頭感覺隨時都要破口而出!
懷中的小鮫人像是感覺到了盛沅身體的變化,聲音帶着絲羞澀,越發甜膩地喚道:“太子殿下~”
濮陽真是想朝着青天翻一個白眼,若是他知道攆內會這樣,他絕不會死皮賴臉的上來,都當了一路的大蜡燭了,真是受不了!
卻料他的一個白眼還沒翻起來,本來還羞慼慼的小鮫人瞬間就被人狠狠地推到了一邊,只聽那人一聲慘叫,被重重的撞在了牆上,他本以爲這兩人要開始玩什麼刺激的了,卻未料到,這真的是字面上的推開,小鮫人自己也很懵,嚇了一跳,狠狠的被甩在了牆上,痛的他一時沒爬起來,而本來還坐在那裡的盛沅,已經沒了影子。
“這是怎麼了”濮陽握扇子的手僵住了,這個太子殿下是看見了什麼?跟着魔一般跳了出去,不會是要尋死吧!
他嚇的連自己的儀態也顧不了了,跪爬着從攆內的一邊到了另一邊,趴在窗沿上,看見一團黑色的影子襲向那兩隻狐狸,嚇得他心一緊,這兩個傢伙不會與太子殿下結過愁,瞧盛沅的樣子,怕不會是要出什麼事吧!
“鄀七!快停下!”
他衝後面喊道,鄀七早看見玄色的身影投下去,便令後面停住,閆龍獸被半路勒住,發出巨大的嘶鳴聲,嚇得小黑一抖,宋白本就在綁頭髮,小黑的一個動作,差點將他丟了下去,他順勢伏在了小黑的背上,那條髮帶卻從手中滑落,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