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夢陽就隻身造訪了拒馬河河邊的威邊軍軍部大營,唐善長坐在帳篷裡,聽說秦夢陽來了,他皺着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些。
石有光站在他身邊道:“將軍,來的不止秦夢陽一個。”唐善長問道:“還有誰?那個凌無雙?”
“不是。是韓由掣。”
“韓由掣?韓由掣!”唐善長心中一驚,當今皇上的第三個兒子就叫韓由掣,自幼患有眼疾。早就被陽鑄這老小子給發配到監利了。能在這兒見到他,真是沒想到。
正想着,秦夢陽和韓由掣已經撩開簾子走進了帳篷。唐善長見到他身後的年輕人走路虎虎生風,臉色紅潤便向石有光問道:“有光,殿下在哪呢?”石有光衝秦夢陽身後的年輕人一努嘴,意思就是他。唐善長立刻就震驚了,他一下就收起了輕視之心走出案牘外單膝跪地道:“末將唐善長見過三皇子殿下。”
韓由掣笑道:“唐將軍乃我大涼中流砥柱,快快請起吧。”唐善長可是老油條,韓由掣這話對付那些新晉升的小將或許可以達到拉攏人心的作用。可唐善長威邊軍後勤副部長幹了五年、典武都尉幹了五年、大將軍幹了十七年,就是塊棱角分明的石頭,也混成了和田良玉。對於韓由掣的奉承話,他只是淡淡一笑,一帶而過。
韓由掣和秦夢陽對視一眼,都明白要說服唐善長支持自己肯定不會簡單。
唐善長是資歷老,一般的話對他起不到什麼作用。韓由掣開頭見山的說:“唐將軍,我是來尋求您的支持的。”
唐善長也不客氣的道:“大皇子韓和爲儲君,我理應支持他。就算我對他沒有信心也會支持更有能力的韓碩。爲什麼要支持你呢。”唐善長不知道韓由掣的能力自然不能把寶壓在他身上,況且唐善長受陽鑄皇恩數十年,自然不支持廢長立幼,抑或者是太子風波。他都是不樂於見到的。
韓由掣道:“長兄羸弱,二兄殘橫。下太子,愛國團可見一斑。”下太子是大太子韓和跟陽鑄帝說自己不能勝任太子,不想當了。陽鑄帝想來喜歡這個韓和,也沒準。
可這事卻傳開了,韓和生性謙讓善良,這樣一個人可以當楷模,但不能當皇帝。沒有手腕,你可以學。但你的惻隱之心婦人之仁是改不了的,任何一代皇帝有婦人之仁都不得善終,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唐善長豈會不知這個道理?他的心裡也對大太子的“下太子”事件感到不可思議,別人都是鑽破頭顱做夢都想當皇上,你倒好直接來一句我當不了。
唐善長喝了一口酒道:“二位,請坐。”二人對視一眼,覺得有戲,就都坐下了。
唐善長道:“殿下,末將世代沐浴皇恩,不敢做半分僭越之事。然,涼國值此唐賊洶洶來犯之機,上下被愛國團搞的雞犬不寧之時。皇上身體抱恙,理應需一人順民意,應天命,唐某自覺不能做多餘之事。只在拒馬河敬候殿下佳音。”
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但也透露出一個消息,那就是他不做“多餘之事”也不做“僭越之事”。他說完,韓由掣明白了,他這是保持中立,坐山觀虎鬥。韓由掣不知道唐善長心裡在想什麼只是道:“唐將軍既然如此說,實在是國之大幸。韓某不多叨擾,秦統制,咱們走吧。”
秦夢陽一句話沒說,就被韓由掣拉走,他心裡也明白這次雖然說不上有什麼成果,但是至少探得了唐善長的口風。這也是一點點收穫吧。
等他們兩個走後,石有光道:“唐將軍,我有一事不明。”
唐善長和石有光合作十年了,石有光一開口他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他道:“你是不是想問,如果威邊軍支持有孫孝儒支持的韓碩,憑藉韓碩的能力,絕對沒有人能擋住他登基?”
石有光點頭道:“恕末將直言,三殿下現在就是一個光桿司令,太子殿下在朝中只有胡守義和一些手中無實權的老人支持。支持二殿下,對我們威邊軍絕對百利而無一害,甚至還有可能取代御龍班直......”
“住口!”
唐善長把杯中的酒一仰而盡,冷道:“我是軍人,不是政治家。政治家不在乎生命,我在乎。穆中棠,我的行軍參謀就這麼不明不白被愛國團殺頭了,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或許你會認爲我因爲一個穆中棠而錯過這個好時機,但,我不後悔。”
這番話把石有光說的啞口無言,只能道:“恕罪,恕罪。”說完他玩命兒的抽自己嘴巴,唐善長動了真火,但見到石有光這般做派,這股火也消了消。他道:“別撤了,以後威邊軍你就是老大,要是一犯錯就撤自己嘴巴,全軍將士不得笑掉大牙啊。”說完,石有光立刻放下手,不敢作聲了。
凌無雙使勁兒的甩着緊緊抱着自己的楚娟兒,楚娟兒得知凌無雙殺了耿從文,非常興奮。可興奮就興奮,抱着我幹嘛呀。凌無雙心想這姑娘可能是高興的得了失心瘋,就把她嗯在牀上,不準動!正和她撕扯着,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呵斥:“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難道不知羞恥爲何物麼!”說這話的正是葉向高,
現在百草堂後院可住着不少人,就連麻三李五閒暇的時候都來這兒歇腳,不用說,他倆也是三皇子的忠實擁立者了。
凌無雙急忙鬆開雙手道:“孫子,進來怎麼不敲門。你是要嚇死我啊。”葉向高笑道:“怎麼,撞破你的好事你不高興啊。”凌無雙一撲棱腦袋道:“你說什麼好事,這孩子才十六七,我能那麼幹嗎。”葉向高嗤笑道:“你不也才二十出頭,說什麼人家孩子。十六七怎麼就不i行,你不知道妓~院的頭牌不都是不滿二十的?”
“你拿妓女跟良家女人比,那能比嗎。”葉向高看着臉紅的像猴屁股的楚娟兒,也不再跟他鬥嘴,道:“三殿下在前院開會,讓我叫你來。”凌無雙狠狠的看着楚娟兒道:“楚娟兒,你別跟着我,快點回家,聽到沒有。”楚娟兒道:“我家就在這兒,我上哪去。”
“你家不是在碼頭那邊?”
“秦大叔說那裡太潮溼,就把我們接到這來了。反正這麼多房子,多我們一個不多,少我們一個不少。”凌無雙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他心想這姑娘只要不纏着自己就謝天謝地,沒想到還跟她娘一起過來了。他只能祈禱她只是三分鐘熱度感謝自己這個殺掉耿從文的英雄,而不是曠日持久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