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道調到了義高城,官職也從宛平校尉升到了宛平都尉,其實不管是校尉還是都尉,他管的都是那麼多人。把當初支援的兩千人撥到他麾下,這是兩個校尉的編制,但變成都尉之後這兩千人反而是有些少了。
義高城的物資依然多,實際上給陳柏道留下兩千人常解元都是竭力反對的,宣州已經沒辦法再組織再打的攻勢了。好進宣州財力物力的鳳鳴軍全軍覆沒,無疑是對韓勝氣的一次重大的打擊。就算他強制徵兵,只怕也是應者寥寥了。
他認爲有陳柏道駐守,就是一千人都可以。凌無雙擊潰馬頭的功績卻沒有說,誰都沒有提出來,反而把功勞全都掛到陳柏道身上。在效節軍內部的高級會議裡,凌無雙卻好像變成了可有可無的人物。
熊卓爲和高啓白有意無意的淡化着凌無雙的作用到底是誰的意思,如果是他們兩個嫉賢妒能,陳柏道是萬萬不相信的。他們兩個如果是那種人,也不會被稱爲絕代雙驕。那位大人物具體的想法陳柏道不清楚。
只是他知道,如果沒有凌無雙與胡光效的到來,就算獲勝也只是慘勝,高啓白的部隊當時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抵達主戰場。如果沒有凌無雙擊潰馬首,那麼熊卓爲的部隊會完全崩潰也說不定。
在城門樓裡,他坐在椅子上,輕輕撫摸這手中藍皮書的脊背,溫柔而又輕盈,那與他又粗又大的手並不相符。他的眼睛從城門樓上的窗口眺望着一望無際的雪原,現在比往常更冷,徹人心脾,戰馬跑在堅硬的雪殼上面一隻腳塌陷。甚至會被其間雪殼的鋒利劃破肚皮。這種寒冷什麼時候纔會過去呢?陳柏道把書放到桌子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寒冷過去的時候,戰爭也會隨之而來吧。
有一個人撩起簾子走了進來,屋裡很熱,因爲城門樓是防禦敵人的堡壘,現在被改造成了陳柏道的住處,陳柏道喜熱,四個角都生者爐子,屋裡自然是酷熱十分。那人卻連衣服都沒脫,道:“都尉,快吃晚飯了,不知如何安排?”
現在的確是晚飯時間了,有探子來報說宣州有一羣人在向義高城靠攏,雖然不知道是何方神聖,陳柏道卻決定讓士兵吃飽一點,以應備那些來路不明的人。他道:“讓他們把飯菜送到大營裡去,弟兄們吃完飯,隨我去會會宣州的崽子。”
那人啞然道:“將軍,今晚就出動嗎?”
他道:“怎麼?有問題?”
那人抖了抖手裡的衣服,上面掉下來一地冰渣子,下面踩的是青磚城牆,倒不怕水浸。他道:“將軍,樑帆說,今晚的氣溫會很低,他預料你要出城。特地來讓我勸告你的。”陳柏道雙目中星芒閃過,淡淡的道:“他覺得會有埋伏?還是對我沒有信心?”那人卻不答話,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塊冰塊,遞給陳柏道道:“他讓我給你看看這個。”
那冰塊裡面包着一個死物,像是老鼠但並非老鼠,那是寒號鳥,它極爲耐寒,是涼州比較常見的一種動物。畢竟也只有這種生物能挺過酷冷的寒冬。可現在,這隻小小的寒號鳥卻凍僵在冰裡,像是在提醒着外面的天氣到底有多冷。陳柏道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那就先靜觀其變吧。對了,寧將軍,你回頭告訴樑帆,說這幾天淩統制要來,但不要太過招搖,這是次秘密行動,絕不可以對二人言。”
“是。”寧立人點了點頭,但走的時候,臉上也有着一些不愉快。當時與陳伯道和馬應龍的部隊交戰,他也是一份子,對樑帆的指揮才能佩服的五體投地。但現在樑帆竟然說不要去查看那羣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贊同,就算偵查一下也可以,然他卻不準。
他起身剛要走,猛然看見桌子上趴着一本藍皮書,道“將軍可有其他兵書?”陳柏道道:“有的,你想要嗎?”
寧立人搓了搓手道:“最近我想研習兵法,卻一直苦無門道,所以我想借兩本書看看。”寧立人剛剛晉升校尉,手下的人不少,可以統領的士兵也更多。雖然在帝國屬於中四級的將領,但在義高城,他已經是一人之下的存在了。因此他也肩負着指揮的責任,見他這麼說,陳柏道淡笑道:“我看的這本兵踐行天,講的都是基礎的東西,你可以看看。”
“您不是正看着?”
“呵呵,我都看過幾十遍了,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之所以拿出來,也是不過是摸一摸校隊一下而已。”
寧立人接過這本書放到懷裡,道:“那我就去回覆樑大人了。”
樑帆在義高的東校場練兵,他是行軍參謀本來權利沒這麼大,可教頭病了,陳柏道又懶並且也不會練兵。於是樑帆便來接替,現在快到了晚上,陰影之下已經看不見五指。樑帆從一個士兵手裡接過燈籠,右手揮舞了一下,彷彿只是一瞬間,兩千人便整整齊齊的排了兩隊。見此情形,寧立人不由微微點頭。晚上也露出欽佩的表情,集合士兵沒什麼難度,但就難在如此紀律規範,看樑帆舉重若輕,他統兵實在很有一套,之前在常解元麾下,實在是屈才了。
接着他便道:“左路隊伍去休息吃飯,右路隊伍再跑兩圈!”左邊的隊伍發出一陣歡呼,同時急忙的跑開,一旦脫離了運動,衣服就會凍的堅硬如鐵。右邊的那幾百人卻都唉聲嘆氣,樑帆冷聲道:“留下的都是些偷奸耍滑逃避訓練的,你們要記住,訓練多流汗,打仗少流血!練!”
他說完,士卒們便都過去訓練。樑帆擦了擦額頭的汗,如果不擦,過一會兒就會被變成凍在肉上的冰。正看到寧立人,道:“陳將軍怎麼說。”
“他說不去了。”
“哦..”樑帆呼出一口白氣道:“還有呢?”
“他說過幾天淩統制來不要大張旗鼓。”
樑帆眉頭一皺,道:“淩統制立下大功,效節軍卻什麼都不說,這次來了縱然不大張旗鼓,也要好好款待下他。”寧立人也不知道他說的效節軍是指的誰,或許是高賀芳面也可能是比高賀方還要高的另一位。