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百草堂三皇子的會議開在露天的花叢旁邊,聞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凌無雙發現今天多了一個人,他身材高大,一身古銅色的皮膚和鼓起的肌肉證明了他是個強人。他臉色硬如磐石,渾身上下滿是猙獰可怖的傷口,雖然大多數已經結痂,但有些地方,依然能從紗布裡看到外翻的皮肉和消毒的鹽水。
這個人就是身陷牢獄被嚴刑拷打的襄瓦。他看到凌無雙,立刻走過來道:“老大,我一個字都沒說。”凌無雙道:“好個襄瓦,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跟我同甘苦共進退的同志了!”
襄瓦道:“大哥,我在牢獄裡想了很多。我在想收保護費不是出路,只有跟着你們我襄瓦才能光宗耀祖!”
韓由掣笑了,他走過來道:“不管是誰,什麼階級,只要心向涼國。爲涼國而戰,我都歡迎!能者來者不拒,賢者多多益善!”
襄瓦之前被黑衣捕快圍追堵截抓住之後關在了河西衙門的天牢裡,幸虧麻三李五從中照應,襄瓦才免受許多牢獄之災,但他倆終究是青衣捕快,很多拷問他們只能看着而於事無補。
就算如此,襄瓦也很感謝他們。如果不是他們,今天自己能不能站着在這裡講話都是個問題。
麻三李五也在這兒,他倆巡完街,一合計咱倆不能落人後。得去百草堂聽一聽看一看,咱們終究是三殿下的人麼。這兩位一來,見到衆人圍着一張大石頭桌子坐着。
因爲人多,有的地方做不下,有些人就站着,他看到襄瓦沒地方坐只能站着,就湊過去站着道:“外面的空氣是不是比牢裡清新百倍?”襄瓦拱手道:“幸虧公孫大人和二位深明大義,否則襄瓦就要葬身天牢裡了。”
襄瓦是被公孫如龍救出來的,其中打通關節也費了不少事情,尤其是襄瓦是個“大哥”,救他出來實在有些困難。然而終究是靠着公孫如龍這個名字與上千兩白銀才把他從牢獄裡撈出來。
襄瓦出來之後都覺得自己不值這千兩紋銀,一千兩銀子是他當“大哥,扛把子”一輩子也賺不到的數目。
幸虧公孫如龍告訴他三殿下說你的價值可不止千兩。他聽到他這麼說,心裡很是激動,同時也好奇三殿下是何許人也。
見到三殿下,他立刻表示自己願意效死,但有個條件。韓由掣問什麼條件,他說我先認的凌無雙當大哥,你只能當我二哥,當你倆出現分歧的時候我就幫我大哥。
韓由掣心想凌無雙是秦夢陽的部下,秦夢陽又是自己的忠實的支持者。於是他答應了這個請求。
這次會議主要是討論唐善長的立場問題,與之後韓由掣這一幫人的走向。唐善長的口風落實,三皇子也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放手一搏了。
韓由掣道:“諸位,實不相瞞,咱們現在手裡有錢,但是沒有兵。人不多,將不廣,對比韓碩,我沒有愛國團沒有孫孝儒。對比韓和,我沒有前朝元老與我父親的支持,也沒有儲君的名號。每走一步,都要三思而後行。因此,我希望諸位能多發言論展示胸懷,擇優錄取。”
他剛說完,秦夢陽站起來道:“三殿下說的很好,但是還有些沒有補全的地方,我來說一說。”
“現在已經有消息唐國已經派遣十萬**來犯我潭州邊境,預計六月中旬或者六月下旬抵達潭州。所以,我們不能像打陣地戰一步一步的走,值此皇上病危之時,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快速的把三殿下推上皇位。”
他坐下道:“我說完了,各位情盡抒己見。”
於俊達首先起身道:“殿下,在下認爲我們應該儘快到達永安,在這等時刻,必須要與皇上離得夠近才行!”
三皇子皺着眉道:“不可,父皇把我發配監利,把二哥發配三水,就是爲了我們遠離大哥。現如今進永安,肯定不會遭到歡迎,甚至會被認爲圖謀不軌也說不定。”
公孫如龍也道:“現在永安就是孫孝儒的大本營。衆所周知,孫孝儒是二皇子的人,現在進入永安無異於羊入虎口。”於俊達雖然飽讀遺失兵法“俞延和通卷”,然而並不全,第一卷“攻心”並沒有看過,就算看過,想必也不會對奪嫡這種事指手畫腳。
他也說不出話,只是坐下道:“司長與殿下說的是,是在下考慮不周了。”
“不!我們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凌無雙突然站起來道:“諸位,與其在這裡坐而待斃等到韓碩奪權成功,我們還不出大張旗鼓的大幹一番!”
“幹?幹什麼?怎麼幹?”韓由掣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凌無雙道:“我們要進永安,不僅要進,還要鋪開來,還要擺出去。不僅要敲鑼,還要打鼓!讓別人都知道我們來永安了,這樣才能安全,就算皇上想要整咱們也要考慮考慮輿論壓力。”
“下個月就是長樂皇后的壽辰,就以這個爲藉口進永安!”秦夢陽很是贊同凌無雙的觀點,他一表態,凌無雙,襄瓦,韓由掣,公孫如龍,公孫巧萱,楚娟兒,宛玉茹,徐森,文忠,葉向高,麻康順,李恆都在心裡默默的點了點頭。
爲今之計,絕不能偏居一隅,等到韓碩抑或者韓和登基之後那就晚了。到時候唐國犯境,自己還要在涼國內部搞些亂子,保不齊皇位沒奪到,**反而破關而入了。
這場奪嫡風波的中心,必然是在永安,而不是在監利。
監利位於秦州,永安位於涼州。從現在開始走,最早也是三天的路程。現在是五月二十五號,最早也要在二十八號才能到。可公孫如龍聽內部的口風,意思是說陽鑄已經沒幾天可活了。
三皇子自然心急如焚,他可不是爲了他那個當了四十九年皇上的老爹的生命,而是是爲了他老爹做的那個黃金龍椅!
這場會議一說完,衆人立刻拍板,說走就走。
麻三李五立刻去辭職、襄瓦也在韓由掣的詢問下透露出自己在永安也有兄弟,到時候可以叫他們幫襯一下。聽到襄瓦在永安還有兄弟,一行人不由得大喜過望,有兄弟,那就是人!現在最缺什麼?缺的就是人,有了襄瓦的話,大家都好像吃了一個定心丸,更有幹勁兒了!
楚娟兒和宛玉茹留在這裡,由葉向高負責照看,儘管葉向高三番五次表明自己絕對不會拖組織後腿,可他算是這羣人中最沒有特色的一個,除了他的外表特色滿臉刀疤外。
韓由掣要的是某方面有深刻造詣的人,比如麻三李五,那是捕快邏輯思維很強,吃公家飯,知道些底層部門的詳細信息。襄瓦,那是黑道大哥,****都有兄弟,門路廣。
秦夢陽,那是廣德軍總統制,統制那就是既當參謀又當將軍,廣德軍的一切都是他管。自然,廣德軍也對他馬首是瞻!雖然現在不知道被王於龍策反多少人,但終究廣德軍有血性的是絕對不會向王於龍妥協的,但最近加入廣德軍的大多數是年輕人,被王於龍蠱惑的不在少數。秦夢陽樂觀估計,至少有五五之數。
“你小子要進京做官?”徐中正有點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你整天吊兒郎當的樣子也能升職?”
“我怎麼就不能升職了?那不是公孫大人賞識我提拔我麼。”
徐中正一聽,心裡有點不高興的道:“好好好,你就跟着你老丈人幹吧,你別忘了我這個爹就行!”
“嘿!前幾天你讓我快點找對象,不是對那個公孫巧萱挺看着的麼。怎麼又根喝了醋一樣在這兒酸啊。”徐森這番話說的徐中正啞口無言,他道:“抓緊時間把婚事辦了,你要走就快走,別在這磨蹭。”
徐森笑道:“我告訴你,你這態度很好,要不然就是留着我我也插個翅膀飛出去!”
“唉,你這是要氣死我啊!”徐中正擡手就要打,徐森一低頭,竄進院裡,一眼就看到手裡拿着辭呈的龐皓。這人穿着粉色的細面長衫,長的俊俏肌膚又白,日光竟好像女人一樣漂亮。
徐森一時間有些慌了,明明龐皓也是同陣營的人,他卻道:“龐先生,你也走啊。”
“嗯。”
徐森走到自己房間,翻出藏了好長時間的小金庫,裡面碼着整整齊齊的碼着三錠金塊,相當於三百兩白銀。這可是徐森拼死拼過在文宣處與處長鬥智鬥勇貪墨得來的,他把這些銀子往懷裡一揣,心想韓老三啊韓老三我這是喝出老命跟你幹了,你可別輸啊。
輸了大夥都是政治犯,抓到不是砍頭就是終身監禁。這船人全都把心掛到腳下的船韓由掣身上了。不過船破也有水手的責任,作爲船上的水手,徐森暗暗發誓,風不停,鬥不止!
走出門外,文忠早早的在那站着,龐皓擡腿先走了。徐森走出門道:“文忠,你可想清楚了,你這性子搞政治可是很難啊。”文忠道:“嗨,什麼大風大浪我沒見過,就算我不行,不還有你嗎!”
徐森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回頭看着漆黑的徐府道:“只可惜沒能給徐藐買幾根糖人。”
“人都到齊了?”韓由掣騎在馬上,看着刺目的日頭道:“咱們今天走,快的話後天就能到。現在時間緊迫,容不得咱們說多餘的話,做多餘的事。走吧!”他患有眼疾還能騎馬,大家心中都被他這種能力感染了。
徐森回頭看着烏雲散去,陽光普照的監利喃喃道:“現在纔剛剛開始,纔剛剛開始。”
廣闊天地任縱橫,
龍騰虎躍極有靈。
刀槍驚散四方客,
狂笑偏向虎山行。
不畏腥風吹血雨,
豪歌一曲萬里晴,
獨自遨遊何稽首?
揭天掀地慰生平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